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返亚太”不会以一两个事件为标志,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举措实现就可以宣告达成,它将是一个长期的战略过程。因为这个战略对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庞大,目标任务也太艰巨,所以这项战略的实施将是一个漫长过程,在这一漫长过程中,将始终充满矛盾、冲突和较量,不但要给亚太地区带来深刻冲击,也将在很大大程度上决定未来全球战略形势。这里包含了一系列空前凌厉的针对中国的战略攻势,并给亚太地区政治、经济秩序带来强力冲击,推动亚太地区进行战略洗牌、重组。为了达成既定的战略目的,在“重返亚太”的旗帜下,美国的战略创意与产出将层出不穷,将推出一系列工具与产品。一个鲜明的例证就是由美国设计并联合多国签署美国主导下的“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亦即TPP),把中国排除在外,相信今后美国的战略手段攻势行动还会陆续有来,我们且拭目以待。
军事是美国最突出的优势,美国“重返亚太”首先要充分利用的就是这一优势。所以,一方面美国正大张旗鼓展示以中国为对象进行军事介入的力量和决心,并不断把不惜与中国一战的意图昭告天下。这样做一方面为坚定其军事盟友的信心,震慑中国及中国的若干友邦;另一方面,美国将以军事威慑为后盾,加快加强针对中国的军事战略部署,如控制中国周边海上要道,制订并执行盟军联合作战计划,强化与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国的同盟防务关系等;通过军售及联合军演拉拢印度、菲律宾、越南,并给这些国家输血打气;通过提高战争恫吓的调门,给伊朗、叙利亚、朝鲜、巴基斯坦、缅甸等国加大压力,以期在重压之下日久生变,落入美国的囊中;通过建立军事基地、发展军事同盟,加强在亚洲针对中国的无处不在的军事存在,在中国周边构筑愈加严密的军事战略包围圈,逐渐形成围堵和遏制中国的铁壁铜墙。
日本已突发成为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最大变数。如果说美国全球战略的精髓实质是“全球巴尔干概念”,那么,在亚洲,能帮助美国实现这个战略设想的只有日本。日本借美国“重返亚太”以及美国最近再次重申的《日美安保共同宣言》指针和东亚复杂的形势已经完成了迄自二战战败以来第一次的军事解捆,无论它的军备质量还是现代战争经验都处于世界一流,而且有着先进完备的现代工业基础。在日本突破《和平宪法》限制,崛起为亚洲乃至全球重要的军事力量之际,中国有必要深刻反思美国因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对日本自由“脱缰”、美国故纵和日美保持同盟关系等情况做出更深入的分析和更周密设想,建立多套军事政治外交一体的危机因应机制。
东盟地区已经成为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前沿交汇点。美国架构的“第一岛链”中的东亚区域,由于美日韩军事同盟早已成形,并在美国“重返亚太”战略实施中加强,对中国围堵和遏制已趋相对成熟。但“第一岛链”的东南亚区域,美国构建的围堵和遏制仍然薄弱。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从东盟到澳洲星罗棋布的岛屿使美国向中国的推进更具有战略中继意义。为此,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主前沿汇聚点正在向战略地位更重要的东南亚地区转移。由于南中国海纷争胶着,且带着长期的意味,美国设想未来潜在中美军事冲突更可能发生在该地区,这更加紧了美国构建东南亚战略前沿的步伐。
东南亚中的中南半岛形势对中国并不乐观。在同中国陆上边界全部划清的情况下,该地区国家一般都能持保守的观望态度,但在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步步紧逼下,美国不断以“挖墙脚”方式,使中国外交在该地区出现难料的变数和难度。
印度被美国看作是用来牵制中国的另一个重要砝码。印度虎踞印度洋要冲,北面威胁印度洋地区的咽喉,既对中南半岛乃至东盟有重大地缘影响,又对中亚有强烈意愿,能对中国西向或向印度洋发展砌一道墙,对中国的战略牵制作用非常明显。但印度坐大对美国全球战略的威胁无疑更多,原因在于,印度直面“条形地带”的断点,在全球“新心脏地带”(欧亚巴尔干地区的核心——中近东)。其间,有两大近缘国和它交好,一个是俄罗斯,一个就是伊朗,而恰恰是这两个国家是美国的战略对手,甚至是美国当今全球战略的假想敌。冷战时期,印度曾是前苏联的准盟友,而今他与俄罗斯关系也基本秉承了这段历史。此外,印度同伊朗的关系也有相当基础,两国有共同抑制伊斯兰逊尼派影响的默契,经贸互补意义也非常明显。近年来,印美、印欧、印日、印度与东盟各国关系发展很快,这不仅有美国针对中国的因素,也有印度自身要加强地缘利益的因素。然而,面对一个强大中国,印度又不愿意为美国同中国交恶,为美国火中取栗。
美国高调回归亚洲,其战略目标是,在中国未完成经济及工业战略升级和转型前达成对中国军事、政治战略包围,进而削弱或遏制中国向超级大国迈进的步伐。严格来说,中国的迅速崛起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国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更何况美国。得益于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经济成果和美国十年反恐战争,给中国带来了千载一遇的战略机遇期。到2010年,美国政府和其政治精英突然发现中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经济体,同时上海世博会的超豪华经济实力展示和载人航天完成太空行走,嫦娥卫星完成对月球的全面探测,瓦良格航母下水,J-20四代战机加速研制,中国俨然已经踏入超级大国的门槛。如果再给中国15-20年时间,中华巨龙的崛起将不可阻挡。这是美国“重返亚太”战略加速形成和实施的终极原因。
美国希望通过“重返亚太”战略,利用台湾问题、南中国海问题、钓鱼岛问题,甚至中国的内政例如西藏问题、新疆问题等,给真正崛起前的中国带上沉重的战略和政治枷锁,加大其崛起的成本,使其疲于奔命最终达到削弱甚至控制中国的战略构想。但同时,美国又只能将“重返亚太”战略囿于“斗而不破”的战术格局中。“斗而不破”可以利用在中国与日本、越南、菲律宾、中国台湾,甚至印度、俄罗斯等所有利益相关方之间的矛盾,使美国左右逢源,进而得到最大的战略利益。“斗而不破”也是美国在施行“重返亚太”战略中追求的最好战略态势,是美国不得不做出的唯一战略选择,这是因为:
1.美国在苏联解体后极力推行世界单极化战略中,曾经发动过第一次伊拉克战争和科索沃战争。2001年,“9·11”事件爆发,美国嗣后深陷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战争中长达10年之久。战争使美军死亡总数4000人,3万人受伤,军费超过2万亿美元之巨,连番的穷兵黩武已经抽空了美国的国库和经济血液。
2.2008年底美国次贷危机给美国经济致命一击。2011年欧洲主权信用危机使美国经济雪上加霜,复苏遥遥无期。如果不是中国和亚洲国家的经济刺激计划给美国和欧盟输血,世界经济恐将面临毁灭性打击。美国经济疲软以及现实经济实力让美国已经无法再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更何况这次如果要打的话,美国将面对的是强大的中国。
3.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来,尤其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经济实力突飞猛进,2011中国外汇储备3.2万亿美元,借贷美国债券和国债达14000亿美元,以及庞大的双边经贸关系,构成了对中美互利互惠的利益共同体。这种经济上的合作关系和军事上的竞争关系,就像麻杆打狼两头怕,令中美两国政府都会投鼠忌器,小心行事。
4.也是最重要的,当年美国财大气粗,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一场代价昂贵的遏制前苏联的冷战;如今,有限的美国财力和资源将导致美国雄心勃勃的“重返亚太”战略最终无疾而终,更遑论它眼下的“对手”——中国和当年的前苏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中国也早已不再是吴下阿蒙,可以任由美国予取予求。1949年新中国刚成立的那阵子,裹挟着二战伟大胜利的强大的美军对中国进行新月形包围尚且不能如愿以偿,并饱尝过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痛击。如今,中国的国力比那时不知要强盛千倍、万倍,而美国又在国势衰微过程之中,要完胜中国谈何容易!
笔者的结论是,美国没有意愿也没有实力和中国真正打一场全面的太平洋战争,美国需要的是经济上强大、政治和军事上弱小的中国,这才最符合美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