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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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哥见我嘴角挂着盈盈的笑,负气地道:“明月,你也有恋慕上哪个男子的时候,届时看三哥不好好戏谑你和你的郡马!”

我脸上一烫,赌气道:“选礼物你自己找个人替你选罢,我不去了!”

“好,好,三哥不说啦……”三哥忙着赔罪,将我推往珠宝铺子。

挑了半个上午的饰物,我总算相中了一对垂吊着紫色风信子的手钏,拿给三哥看时,三哥却皱了眉,与我说道:“明月,这副手钏太过贵重,弄玉出身小家小户,我怕我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会觉得我寒碜她,会吃心。挑寻常一点的罢。”三哥将手钏套进了我的手腕,宠纵地看着我,柔声说道:“这么精致无二的东西,合该我们明月戴着。三哥送你好不好?”

其实三哥多心了,三嫂端秀大方,并非敏感的女子,断断是不会往寒碜她那方面想的,但三哥这般为三嫂顾虑,是因为他爱她,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我便不能再说什么,只取下腕上的手钏,说道:“这手钏固然贵重,不过我哪件首饰不是价值连城的,虽然很喜欢,但我也不缺这些,买了便是浪费了,我不要三哥破费。”

我从另一个匣子里取出一串紫贝螺,与三哥说道:“这串贝螺很不错,价格公道,式样也好看,三嫂一定喜欢。”

三哥将紫贝螺拿在手里,也很是喜欢的样子,爱不释手,付银子的时候,与我笑道:“真的不要那副手钏了?”说着话,三哥看向那对手钏,却已在另一人的手里,熟悉的白色缎面的衣袖,再往上看去……

南宫绝。

南宫绝兀自看着那手钏,似乎并没注意到我和三哥在他身边似的,还是吴坼看到我和三哥,与我们请安:“三公子,郡主。”

“溶诚和明月也在啊,好巧。”南宫绝转眼看到我们,打招呼道。

三哥友好地点头致意。

然后南宫绝意识到我和三哥留意着他手中手钏,轻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我不想与他待一块儿,拉三哥道:“三哥,一起去看三嫂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思及三嫂,三哥脸容格外温柔,与南宫绝歉意道:“绝哥,我们先走一步了——”

下午沐浴更衣后,在绣楼上梳着长发,夏禀报道:“郡主,绝少爷身边的笔求见。”

笔、墨、纸、砚是南宫绝的四位书童,他新的心腹。南宫绝官居臣相,白日里虽在他自己的官邸处理政务,然每个夜晚依然回来汝阳王府歇息,每天的晨昏也依然给父王母妃请安。礼义孝道方面他倒是做的足,但他身边的心腹却是越来越多了。心下疑惑,笔求见我做什么?懒懒道:“让他进来吧。”

教我愕然的,笔手里呈着盛放上午珠宝铺里那只手钏的匣子,且说是他们相爷送我的。南宫绝送手钏给我?我心下一哂,口上仍是待人驭下的温雅得体,婉言拒绝道:“多谢相爷好意了,无功不受禄,这手钏我却是不能收。”

笔闻之面现难色,求助般地望着我,“郡主,相爷说了,您若不收下,奴才就不用回去见他了。”

见我无动于衷,笔又道:“郡主,今天是相爷发月俸的日子,他初为官,初做臣相,人生赚的第一笔俸禄,便去挑了这个赠送郡主,这是相爷的心意,还请郡主笑纳。”

南宫绝做臣相好像是刚满一月了,我轻哦道:“这是相爷第一笔俸禄?”

笔以为我感怀,欣喜道:“是的!是的!”

我微笑道:“好像不收,是说不过去了。”

夏闻言将手钏取来呈给我,我接过手钏的时候,也拿握住了夏的手,就势将手钏套进了夏的手腕,不顾笔一脸愁苦,与夏道:“赏给你了。”夏才欲推脱,我又道:“夏,今天你叫错了,以后不能叫他绝少爷,要叫他相爷知道么?”

翌日因是初五要去宗亲府授课,出门遇上南宫绝,下意识地瞧了瞧他,他倒没甚异常,只除了与我打招呼态度稍嫌平漠外,并看不出对我将他赠送的手钏弃如敞履一事的懊恼伤恨,想来他早料到我不会收受,或者压根就是随意之举,捉弄我试探我的。

是而也不以为意,不想三哥三嫂拜堂成亲的那晚,父王看着一身喜服的三哥,又看着南宫绝,慈父般地说道:“绝儿,现今你官居臣相,昨儿又被皇帝钦封为正一品光禄大夫,得皇帝宠信不说,品格相貌也是人中佼佼,满堂文武争相与你攀亲,听说你一一婉拒了?溶诚小你两岁,今日都成家了,你可有成婚的打算?若是看上了哪家千金,本王为你去提亲。”

全家人都颇有兴致地看着南宫绝,谁知南宫绝与父王跪下后,只是看了一眼我,便沉默着半天不说话。

全家人不由又都把目光投向我,眼中一派了然之色。

我愤愤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南宫绝,他闻了父王的话,便跪下,实则心中已有所求;再看我,无疑显露出他想娶我,想让父王将我许配于他;沉默着半天不说话,却昭显出他执意诚恳相求了。

父王开口前,我已仓促截断:“父王,相爷二十年华,风华正茂,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谈婚论嫁委实过早,父王万莫耽误相爷前途!”

已不是第一次听我称呼南宫绝为‘相爷’了,但父王仍旧皱了皱眉,母妃含笑看我,母女俩眼神一交会瞬即通透,母妃婉声道:“王爷,明月也是为绝儿考虑呢。”

父王闻言始神情欢愉,与我说道:“成家立业,便是说男子先成家而立业,父王与你母妃当初亦是如此。”

我过去父王身边,温言道:“父王,三哥是比相爷次两岁,但二哥却长于相爷,二哥也是没有娶妻成家呢。”

思及远在齐国的二哥,父王心中生起哀戚,总算没了乱点鸳鸯谱的兴致,手握酒樽,颓重落座道:“这个不肖子,溶诚成婚他也不回家看看!”我求救地看着三哥三嫂,三哥三嫂一左一右劝慰过父王,父王始消了些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冷淡地看了南宫绝一眼,带了春夏离去。

当夜在明月小筑里心情仍是郁郁,南宫绝想娶我,南宫绝竟然想娶我?竟不想他还存了这样的念头。他势必要将汝阳王府整个毁灭,包括我,如此还娶我做什么?婚后为振夫纲,娶了我提前折磨我?我一拍桌案,此事让他得逞才怪了!桌上茶水震翻,吓了春夏一跳。好在随着年纪渐长,春夏秋冬为人处事温雅得体,个个堪为我的左膀右臂,在我的熏陶下,虽不讨厌南宫绝,但也谈不上喜欢。便是喜欢,也万不到辞旧主迎新主的地步,依她四人嫉恶如仇的性子,他日南宫绝一露真面目,有她四人暴跳如雷的时候。

让我心情大好的是,没过几日,因梁国齐国征战,梁军眼见大败,保定帝指派南宫绝为军师,去边境督导军队战斗。自南宫绝出征之后,我做起了善男信女,有了烧香拜佛的习惯。

让他一去不复返,为国捐躯吧。如此我会永远记得他的。

半年之后,当他进宫拜过保定帝,汝阳王府为他大设筵席,他玄色大氅中着一身胄鳞铠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汝阳王府,且看穿了我的心思,狐狸有九条命般地对我倦倦而笑的时候,宣告着我的冀望破灭。

许是在战场上历练了半年,他比之以往平添了不少硬气,阴毒狡黠中是稳健男子的英伟不凡,一举手一抬足,都有内敛的气势扩散开来。而母妃更是抽绢掩泣,与他道谢。梁国齐国的这场战争,是我梁国胜了,然他知道母妃与齐国皇室的关系,他使梁国胜齐国,胜的很有度。既使本该馈不成军的梁军转败为胜,在保定帝那里取得了更大的宠信;又使此胜为虚胜,齐国虽然落败,但梁国并未占到便宜,只是输赢一说,赢了个光彩而已。意在讨好父王和母妃;更大的好处在于,此一战下来尽数取了老将谭承昴手中兵权。行一举而得三利,果然不愧为狡诈阴险的狐狸!

筵席觥筹交错中,他举樽饮尽樽中酒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凤目半眯,显然已知我洞悉了其中微妙,笑得媚眼如丝。

半夜睡不着,汝阳王府有笛音缕缕萦绕,知道是他在吹笛子,自然而然心生闷气将我失眠归咎到他的身上。他所处地方是明月小筑偏院的一片梨树下,每一年夏季梨花盛开得正好的这个时候,他都常去那里,并不难找到。我也喜欢梨花,可惜自从七岁那年我的小猫死在这里后,我就很少来这里了。吹笛子也不回他的兰昕院吹,在这里吵得我睡不着!夏季炎热,也没披衣服,只一袭白色睡袍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他斜坐在梨树下,并不抬头看我,兀自吹着笛子。月色如洗,夜静人珊,幽婉跌宕的笛音下,梨花花瓣纷落下,慢慢地,倒是我理直气壮旺盛的气焰消淡了下去,心境随着清越的笛音,随着飞旋的梨花辗转轻扬,不知何时,挨着他,也在梨树下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