书城古代言情魅上冷情帝王:帝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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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胡乱的,她伸手来扯我的衣襟,轻叹口气,我按住她的手,将她推离寸许,她湿润的眸子里漫生的哀伤与无助,她说:“相公,不可以么?真的,不可以么?……”

再叹口气,缓缓的,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对不起,是为夫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成婚大半年,第一次圆房。

夜,那么的深,怀里的女子,那么的柔。

只是,漫生于胸的,只有愧疚怜惜,别无其他。

搂着柔软的女子,也曾幻想着,是那个人。那个人的笑靥,那个人的眉眼,那个人的嗓音……

可是,意识是那么的清醒,身体是那么的理智。

始终,燃不起的,是激情。

黑沉的夜,自嘲的笑:“夫人,真是,对不起。”

是的,不是那个人,一切,都是枉然。

终究明白,身体,远比理智,要来得忠诚于情感。

那一刻,怀里的女子,终究是,失声痛哭。

那一刻,我才知,伏波宫的那个女子,于我,是此生所受的蛊。

怀里的女子,终究是哭累了,睡着了。而我,那一晚,从无任何缘由的,那么的那么的,想念那个女子。

可是,那个女子,再也不会,看着我,唤我一声——敛思!

是我,将这一切,造就,怨不得谁的。

乾宁三年,除夕夜。依着朝廷惯例,帝王于宫中设宴,与重臣同守岁,寓意岁岁年年,君臣同欢。

举目四望,今年的除夕夜,好似与往年并无不同,同样的笑颜,同样的歌舞,同样的精致餐食。只除了,今年的宴会,少了贵妃。两位贵妃,一位是我的表妹,囚于冷宫深处,一位是我的亲妹子,恩准回府省亲。多了一位淑妃,凤钺朝进贡来的小公主,原也是貌美倾城,只是不能言不能听,坐在帝王身侧,恰如依人小鸟,楚楚可怜。

她向来是这深宫的一个特别存在,前几年,她从未出席这类宴会。

而今年,除了那高坐在上的帝王,便是我,还有谁知,她还活着?

在霓裳舞起乐曲声中,寻了个空,出来透气,走着走着,便是不知不觉的,入了冷宫。表妹囚于冷宫深处,不得帝王令下,不得探视。自然不是,来看表妹的。只是,不由自主的,便是走在了那冷宫回廊处,曾经,与她在春风里,遇见的地方;曾经,与她在夏阳下,再次遇见的地方。

她,可是,还会在?

那一刻,我真是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竟然,看见了她。还是那一身的素色宽袍水袖,长发披散,侧颜如玉琢。

我忽然不敢出声,定在原处,不敢走近,只怕近了,便是幻象破灭。

终究,不是幻象,当她的声音传入耳际时,是一如旧时的微含调侃笑意,却是,听在我的耳里,是那般的让一颗心揪裂的疼痛。

那轻笑的语声里,含着那么清浅的漫不经心,那么深深浅浅的漠然。

是的,是漠然。

记得,那一晚,城楼外,她站在莫寻的灵柩边,对帝王说:“其实,篱落真的是死了。”

忽然,我是那么的害怕,我怕她转身,我怕看见那曾经想望着思念着的容颜,我怕看到那绝色的眸光里深深的漠然。

那一刻,我只想,抽身逃离,只想,如空气一般,从她眼前消失。

想要远离,脚底却是生了根,生生的,无法挪开寸步。

看着她回头,看着她看向我,喜庆的除夕夜,她的眸光,是那般的静如止水,无喜亦无怒,她看我,只若陌生人。

是的,我又怎是忘了,那冰寒雪地,她含笑说过的那句话,我在她眼里,真的,只是陌生人罢了。我,慕容凝,此一刻,站在她眼前,在她眼里,却是,不在她心里,永不在她心里,如此而已。

她看我,眸光淡凝,那样无波无绪的淡与凝,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宽袖下的十指紧紧的掐在掌心,是刺心的疼与痛。眸光里,她面色静然,朝我礼节性的点头,从我身前走过。

明知,只能如此。

却是,终究,忍不住的,还是开口唤她。

那一刻,我不知,我缘何要唤她,只是,想着唤她一声,想着她回头看我一眼,哪怕只是说一句话,是的,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只要是她说,也是好的。

她果真是停步,回头,看我,精致的容颜,夺目的眸光,眉眼挑起浮起深深的笑,眉心一点嫣红是夜空下栩栩彩凰生动若鲜活。那样的笑,那样的言语,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

她称呼我,慕容相。

她说,她与我,已然无甚话题可说。

那些的旧时光,但凡遇见,她驻足含笑,唤我——慕容相;偶尔情急,唤我一声——敛思。

那些的旧时光,她说她对我的痴恋,对我的仰慕,只要我愿意,她是有那么多的话可以与我说,她是有那么夺目灿烂的笑可以展露与我看……

那些的旧时光,再也不在,再也不寻。

而我,却是开始,如此的想念,如此的难舍。

拿得起,放得下的,从来都是她。

是我慕容凝,拿不起,亦是放不下。

在那样刺眼讽刺的笑靥下,我还有什么,是可以说的?

当真是,无话可说的了。

可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还是提足拦住了她。

她笑得不动声色,她当我是欲取她性命,那一刻,我如何不知,她那水袖内自有乾坤。只要我稍有动作,难保下一刻,她不是扣动暗器,置我于死地而自求自保。

那一刻,我真切明了,原来,我在她眼里,不是陌生人,而是,仇人。

她是恨我的,只是,她那样的女子,将喜怒哀乐藏得极深极深罢了,惯于笑面以对、不动声色罢了。

多想告诉她,其实,若恨我,若杀我,真的是没必要费尽心机,次次派蒙面刺客偷袭的,只要她一句话,我自是将自己的命奉上便是了。

也罢,都亲口承认了罢。原也是我一手策划,当真是与圣上无关的。如此,也算是,消减了她对圣上的误解与隔阂。

我不知道,那一刻,她是信,还是不信。

她这样的女子,我从来无法从她似笑非笑的眸光中,真正的看懂她。

她不想与我有所纠葛,她只想尽快离开,哪怕与我多说一句,多看我一眼,于她,已成多余。

我慕容凝,成了,那般,不让她待见之人。

那一刻,我说:“公主千岁若怨若恨,那便怨臣恨臣,是……”

她笑得无所谓,走出宫槛时,她倏然回头,直直的,望进我眼中,那一刻,我在她琉璃夺目的眸子深处,真真切切的,看到一抹狠绝与无情,她说:“慕容相,本宫怨你恨你,我的莫寻就能回来么?”

她说:“若能,请相信本宫,本宫是不会介意穷尽心机,杀了你,甚而是你整个慕容府。”

胸口一震,喉口一阵腥甜,在那样的眸光下,我直觉垂眸,狠狠的,咬紧唇齿。

她终究是在视线里,消失在深宫的夜色里,鲜血从喉口溢出,我抚着心口的位子,在夜色下,惟有苦笑。

正月初一至正月初七,帝王传旨,斋戒七日,朝堂诸事,由我慕容凝暂行主持。

我跪下接旨,看传旨的暗风大统领离去,内心一阵苦笑。

除夕夜的夜宴,下半夜,圣上便是匆匆离了筵席,留下妃子重臣们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赶问出声来。

除了伏波宫,有那女子在的地方,还有哪个地方,可让向来无情冷厉的少年帝王如此耽于贪恋?

正月初八,帝王早朝,那高殿之上,九龙金袍,依然是威严冷厉的帝王,可是,那低眉垂眸之间,隐隐流露的欢欣轻松之色,可以避了百官的眼,又如何,能够避开我的眼?

除了她,又有谁,能让少年帝王,忽喜忽怒?

看来,那七日,他与她之间,冰释了所有前嫌,有着不错的相处过程。

心头,有些酸,有些涩,有些沉,还有些……嫉妒。

正月十四,在宫中遇到那从伏波宫方向而来的老嚒嚒。

其实,我是不知,那老嚒嚒是谁?

我只是瞧她,行色匆忙,面有忧虑。

想起今日圣上微服外出,而这宫内外,欲置那女子于死地之人何其之多,心头不禁一颤。终究是,还是放不下,还是不忍心看她有丝毫危难。

于是,自作主张的迎上去。然后,便是听闻真是遇有刺客,心下一悚,再也什么都无法顾及的,向伏波宫方向奔去。

那一刻,我忘记了,她是恨我的,是不待见我的。

她不曾有丝毫损伤,好得很。心里,便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究是,与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用来交谈的话题。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淬毒的利箭,我生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该说什么,亦是不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是的,她不愿见我,我便是应该有自知之明的离开。

可是,见她一面,何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