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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闻言元春方回过神儿来,因赶紧儿命人:“快快着人准备端儿的衣衾去!”又再四叮嘱,“先不要告诉王爷,免得他听了伤心。”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下不了狠心将贾家抄家灭门的,毕竟是自己的娘家,有生她的父母和养她的祖母,更有一众与她血脉相连的长辈弟兄子侄们,不然她亦不会惧怕若是理亲王知晓此事儿后,什么亦不必说,便直接到刑部带人来抄检贾家了。

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代表贾母就意识不到这一点,毕竟以贾母的精明和人生阅历,是能瞧出很多别人都瞧不出的事情来的!当下因命邢夫人领着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后,方压低声音向元春道:“福晋这会子的心情,我亦能想来,只如今已是到了咱们大业最关键的时刻,果真将咱们家抄了家灭了门,明儿福晋便是作上了皇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支持,福晋的皇后之位,又岂能坐得安稳?明儿又还会有谁会巴心巴肝儿的为福晋着想去?”

“如今小阿哥已没了,当日皇上与福晋的密旨亦算是失去了效力,认真算起来,咱们如今已是彻底没有再回头的余地,惟一仅剩的路,便是找机会与皇上决一雌雄了!咱们家虽力量微薄,帮不上福晋与王爷多少忙,到底聊胜于无,难道福晋真能‘砍下’咱们家这支臂膀,而拿自个儿的大业来开玩笑?”

“况即便是福晋真发了狠,要将咱们家抄家灭门,最后的执行者,到底只能是刑部。照刑部的审案定罪流程来看,少说亦得三二十日,也就是说,至少咱们得有三二十日光景儿得待在刑部大狱里。而以刑部刑囚犯人的手段来看,能抗得住的硬汉子已是少之又少,何况咱们一家子的弱质女流、老弱病残?尤其我年纪儿大了,又打小儿未吃过什么苦头儿的,果真被邢囚,指不定很快便将那些儿该招的不该招的事儿通通招了亦未可知。还请福晋三思啊!”

一席软硬兼施的话儿,很快说得元春无言以对起来,因寻思贾母的话儿倒亦在理儿,如今永端已没了,将来一旦逼宫失败,自己便是有雍正帝的密旨亦是枉然;而如今再要劝止住理亲王不逼宫,亦属绝然不可能之事了!惟一能让自己继续享受富贵荣华并无上尊崇的,便只剩下逼宫且必须成功这一条路,到时贾府于她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贾母话里话外那浓浓的威胁之意,果真今儿个她将贾府众人治了罪,明儿在大狱时为了能脱罪,指不定她便会说出自己早已生了二心之事儿,到时等不到理亲王谋逆,只怕雍正帝便会先结果了她亦未可知!

想明白了这几点,元春不敢轻易再说要让‘贾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为永端偿命’的话儿了,只是要让她就此罢休,却亦是打死不能够,因恨恨的向贾母道:“我可以依老太太,不株连府里上下几百口子人,只是,总要有人为端儿的死,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不然我这里还好说,王爷那里会作出什么事儿来,我可是劝阻不了的了!”

贾母见元春好容易松了口儿,忙忙道:“我向福晋保证,一定尽快查出真正的凶手来,再亲自送到王府那边儿去,请王爷与福晋发落!未知福晋意下如何?”

元春听说,冷笑一声儿,道:“亲自送真正的凶手到王府让我和王爷发落?难道老太太以为,我敢将事情的真相说与王爷知晓?你也太不了解端儿这个嫡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了!果真让他知道了真相,便是拼着要被老太太去告密的危险,亦会让府里上上下下为端儿偿命的!罢了,还是我设法儿在他面前将事情遮掩过去罢。”

闻言贾母不由松了一口长气儿,因感激不迭的道:“福晋今日大人大量,将来咱们家一定万事惟福晋马首是瞻,效忠福晋一辈子!”

却见元春又红着眼睛道:“只是真要让我就此不追究了,我亦实在太不配作端儿的娘了!我要让荣喜堂内除过太太以外的所有人,都为端儿陪葬!”

贾母听说,方才攸地提高了的心,霎时又放了下去,因赔笑道:“只要福晋不治咱们全家的罪,福晋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死几个奴才下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太太,以后就都关在荣喜堂里,不要再让她得见天日了罢!”冷冷的补充完这一句,元春终于疲惫的闭上了一双早已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虽则已对王夫人恨之入骨,但要让她杀她,她终究还是作不出来,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夺去她手里的权利,永世不再与她相见,让她在孤独与悔愧中,度完自己的余生!

如今只要元春不抄贾家,便是让贾母答应一百件事儿一千件事儿亦是情愿的,又何况这样儿一件让她亦跟着得利的好事儿的?因忙不迭的应道:“一定按福晋吩咐的来办。”同时心里亦在发狠,便是元春如今不追究此事儿了,她亦不会轻易放过的,对于那些儿威胁到了他们家几代基业、甚至上下几百口子人命了的阴心人,她是绝然不会放过了她去的!

当下祖孙二人计议已定,贾母方在劝得元春暂时躺下歇息一会子后,出去亲自吩咐众人善后去了。

不提这边儿荣喜堂的乱作一团,却说新房内宝钗那边儿,虽则在下毒时已知永端此番是必输无疑了,然到底心里还有些儿放不下,因时刻竖着耳朵关注着荣喜堂那边儿。在闻得荣喜堂那边儿传来众人的大哭之声儿后,她心里悬着的大石方落了地,因暗自冷笑,“贾元春你亦有今日,我不过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只是你却永远亦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毒!”一面又寻思,如今元春已得到应有的报应,下一个就该轮到贾母了,她得好好儿想想如何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让贾母亦遭到报应了……

饶是元春这边儿有意瞒着永端之死的真相,手眼通天的弘历那边儿,因着早已派人密切监视着与元春有关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然在第一时间内便得知了此信儿,乃向弘昼说道:“如今出了这个大变故,等于是彻底断了贾元春的后路,眼下她是不反也得反了,而以如今理亲王的财力来看,至多能撑至明春,到时便是咱们彻底将他们一锅端儿的时候了!”

弘昼听说,便跌足叹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机去窃取那份儿密旨的,横竖如今她便是有了密旨,亦是枉然了。”

说得弘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道:“活了快二十岁,难道你还不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倒是尽快去将好消息告诉皇阿玛罢。”

说着兄弟二人便相携着去到养心殿,将此事细细回与了雍正帝知晓,不提。

至晚间回至家里,弘历又将此事儿向黛玉说了。黛玉听毕,怔了半晌,方叹道:“这样儿一家子人,连自己的家事儿尚未理得顺,也敢肖想起天下来,真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弘历见她脸色儿不好,赶紧儿笑道:“咱们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倒是说正经事儿要紧。今儿个皇阿玛听得这个好消息后,龙心大悦,因命一定要将五弟的大婚办得热热闹闹的,让咱们多帮着点子他呢;还说要过个热闹年,亦算是为年后的大胜先庆功罢。”

黛玉听说,不由亦笑道:“难得皇阿玛这么高兴,自是要凡事办得让他满意的。罢了,明儿我再进宫去与裕嫔娘娘商议一下儿,看还需要增补那些东西的。”

适逢弘昼过来用晚膳,三人遂对坐了吃将起来。因着今儿个有好消息,弘历与弘昼一时高兴,不由多吃了几钟酒,便有些儿头重脚轻、胡言乱语起来。

黛玉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先命人送了弘昼回去,服侍着歇下回来复命了,方亲自搀了弘历,回他们自己的卧室去了。

命紫鹃雪雁打了水来,伺候着已半睡半醒的弘历盥洗过了,又与他宽了衣扶至床上躺好,黛玉已是累出了一身儿细细密密的汗来,粘粘的,很是不舒服。她遂命人准备了浴汤来细细洗过澡,方躺到床上去。

替弘历捻好被角儿,黛玉正欲躺下,却攸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儿来时,整个人已被不知何时醒转过来了的弘历压在了身下。

“妹妹,我真真是好想你……”俯身在黛玉的粉颈上轻轻吻了一下儿,弘历方带着几分渴望哑声儿喟叹道,说着又抬手轻柔的解起黛玉的中衣扣子来。

原本黛玉以为他是醉了,正自好笑,亦欲抬手将他推下去,却不想竟见他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扣来,心里霎时明白过来他想作什么,不由紧张起来,因害羞的低声儿道:“四哥哥,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