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年同样冷冷一笑,迈出的步子有些不稳,可身形却是异常的冷傲俊挺,他缓步走着,边走边说,“七日时间足以,我又何须求你?”不屑的说着,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墨袍少年嘴角一阵抽搐,浅浅的笑僵在了嘴角,这个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旭儿,你也有让人吃哽的时候啊!”鬼医朗朗笑出声,徒弟让人瞧不起他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哼!”墨袍少年冷哼,对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师傅翻了白眼,向着走了的少年走去,收敛了刚才的张扬,平稳道,“在下欧阳旭,做个朋友吧!”
后面的笑声变得更响亮,鬼医见徒弟第一次这么主动和人说话已是笑得不可抑制了。
少年完全无视欧阳的友好,绕过他继续向林子出口走去。
被人冷漠的欧阳无谓得耸耸肩膀,转身站在原地道,“既然能继续活着又何必只选择短暂的七日?”
他的话让少年止了脚步,手掌中的红鹤蓝却是被握得更紧,他目光看着林子出口,冷冽的眸子镀上了仇恨的火光。
“我只要七日!”他说着,迈出脚步透着坚定,浑身腾燃起的怒焰将那抹仇恨的火苗一同焚烧起来。
欧阳拧眉,不懂他是何意,可是如此强烈的气焰他却知道此人绝不一般,同样,鬼医也已有了察觉。
不待欧阳再次启口,鬼医止了笑,出口的嗓音不高不低,声线平稳有力带着成熟男人的低沉,“你小子的性格我喜欢,你的毒我帮你解!”
“师傅!”欧阳目光投向他,带着些微的诧异,有些不明白师傅是何意。
“把湖泽粉末给他!”鬼医沉声说着,带着师父该有的严肃。
欧阳本就不打算见死不救,只不过还想试试这个少年能冷漠倔强到什么地步,可惜眼下师傅已经下了命令,没得玩了!
欧阳倒也不唱反调了,取出怀里的湖泽粉末走到少年的身旁递给了他。
“你伤的不轻,要是不介意我们送你一程!”欧阳好心说着,见他一身紫衣锦袍破碎染血,有些伤口还在继续流着血,要不是他手里握着红鹤蓝,怕是早就伤重不治了。
“不用!”他断然拒绝,微侧身体看着欧阳旭道,“欧阳旭,我记住了!”若是他能活着回到皇城报仇雪恨,今日林中的续命之恩他自是会报的。
“师傅,我突然有些不放心这小子能活过七日!要不我们打个赌可好?”这次换成欧阳无视他的话,看着他却是和身后的鬼医说话。
鬼医淡淡一笑,配合道,“这次你拿什么做赌注?”
要说赌,这可是他们师徒经常拿来消遣的游戏。
“这次我赌大些,就那根治漠湖的方子与你赌!”欧阳仍旧看着眼前的少年邪魅扬唇,星眸更为闪亮。
“好!那为师就拿冰剑为赌注!”
“一言为定!”欧阳爽快答应,可心里却开始念叨师傅的狡诈了。明知道这次赌局是他输定了,却偏偏拿冰剑引诱他,这不摆明让他心里憋屈么!
欧阳心里长吁一口气,面色仍是随意乖张,对着眼前让他费尽心思的少年道:“既然我与师傅立下了赌约,那这七****就跟着你了,只要你在七天之内死掉冰剑就是我的了!你可以争气啊,可别让我亏大了!”
少年剑眉一蹙,薄唇抿成直线,心里自然知道他们师徒两是在拐个弯帮他。
没有正面回答欧阳,他沉默着走出了林子,手里依旧拿着那颗带毒的红鹤蓝,而欧阳的手里却是握着能解他毒的湖泽粉末。
那一日许是天意的安排,在他最落魄狼狈时遇见了意气风发却又乖张邪魅的他,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少年由当年的七日赌约到今日的患难与共,荣华共享,他们之间的情意比亲兄弟更亲。
如今,欧阳笑看当年,可景辰却是思绪飘远。
华丽的伏月殿中,他们两人都在沉思着曾经的过往,谁也没有看到背对着他们躺在榻上的女子眼睫微微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的眼睑让她的视线朦胧不清。
子离睁阖着双眼静静看着帐定,待那眼前的模糊渐渐消失她才微侧螓首,那里,她看见了他!
刚刚醒来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无法掀被起身,无法潇洒的离开这里,唯一能做的只是重新将眼睛闭上不再看他。
欧阳嘴角依旧带着对往事回忆的笑动了一下身子,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及时抓到了她湿着羽睫闭眸的瞬间。
欧阳的笑来不及收起,他转身看去,确定刚才自己看见的并非错觉。他疾步走到榻边,如风的动作让身旁神游的景辰也回了神,同样,他也随着欧阳走去的方向看去,眼里顿时闪过惧意,心更是不由悬挂在了喉间。
“你醒了?”欧阳蹲跪在榻边轻声问着,出口的话音是那么的柔,虽然景辰看不见他此刻脸上对她的表情,可如此和谐的一幕还是刺痛他的眼睛。
子离再次掀开了眼睑,看着欧阳张合着唇瓣,没有发出一丝嗓音的话让欧阳为难了。
“你的身体……”并不是不愿带她离开这里,可她如今太过脆弱的身子是不易搬动的。
子离没有再说什么,有些吃力的再次阖上眼睛。
“她说什么?”走来的景辰低沉问着,星目看着榻上因他走来而选择再次闭眼的女子,她的细微动作总是能够刺伤他。
锦袖中的手掌在渐渐握紧,指节逐渐失血泛出无色的苍白。
“她想离开这里!”欧阳起身回首说着子离刚才的话,看着景辰的脸色瞬间沉冷。
“带她去幽兰阁!”这一次他竟是同意了,可直到他答应让她离开这间寝宫她的眼睛也没有再睁开,她是真的不愿再见他了。
她恨他!她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却是为了说……恨他!
景辰看着欧阳点头过后细心的将她包裹煨紧从他身边走过,看着她顺从的靠在别人的怀里无视他的存在,看着别人眼睁睁从他眼前将她带走却是他答应的。
心要怎么办才能不痛?如何才能让自己不要如此的在意?
景辰僵直着身体站在榻边,看着榻上没有了她!
叹息若泪,喉间的苦涩在渐渐扩散,他只能不断吞咽着,独自品尝着只属于自己的苦楚滋味。
殿门关合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里,连同她的气息全都带走了。一直握紧的手掌无力再拧紧,缓缓松开时他已是忘记了要呼吸,一口气哽在喉间将他的心胀的生疼。
若是能让这颗不再冷硬的心脆裂开来该是多好!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在意?可若是这颗依旧顽固的活着,那他的痛苦是否会更深呢?
暖意不变的大殿却让他觉得很冷,早已习惯了孤独滋味的他竟害怕这样的感觉。
景辰傻傻的盯着那张空了的床榻很久,脚步迟缓向那走去。没有了她在的地方,一切真的都是不一样的!
他缓缓坐在了床沿口,冰冷的手抚上刚才子离躺着的地方,这里已是冰凉一片了!
他笑了!笑自己的痴傻!他竟是这般愚蠢的以为这里会有她的温度,他竟是如此的没用,就连她存在过的地方都是这般的迷恋起来!
暮色是血,红霞的照映让染雪的山间披上了一层嫣红的绚丽色彩。青松屹立、山峦迭起,层层雾色笼罩,冷冽的水色薄气让这山间多了几分净雪的宁静。
皇城郊外,坐落在此处唯一的一座雅阁中芬香飘散,庭院中的花儿依旧娇艳盛开,各色颜色的奇珍异草被茫茫白雪映衬的更加鲜艳夺目。只是,如此美景却是无法印入他的眼睛。
东方墨轩负手而立,挺拔的身躯高大健硕,气质暗藏深沉的魅力。自从那夜从皇宫回来,他每一日都会站在屋外,视线看着皇宫的方向,一呆便是一天。
眺望远方的视线有着浓浓的思念与情意,紧抿的薄唇因站立屋外雪地间有了淡淡的苍白。安静的院中只有他一人,顽皮的雪花是似看出了他的寂寞,飘飘洒洒全都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层层的覆盖没有让他觉得有一丝的寒意,这具身体早已在十年前就习惯了寒冷,所以他不惧,也无谓!
东方墨轩站立良久,直到身后来了人他的眼睫才微微动了一下。
身后的男人一身黑衣,走到他身后抱拳跪下,低沉禀告道:“参加门主!”
墨轩眸色不变,背对他冷声问道:“如何?”
“言姑娘如今已经醒来,只是这几日欧阳旭一直呆在幽兰阁不曾离开半步,每夜子时水迌皇也会前往此处,直到寅时才离开,数日来一直如此!”男人低头回话,从始至终未曾抬眸看过墨轩一眼。
“司徒府哪里如何?”墨轩接着问道,长袍掀飞发出响声,欣长的身姿在这风雪之中更显傲挺。
“自从司徒勇在事发第二日去过琼花殿后便和往常一样并无异常,反倒是沧澜公主那边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