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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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好气又好笑,却是真的笑了,转过身去,笑犹未尽。蓦然却看到石室地面上的一双脚印。

经年无人踏足,地面上灰尘积厚。脚踩上去,是有清晰脚印的。看尺量,那是一双男人的脚印。可并不是南宫绝的。

唤着南宫绝,皱眉道:“你看那是什么!”

南宫绝还在虔诚面朝云家先祖石像,听闻我的话,往那双脚印看去,须臾,亦是凝了眉。

“痕迹还很清晰,近段时间内,该有人造访过这里。”南宫绝凝神道:“或许就是这几日,甚至现在他还在这里也说不定。”

但见他周转身环顾洞庭周遭,似与我说话,却又不是与我说话:“能于此地自由出入,想必是我南宫家的人吧?”

没有人应话。洞庭里只在他话后,回声回荡。

又等了半响,依旧不见人应答,然他却还在等着。我按捺不住惊疑道:“南宫世家满门抄斩……不是除你之外,整个家族的人都死了吗?”

“我还有位叔叔。”南宫绝沉声道:“父亲的亲弟弟。名唤南宫乾。不过少年时,叔叔就云游海外,潜心修道,做了方外之人。自然的,红尘俗事与他无干。”譬如三哥,因为过继于大姨之故,汝阳王府满门抄斩亦是与他无干的。

南宫绝道:“叔叔做道士时我才不过两三岁,已不记得他什么模样了。后来只在家中画像中见过他。”

“南宫乾……”越品味这名字越觉得耳熟,脑中蓦然灵光一现,我惊骇道:“他不是齐国,不,晋国的臣相吗?”

“是。”南宫绝也不避讳,“本来做了方外之人,齐国末年,却入了擎天侯府做擎天侯府世子的师父。现在擎天侯府世子即位晋帝,帝师的他,又继任了臣相之职。”

我道:“培育了一代帝王,倒是慧眼识金。”

“不仅仅是慧眼识金,”南宫绝悲沉道:“叔叔入世,是在南宫世家满门抄斩不久。”

是呵,虽做了道士,然而想及亲族血债,哪又能真正超脱世外?之所以选择入齐,想必也是藉此报仇雪恨……

顿了顿,南宫绝又道:“其实在入汝阳王府不久,他便以黑衣人身份授我学识武艺,上次掉下死人谷,我亦是遇上了他,而之所以生还,也是他救了我。不过他从来蒙着面,不肯让我知道他身份……”话毕,他又周转身,看顾洞庭周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却始终没有第三人存在或是露面的动静,他的容色越来越落寞……我才欲安慰,他已自行收拾了情绪,优柔道:“也是,虽是亲叔侄,却各自为政,梁国晋国本就敌对,他与我又各是国之臣相,相见起来,也是难堪,倒不如不见。”

他的话是说的淡而无谓的,尽管嗓声中有那么一缕排之不去的思亲惆怅;他的话也是在情在理的,无论是敌对身份,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旁人或不明白,同受满门抄斩之苦,我却是明白的。譬如南宫乾于他,譬如佑儿于我。他是男人,又是晚辈,不会寄予南宫乾光宗耀祖的冀望,只要知道他活着。哪怕天涯海角,只要南宫乾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朝夕相见,日月相处,那些并不重要。

并不重要……

欲去握着他的手,然而还未碰触到,蓦闻惊天铜锣声,硬是生生将我的手惊开。与南宫绝俱是仰头望着洞庭之顶,听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是在这时,有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梁帝已到,还虚耗着时间做什么?做完了该做的事,趁早离开!”

一抹喜色在南宫绝的脸上化了开来,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叔叔——”

没有传开中年男子应答的声音,仿佛是走了。但南宫绝的喜色却弥留持久,更没退去,仿佛是中年男子之前的那一点声音已够他欢欣,倍受鼓舞。

果然对于自己真心喜欢的,卑微般地知足。

显然是如南宫绝所料,南宫乾凑巧是在洞庭里。

这刻他的离开便如他先前的存在不在我们计划之中。有他无他是一样的,我们是要进去寻见宝藏的。而正如南宫乾所警,趺苏已已下到死人谷,我们还不尽快完事,趁早离开这里做什么?

因为南宫乾的应声而欢欣鼓舞,南宫绝先前的落寞显然一去不复返了,他拉着我往石室深处而去,情绪激越,脸上笑容不自禁焕发出来。疑惑望着他,他莞尔道:“先前我与云家先祖谒拜,恳求她认下我这位云家女婿,叔叔想必看到了,也听到了……”

这有什么值得欢喜的?按理说,这样的事被撞见,人该尴尬窘迫才对。果然思想与常人不同。他望著我,脉脉道:“我一直想,我们有朝一日喜结连理,双方却都没有长辈见证认可,这是一大憾事。不意今日遇上叔叔。”

至此是听明白了他的话的。也知道他是真心想与我名正言顺的。然而却有心回避此事,转过头去吸了吸气,方转过来重作笑颜道:“南宫乾不在晋国做臣相,来我梁国做什么?”

我道:“不会是做什么不利我梁国的事吧?……他出现在死人谷,宝藏?不会也在打宝藏的主意吧?”

“胡思乱想什么?”果然将先前话题岔了过去,南宫绝颇为无语道:“叔叔若有此心,他早为之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这本来就是南宫世家的东西,他也是一份子,拿去又有何妨?”

照南宫绝几年前掉下死人谷,巧被南宫乾救治的说辞,加之此次这么巧又在这里,显然,那南宫乾是这里的常客。南宫绝的说辞无疑是对的。我也是晓得的;而南宫绝言语之间,依旧是不在意那宝藏。便想起他之前的话,之所以来此地‘寻宝’,全为了那有关他,亦有关我的东西的话,遂问道:“除了那壁画上的人物外,还有什么与我们,与我有关么?”

“我也并不知道,许就只那壁画吧……不过还有也说不定,总归要去瞧个究竟,”与我们有关的东西……这使他又喜欢起来,侧首望着我,含笑慰藉道:“找到宝藏就知道了。”与他话尾重叠,有另外声音传进耳中,“给朕再进去!”

熟悉的声音,那样尊贵的自称,不是趺苏是谁?

与南宫绝对望,凝耳听,又听到地室里有声音道:“皇上……皇上……”

“该死的!”趺苏低咒了一阵,叱问道:“杨垲,这是何阵?”

杨垲语焉不详,“臣乃外人,皇上应该更清楚些。”

趺苏带人下到地室的说话声竟是清晰在耳,

南宫绝不由苦笑道:“可见此地并无另外出口。”……甫入地室的人未必听得见地室深处里我们的说话,在深处的我们,要听见他们说话却容易得很。然而这形势分明有利于我们不是吗?……南宫绝低首看我,轻语道:“时刻都感觉他在我们其间,实在不清净的很。”

并不理他感情迸发的话,我疑惑道:“你不也说,能于此地自由出入,想必是你南宫家的人吧?……”然而杨垲言自己乃外人,说趺苏应该更清楚此地的话,分明话里有话。

南宫绝又是苦笑,然而意味却全然不同,“别忘了北皇皇室,云家和南宫世家的渊源,来的人是姓氏北皇的当朝皇帝!”

我惊疑道:“北皇皇室和云家与南宫世家有渊源不错,可你眼前不就有一个虽是姓云,却对此地一无所知的云家人吗?”

“汝阳王下狱突然,来不及与你道说而已,”南宫绝道:“而外面那个他,什么密闻不会晓得?”

说着话,已是边循着藏宝图,边拉着我继续往深处而去。

身体散发出的气流,一样是排斥的。却不再如先前一样只因为感情。个人恩怨,一样是他介怀趺苏的原由。

与他一道藉着藏宝图探路,口上无意识咕哝道:“皇上虽是到了死人谷,但要追击到我们,哪有那么快?”

话音才落,但闻趺苏一声令下:“炮攻!”

轰轰炮炸声响彻在地穴!

不止我,连南宫绝也着实惊住了。只仓促中,本能将我护在怀中。须臾,炮轰声过去,望着怀中的我,他怒极反笑,答着我的话:“瞧瞧,刚进入的路因着布有阵法,他都不耐破阵费时,直接炮轰了!”

那是最初有骸骨,南宫绝一直拉着我走过的那段路。

是怒极的,却不是因为趺苏如此手段,实乃此宝藏,乃南宫世家祖辈心血,被人轰炸毁损,南宫世家后人的他,心中吝惜。

而炮轰……按照趺苏这样速度……

我才惊骇,南宫绝已铁定道:“不打紧,前面的入口,他知道宝藏不会放在那里,不及破阵,所以才轰炸毁灭的。再后面的路,他不敢!怕断了入口,进不了,更怕损灭了宝藏。——我们不在乎,叔叔亦不在乎的金银珠宝,国库空虚的章武帝,他却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