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石室外的,偶尔也能听到他和部属说话的,那是我曾经的恋人。避忌着他的,我一直不敢出声,南宫绝也一直不敢嘶吼出来,一直那样轻磨慢碾的方式。是想快点早点结束的,但可耻的是,隔着一道石门,外人在场,我曾经的恋人在场,予我,予南宫绝的刺激,不消言说。与身上的人,竟是藤蔓绕树般越缠越紧。
那曼延全身,席卷四肢百骇的情,实在忍耐不住要啜泣出来,南宫绝见势又吻住了我的唇,将所有的啜泣吞进腹中。为不呓出声音引石室外的人觉察,亦因为情之所衷,感情随着宣泄出来也再控制不了,两个人的唇舌接触了便再离不开。水乳胶融。仿佛是鱼,窒息着相濡以沫。
仰头,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可止的啜泣声在他的肩膀和我的口中含混不清。
结束了。趴在他的怀里,眼神还是迷离的。
不知道两个赤身的男女搂抱着睡在无人造访的石室的石床上是怎样光景,也不想去想,无力去想。
先前那场缠绵。人现在还是虚脱的。只从南宫绝的手指有意无意抚摩着我的背部,知道他精力倒是好。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仿佛是多余的,又像自盘古开天开始就是这样与他融洽地结合成一体。异样地满足。与他?……等等……是他,他并没有退出去!才待远离他,他似已发现我的意想,手臂禁锢住我。还是虚软的身体哪敌他的力道,我试图挣离时,他已顺带将我的身体翻趴到他的胸膛上。
还是衔接着的。
只从脸上的滚烫,也知此刻我脸上该红成什么样子。一心不愿他看到,如是他抬唇再吻我时,我连丝毫抗拒也没有。
唇舌绕缠中,寂静了这么一会的石室里,又听到趺苏他们的声音。
“算了!”趺苏暴喝道:“根本就雕刻不出正确的黑玉!”
杨垲道:“皇上……”
试着做了这么久的钥匙,却做不出正确的,无怪趺苏因此暴躁了。不止他,南宫绝有蓝玉图样,雕刻了那样久的蓝玉,亦是开启不了石门。若非那蜘蛛爬过移动了它在门匙上的位置。趺苏平息静气道:“他日再来这里!”
看样子,趺苏是暂时打算打道回府了。南宫绝的牙齿轻轻咬了下我的唇。
杨垲道:“皇上,这里的宝藏开启不了可待他日,可是今日势必追击到臣相他们……”
“朕当然要追击到他,黑玉在他的手上不是吗?”趺苏沉沉道:“不止黑玉……”趺苏的语气变得凝重,南宫绝摩挲在我腰间的手掌却变得越发轻柔,实在受不了那番折磨,本能地动了动身体,意欲摆脱他的侵扰,却全然忘了他埋在我身体里并没退出来,趴在他身上这一动,清晰感觉到他全身电流击过一般,骤然一下颤栗,“可是他不一定就在这石室里面。还有更重要的……”趺苏顿话间,地室里一片静寂,只见南宫绝望著我,僵硬的胸膛,颤抖的喉结,连脸庞都是扭曲狰狞的,贲涨的血脉,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似的。终于趺苏又说话了,“我们下来死人谷时,成朔的军士已至。又过了这么些时候,成朔说不定已经到来了……”
说到这层,杨垲哪里有不明白的。趺苏沉吟道:“江山社稷才是国之根本,成朔三军在握,因为平阳,他这个时候过来南阳……这后果当然比宝藏和南宫重要。”
趺苏走了。
而就像为等这一刻,我才因此松一口气,睡在石床上的南宫绝已诈尸般霍然起身。
先前那场缠绵虽因趺苏及部属在外的压抑而销魂蚀骨,到底压抑了太久,何况此刻又受了我无意识的推波助澜,半刻也不能忍耐,那虽甜蜜暧昧,却更折磨人的痛苦方式。几乎是没感觉到他的退出他又已进入,直达身体最深处。趺苏及其部属已经走了,世界里只存我与他,再不需顾忌什么,不用顾忌或快了或重了,不用顾忌那刺激逼出我的吟叫他的嘶吼。每一下都是惊人的碰撞。思绪整个被抽离了,只能无助地仰著头、绷紧身子娇呼著。
听到他的嘶吼声,仿佛去到了儿时父王描绘的那个战鼓擂响的猎北战场,敌军纵火燎原,战马翘着尾在奔腾,他喊杀着,砍伐着,旌旗摇摆,冲锋陷阵。一次,又一次,我在沉陷中被他带起,颤悸着攀到最高峰,又跌入飘浮不定的虚空……
沉睡了三四年的欲望被他唤醒。如同服食媚药一般,在他身下辗转低吟,粗喘轻啜。
而他仿佛比我不见七情六欲更久,那****是蜜浆也是罂粟,粘人又有毒。不食便罢,一旦沾染就忘不却,丢不开。
不见天日,隐秘的地室,成了春意盎然的芙蓉帐。
当神志被唤回醒来时,两具赤倮的身体各种各样的激情姿态回放在脑海里,仿佛一个又一个的春梦。
然而望着搂我在怀的这具赤倮阳刚的身体,再如何掩耳盗铃,骗欺自己?
回想才发生的幕幕,怎一个荒唐可以概括?
早就告戒过自己,来往南阳的路上那一次的情不自禁,一次的激情忘我已是足矣,与他,断不可再有下一次。甚至,断不可再有那样类似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感情晋好的时候。可此才做过的事,比心中警戒的,何止疯狂多多?
来往南阳路上的那一次,我可以告诉他,也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醒来了,梦也就破了。可以把一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今刻,不说如此说与他,他不会认可,便连自己,也认可不了。
走。
走掉。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倒不是此生不复再见的想法,甚至混乱中未曾想到那样多。只是本能地想要立刻走掉。完全无法面对他。醒了,逐渐恢复理智的我。
他是睡着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将他的手臂从我腰上拉开,为着不扰醒他。他的睡容那样恬静,带着一种温暖,一种满足。从地上拾拣起衣物穿着,好在起初搏斗间,为避忌外面的趺苏他们,没起意撕毁,后来的动作,又因我无声的顺从,他剥衣的动作轻柔,轻柔。虽是褶皱了,到底完好无损。
出门去,临踏出门时,脚步顿住。正巧他发出一声慵叹,虽惊着了我,却给了我最后回头望他一眼的理由。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在他颊边化开。俊逸的面庞是宁和的,仿佛正做着好梦。
地室里无日夜。出来时是早晨。却不知是哪一日的早晨了。
南宫绝与成桀借的,驮我们到死人谷的骏马黢风在不远处啃着青草,见到我,踢踏踢踏地向我跑来。
身体因为纵欲过度是很虚脱的,况身体健朗时凭我之力也走不出这沟壑纵横的死人谷。骑走它吧。南宫绝醒来离开此地时,让他自己打注意。
不意自己慢慢走着还好,骑在马背上,骏马颠簸下,身体酸痛仿佛就要散架。然而再不舒服也只得忍着。不由心里想,这就是将这黢风马骑走,丢南宫绝一个人在死人谷的代价和下场。
其实也怪他,若不是……
如此一想,脸上不由又作起烧来。
开始烦恼出去死人谷后,在这南阳,我该寄身哪里?
南宫世家显然回不得了。
北皇漓下榻的地方,与南宫绝刚做了这样的事情,怎好意思在北皇漓面前自处?
算了,去平阳那里住一段日子吧。
死人谷外荣亲王府人马虽被趺苏的人控制,但成朔的部将营救到了,接着趺苏又为追击南宫绝将部属尽数带去了死人谷,平阳,现在在南阳该是平安的吧?
还有平阳在那时说的,她的几位贴身侍女和夏都落入了趺苏的人的手中,此刻也不知安然与否?
想到这里,去往南阳城,平阳那里,驱马更快了。
平阳下榻的地方很容易打听到的,荣亲王府仪仗的排场那样引人注目。
是四面环水的一处别苑。初见之下,恍惚以为到了京师北皇漓的琅琊水阁。南宫世家阔是阔,但要以我,还不如住这别致清幽的地方呢。平阳却是冷笑,“也不想想这南阳是谁的地方,但凡入得了咱们眼的,还不早就是那人的产业?”
“你是说,这是南宫世家名下的苑子?”
“哎,”平阳慵懒臆叹,“虽是被迫,但既到了南阳,自然要住些日子。何况因为我和苓苓这两个累赘,成朔也要过来一趟。看过几个苑子,想这里大抵如此,挑了其中一个较好的。经管那苑子的管家上门恰谈时,因知道租赁的人是我,特意求见了,二话没说,就另请我到这山青水秀的地方住着。你猜那人是谁,竟是南宫绝身边的那吴坼。因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主子,也没与他接触过,倒不想此人做事还挺圆融的。”平阳看向我,抿唇一笑,“想来也是因为你和肄儿的缘故。”携我往曲径深幽处走着,显得为难道:“说起来,在死人谷外,他救了我一命,这下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