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美丽人生
181900000006

第6章

?6

仪汐,你给了我快乐的感觉。

真想问问你,我是不是能够给你快乐?

远山科技弥漫在一片战火硝烟中。

事实上,用战火硝烟来形容这间公司的氛围还是有点言不及义,实际上用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来界定现时状况一点都不为过。

余亦舞仗着自己是苏亦文的亲妹妹便封了自己一个代理总经理的官衔,为此在何平面前分外骄傲,处处显示高其一等的神态和气势。何平也不是软弱相让之人,尤其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女人奉承、追逐和呵护中,余亦舞的不屑一顾早就激怒了他,何况她还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双重愤恨让他的心时刻处于煎熬中,每次吵架他都当作一场维系全天下男人自尊的正义之战全力以赴,赢了大肆昭告,倾囊庆祝,输了就回办公室痛定思痛,再接再厉。这两人仿佛是上世仇人一般见面便吵,一吵就翻脸,翻脸就不顾场合大闹大骂,而且体力和精力十足,非要骂到公司人马团团围住纷纷开言甚至动手相劝才算罢休。

江英就是他们吵架的最直接的受害者。

今天公司开例行行政会议。余亦舞比何平更有心计,前一天临下班之前就告诉江英她要坐最中间的座位。江英没有在意,因为苏亦文在的时候从来不按资排辈,他与何平的座位从来没有分过孰高孰低。可谁知今天早上余亦舞一踏进办公室看到何平坐在中间的位子就仿佛吃了炸药一般大闹起来,而且架势十足,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余亦舞站在离何平两步远的地方,眼睛看着何平,说:“江秘书,我昨天不是说过今天我要中间的位子吗?”

江英忐忑不安,“是说过。”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说的话没有效用吗?”

江英战战兢兢,“不是。只是,只是……”

“那麻烦你请何特助坐别的位子。公司里面特助的权力大于总经理,这传出去让我有何颜面见人?”

因为何平平日极好说话,为人亲切,江英便鼓足勇气对何平说:“何特助,您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何平翘着二郎腿,闲闲道:“江小姐,若是某人像你这般温柔懂礼貌我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啊。我的好朋友多么命苦,只有这么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可她却是这般顽固不灵,不可教化,我身为朋友真真痛彻心扉啊。”

余亦舞闻言跳过江英不理,直奔何平,一点都不顾会议室里已经坐满的各级负责人,“何平,你不要太过分,如此这般没有风度和绅士礼仪,我也真真为我大哥伤心欲绝。”

江英插进去,“还是先开会吧。”

余亦舞生气地说:“弄清主次再开!”

何平不慌不忙,“今天的会议就由我这个坐在中间主位子的特助主持。请各位准备一下,首先我们请销售部的负责人——美丽优雅的孙小姐为大家呈上一份精彩绝伦的报告。大家欢迎。”说罢带头鼓掌。

掌声稀稀落落。众人纷纷静待局势发展,被何平称作美丽优雅的孙小姐也睁着两只大眼睛左顾右盼。

其实公司的人对于何平与余亦舞两人的态度都是欣赏加无奈。何平为人不拘小节,工作能力极佳;余亦舞漂亮却没有架子,工作认真,虽然是刚进公司对业务不熟却也不气不馁努力学习;两人不碰面的时候对待周遭任何人都温和有礼,热心周到,可是只要一见面众人统统成为炮灰,无论级别高低毫无眷顾之心。所以公司上下隐含着一条生存法则:当余代总遇见何特助,退避三舍,走人。

余亦舞右手一神抓起何平的领带,左手差几厘米就要碰到何平的脸。何平为求自保将头后仰,双手同时去掰余亦舞揪住他领带的手,预备来一个大反击。

情况危急万分,众人纷纷起立围拢,屏息静待。

这时清脆的手机铃声响彻办公室。

余亦舞皱一下眉,收回就要打在何平脸上的左手拿出手机接听。众人见状松了一大口气,纷纷抚着胸口顺气回魂。

何平趁她接电话的时机松开领带,思索报复之法。

余亦舞听到林仪汐的声音笑了起来,“怎么有空打给我啊?是不是想念我?我说吧,你离了我就是不能活。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感情上的困扰啊。我这个身经百战的爱情顾问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收拾完手上这个小人就打给你。”

那头的林仪汐哭笑不得,“阿舞,不是的。你先别着急,要镇定,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余亦舞满不在乎地说:“你说,你说,我相当镇定。”

“你大哥住院了。”

“什么!”余亦舞大叫。这叫声穿透力十足,绕梁三日定不会消失。众人纷纷覆耳。距离她最近的正忙着用领带绑她手的何平似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一般耳膜被剧烈震动。

“你别着急。他现在还在隔离室,人已经醒了,但我还没有和他说话。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高烧转肺炎。”

余亦舞听到已经进了隔离室眼泪哗哗地流,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眼泪一流众人纷纷侧目,想要报复的何平也住了手。毕竟这是他们认识余亦舞之后她第一次掉眼泪。平日对每个人都热情有礼,笑容美丽;每每对何平张牙舞爪,将每一次斗嘴都当成战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坚强强势女子;究竟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哭呢?

“你过来吧,我想他需要亲人照顾。”

“好,我马上过去。你答应我,要帮我看着他,除了你,我真的只有他一个了。”

“你放心,在你来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来的路上要小心,不要急。他没有生命危险,我保证。”

“好。”说完最后一个好字余亦舞已是泣不成声,想飞奔出会议室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领带绑在桌子上。跑不掉的她蹲在地板上就大哭起来,眼泪如磅礴大雨。

何平见状也蹲下身边解领带边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余亦舞抬起头,泪眼模糊,“汐汐打电话说大哥生病住院了。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大哥。”

何平一听也急了,“她说什么病?严重吗?”

“汐汐说现在在隔离室。”

何平一把扶起已经站立不稳的余亦舞,“走,我们一起去。江小姐,会议暂时取消。你们正常工作,我会电话联络你们。”直至上车后余亦舞的眼泪还一直掉。何平左手开车,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她接过,小声说了声谢谢。若是平时何平一定会打趣她,可是,现在两人再无开玩笑和吵架的心情,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苏亦文,确定他的平安。

高速公路上汽车飞驰向前。坐在车里曾经是一见面便无安静的两个人如今安然相处,默默无语。

第二日将近中午时分苏亦文高烧就退了,医生确定没有大碍之后就将他转到了普通病房。他仿佛好久未睡过觉一样沉沉大睡,除了在隔离室模糊的醒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清醒过。林仪汐坐在病床一侧,看着他没有丝毫要醒迹象的脸,心底隐隐怀疑他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发烧就睡这么长时间呢?

她伸手轻摸他的脸。两日未进食的他脸有一点点瘦削,稍稍长出了一点胡子,整张脸显得很憔悴无神。

自己离开的这三年他究竟在过一种怎样的日子呢?

他的嘴角动了动。她赶忙收回自己的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孩子一样用那般充满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呵,他终于醒了啊。

他的手从棉被中伸出,有些颤抖地伸向她。她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他的手,只是用手将他的手臂放回棉被中。

“你刚醒来,别再冻着。”她凑近他的脸,“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家做给你。”

他摇头。

“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

他还是摇头。

她拿过茶几上的杯子倒了一点水,确定温度适宜后举到他嘴边,“是不是口太干没办法讲话?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他点头,可是水却总是顺着嘴角流出来。她坐到病床的一侧,将他的头扳起放在自己的胸前。他喝了几口水,喉咙渐渐放开来。

“你参加的那个会议主办单位的电话我不知道,不打电话请假有没有关系?”

他摇头,努力张开嘴回答她:“没事的。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她笑了一下,“你住在我那里,你生病了当然是我送你来医院了。你想一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回家做给你吃。这么久不吃东西只靠葡萄糖维持是不行的。”

他突然就闭上眼睛,脸转向她的怀中,不肯看她。胸中是满满不可言状的感动和快乐。

她见他久不说话,摇摇他,“怎么了,不舒服啊?我叫医生好不好?”

他躲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不用。”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阿斯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

她有些尴尬,脸没来由地红了一下。她将苏亦文重新放回床上,向阿斯招手。阿斯开心地走进来。

原本埋在林仪汐怀中的苏亦文前一秒还沉浸在感动之中,下一秒就回到了病床上。他正待开口询问阿斯写满笑容的脸就凑了过来。

“你醒啦。”阿斯笑着问。

他没有回答,眼睛看着林仪汐。

林仪汐笑着拍拍阿斯的肩,“他没事了。你怎么来了,不上班吗?”

阿斯左右两只手同时举起来,一红一黄两个颜色灿烂的保温盒赫赫在目,“我来送东西给你们吃啊。医院的东西超难吃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选了一个咖喱牛肉饭。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但是我听老板说他很久不吃东西立即吃饭对胃不好,所以我帮他选了绿豆粥。你们放心,很好吃的,我去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店子里买的。”

苏亦文定定地看着阿斯,在嫉妒他的时候也纳闷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对他好。

林仪汐的心暖暖的,这个不曾深交的大男生如此关心自己,甚至连带自己的认识的人他也有想到。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斯笑,“是不是很感动?”

她大力地点头。

“好了。你先吃饭,我来喂他。”阿斯指着苏亦文说。

林仪汐笑了,“还是我来吧。他不会让你喂的。”

苏亦文心一惊,何以她会如此了解他?他看向林仪汐,她的笑脸仍然平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仿佛她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他的心竟是汹涌澎湃。

阿斯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林仪汐边倒粥边说:“好了,小孩子不要问题太多。你找个地方坐一下。”说完重新将苏亦文抱起,“喝点粥,好吗?他特地送来的。”

苏亦文嫉妒和她一来一往轻松交谈的阿斯,不开心地问:“他是谁?”

林仪汐“咦”了一声,有些惊奇,因为他竟然主动询问一个陌生人的姓名,“他啊?他叫阿斯。你不记得了吗?他是咖啡厅的侍者啊。算起来他还救了你呢。昨天早上就是他帮忙将你送进的医院。我一个人弄不动你。”

“啊,”阿斯大叫,“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上次你在咖啡厅见的人吧。”

苏亦文探过头,“谢谢你,阿斯。”

阿斯惊喜,犹如中了大奖一样拉着林仪汐的胳膊喊:“他和我说话了啊。你听到了没有,他和我说话了啊。”

林仪汐又一次被他逗笑,苏亦文的嘴角也隐隐有些笑意。

何平与余亦舞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余亦舞是跑着进入病房的,何平跟在身后,二人进来见到这幅开心的情景有些回不过神来。

余亦舞跑到苏亦文身边,“大哥,你怎样啊。吓死我了。”

何平跟上来,“怎么回事啊,从来没有生过病的人怎么就进了医院呢?”

苏亦文看向林仪汐。

林仪汐说:“是我打电话给阿舞的。你当时在隔离病房,我有些怕。”

苏亦文紧追不舍,“你怕什么?怕我死?”

“不是怕你死,只是我一个人当然怕啊。”

苏亦文继续问:“可是你做过护士,对这类情况应该是司空见惯的。我记得妈妈发病的时候你从来不曾怕过。那现在你怕什么?”

林仪汐被他追问的有点愣,“我当然怕啊。”

“你担心我?”苏亦文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问。

林仪汐整个人呆住,因为没有料到苏亦文会这般直接,直接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表层。她有些害怕看他的脸,他的眼睛犀利有神,仿佛可以直入她的灵魂深处将她看穿。她必须逃避,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日后生活的宁静。

她别开脸,看着余亦舞,“我当然担心你,你是阿舞的大哥呀。而且你是在我的地方生病的,万一有什么事,我无法向阿舞交待。”

这次的盘问与探究以失败告终。苏亦文心有不甘。

何平和余亦舞就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地,心里都有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啊。何平明了苏亦文的失望和不甘,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余亦舞走到林仪汐身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作感动状,假装掉眼泪,“汐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哥可能早就没命了。我早就知道认识你最好了。”

林仪汐说:“好了,不要哭了。”

阿斯插嘴,“她根本就没哭。”

余亦舞猛地抬头,速度之快让人几乎不能反应,“你怎么那么多事!和某人一样。”

何平听到站不住脚了,“喂,做人要讲良心的。来的路上你哭得那么厉害,是谁一直安慰你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哪能过河拆桥呢?”

“喂,我有说是你吗?是你自己揽过去的,凭什么怪我?”

两个人的战场从公司搬到了医院,火药气味正悄悄酝酿。林仪汐见状一把抓住向何平走去的余亦舞,“阿舞,第一,要不是刚刚你说多事的阿斯,你哥哥进不了医院,我一个人弄不动;第二,我叫你来是照顾你大哥的,不是要他听你和何平吵架的;第三,你大哥将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麻烦你把茶几上的那碗粥喂给他吃。”

余亦舞撇撇嘴:“你总是说我,从来不骂他。”

林仪汐被她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的冷静没有一次可以在余亦舞面前维持的。

她招呼阿斯:“阿斯,你先回咖啡厅吧,别耽误你上班。”

“好。那我改天再过来。”他冲着苏亦文说,“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苏亦文点点头,“谢谢你。”

这句谢谢让何平的眼睛瞪起来,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老大,你不会是烧坏了吧?”

苏亦文打掉他的手,对林仪汐说:“仪汐,你先回家休息吧。”

林仪汐点点头,“好的,你好好休息。还有,何平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何平闻言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好的,大嫂,只要你需要,我这一天都是你的。”

苏亦文暗暗拉了一下何平的一角,何平心有所会,遂对林仪汐说:“大嫂,你在门口等我两秒钟,可以吗?”

林仪汐又看了一下苏亦文,转身走出了病房。

何平问:“老大,有何吩咐啊?”

苏亦文压低声音:“她还没有吃饭,你请她去吃饭。”

“就这点事?”

苏亦文反问:“这不是事?”

何平大力点头,“是事,是事,怎么会不是事呢?请大嫂吃饭可是天大的事啊。”

冬日午后的太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阳光照耀着高大的建筑和渺小的人群,整个世界铺上一层明媚。天空是那温和隽永的蓝,一抹抹洁白的云点缀其间,蓝与白相间相称,和谐且美丽。

林仪汐望着头顶这一方蓝天,轻轻地笑了。这宁静天空缓解了几日来因苏亦文生病而带来的紧张和担忧。如今雨过天晴,恢复平和,她倍感轻松。

何平与她并肩而走,偶尔扫视一下她的脸。

林仪汐停住脚步,“何平,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诚实地回答我。”

何平拍着胸口,“那肯定的。但是,大嫂,我们可不可以找一家餐厅边吃边谈啊。接到您的电话我一路飞车而来,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我只有一句话问你啊。”

何平哭丧着脸,“大嫂,您就当可怜我吧。我饿得连一句话也回不了了。”

林仪汐微微笑了,带领何平到医院附近的餐厅吃午饭。何平拿着菜单要了满满一桌子菜,每点一个菜都要问林仪汐是否喜欢。菜上来之后林仪汐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了,拿起餐具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她才发现之前嚷着饿的何平根本就没怎么动筷子。

“谢谢你,何平。”她说。

何平回她:“是老大叫我带你吃饭的。他挺关心你的。”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何平看出她在逃避,只好自己问:“大嫂,你找我什么事啊?”

林仪汐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定定心神,“何平,你们公司最近运营是不是不顺利啊?”

何平大惊,“没有啊。您听谁说的,大嫂?”

林仪汐摇头,“我只是猜测。是这样的。他整整昏迷了两天,一直在睡。如果仅仅因为发烧不可能这样,我怀疑他睡眠严重不足。如果是睡眠不足,想来想去也只有工作可以让他这般费神了。”

何平简直是大喜过望,林仪汐仍然关心老大啊。这就表示老大未来的路仍然有希望,即使很难走,但毕竟是有希望的。其实,林仪汐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将她当作和街上任何一个平常女人一样。但是,老大开始受她吸引,老大觉得她好,那么,他就会尊敬她。因为她是老大想要的,所以她值得得到他最深的尊敬和关心。

林仪汐见他不回答,有些急,“何平,你回答我的问题。”

何平笑了起来,“没有的。公司非常正常,而且前几个月我们刚刚进军欧洲市场,一切都顺利。”

“那他为什么失眠啊?”

何平犹豫着要不要将老大失眠是因为她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看出来她在逃避,如果直接说出来,她可能会逃得远远的。这样老大的一盘棋会满盘皆输。想到这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说:“他没说,我也没问。要不,回头我帮你问问他?”林仪汐摇头,“不用了。还有,不要将我们今天的谈话告诉他。”

何平笑,“您放心,大嫂。”心里却说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这么重要的情报。

林仪汐起身,何平也站起来,“大嫂,我送你回家吧。”

林仪汐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一个人走出餐厅搭车。何平看着她坐上车才回医院。这一路上是欢欣雀跃啊。

林仪汐坐在出租车里回头看看身后渐行渐远的医院,心的一角仿佛被硬生生拔取了一般。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恐惧,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恐慌,心中五味杂陈。等到事情平息她才可以任自己一点一滴拼凑这两天来发生的完整故事。不得不承认他昏迷的这两天她的心里满是担心和害怕,担心他离开,害怕他不再醒来。她不断地用专业知识提醒自己他不可能离开,可是这份担心和害怕已经超越了她的专业,当一切关乎身边的人时,专业理性不起任何作用。她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一个人在无边黑夜守着沉浸在睡梦中的他,那恐惧无边无际,如梦魇一般紧紧攫住她的身体和灵魂。

如果他离开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哭泣,伤心,还是绝望。

心底最深处有个想法一直浮现:如若他离开,她定不会有继续生活的可能。

这情绪和想法与愧疚无关。

他再次闯入她的生活,她不知道他所为何来。一直不相见亦不会担心或想念,只是一旦出现,知道他的苦痛便不可能不对他投注关心。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和情感,任它们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午后疯狂放纵。

她内心最深处隐藏的那份情感一直是她的禁忌。

不能再开启,一旦开启,将不能再回头。

她沉沉睡去。

何平吹着口哨进入病房。余亦舞立在病床边,护士小姐正在给苏亦文量体温。听到口哨声音头也不抬开始怒斥:“这里是病房!”

余亦舞幸灾乐祸地嘲笑他。他冲她在做了个满不在乎的鬼脸,声音放柔,“对不起,小姐。我以为这么跟你打招呼你会喜欢。”

护士小姐听到这甜得腻死人的声音抬头看到何平这张帅气的脸上写满柔情心花顿时怒放,“没关系的。不要吵到病人就好。”

余亦舞狠狠地噘起嘴。

何平得胜似得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护士小姐量完体温柔声说:“先生,您的体温很正常。”

何平欺身向前道谢:“谢谢小姐,请以后多多照顾我哥哥。”

小姐笑得柔媚,“先生,请放心。”说完脸转向余亦舞,声音冰冷,“小姐,请你说话要小声。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说罢不忘对何平笑一下才离开病房。

余亦舞举起拳头冲着她的背影狠狠敲打,待她出去就抱怨:“大哥,你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这样一个留连于花丛中处处招蜂引蝶的花心男子呢?”

没待苏亦文出声,何平就接过话茬,“老大,你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这个年幼无知的小妹啊。我有最新的有利于你的情报,只要你答应我在你不在的日子公司大事我说了算我便告诉你这一令人心振奋的好消息。”

余亦舞跺脚,“大哥。”

苏亦文看着何平,“什么好消息?”

“我刚才和谁出去就和谁有关。”

苏亦文激动地拉住何平的手,“你快说。”

何平坚持要条件:“你先答应我。”

余亦舞大叫:“大哥,不许答应他。”

苏亦文左右为难,难以取舍。

何平继续诱惑,“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几乎可以说是你日后行动的希望和指南。”

苏亦文看着他,“可不可以你们两人各退一步,每个人有一半的决定权?”

何平知道这实在很为难他,想一想便答应下来。余亦舞亦没有出声,毕竟事关大哥的幸福,自己不能因为私人恩怨不顾大哥的未来。

何平尚不罢休,临说之前还要逗余亦舞,“老大,你确定不让她出去啊?我可是和大嫂保证过不告诉你。你小妹和大嫂的关系那么好,万一有一天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嫂,我再无颜面见大嫂事小,大嫂不再和我谈秘密事大啊。”

余亦舞被他的唱做俱佳弄得气愤难忍,奈于关乎大哥也不能发作。一张漂亮的脸憋得通红,何平看在眼里分外开心。

苏亦文早就等不及了,平日的冷静和耐心早已消失不见,只要是面对关于林仪汐的事情他就会急切。

“快说啊,你不是诚心折磨病人吧?”

“咦,老大,几天不见幽默细胞见长啊。小弟只能说你这场病生得叫一个好啊,简直是在绝望之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这场病物超所值啊。”调侃完毕便从头到尾将他和林仪汐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苏亦文。讲述完毕还不忘加一下评语:“老大,大嫂对你的关心那叫一个真实可见,伸手可触啊。我真想你当时在身边。”

苏亦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何平的手直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平心底的开心仿佛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灿烂,繁盛,不断向他保证:“此事千真万确。”

然后,苏亦文松开了何平的手。何平与余亦舞同时看到了他的脸上有一个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如清晨带着朝露开放的花朵,一层一层慢慢舒展,嫩黄色的花蕊星星点点,这笑容是如此美丽,以至于他们都听得到花开的声音。

何平随他笑了起来。这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么多年的第一次,他可以笑得舒心开怀。他甚至开始有点嫉妒林仪汐,嫉妒她可以带给他最好的朋友这般美丽的笑容。人生悲苦无度,即便潇洒如他,也有诸多的不如意,也会在某个夕阳西下时分品尝孤单和寂寞,倘如可以在未来有这么一个不是因为玩笑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关心而从心底展露的笑容,那么此生便可以再无所求。

何平敛起笑容,“老大,你说,你还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圆满完成。”

余亦舞也走到他身边,“大哥,如果你是真的开始喜欢汐汐,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苏亦文伸出双手,一手握住何平,一手握住余亦舞,将他们两人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只要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团结合作,将公司打理好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要求。”

余亦舞拼命挣脱,“大哥,可不可以换别的?例如打入敌人内部之类的。凭我和汐汐的关系我可以帮你问出很多事情,这样一来你会轻松很多的。”

苏亦文坚定地摇头,干脆拒绝:“不要,阿舞,我要自己来。我想慢慢接近她,想体会与一个人渐渐融洽相处的感觉。”

他心动了。

这感觉他始料不及。但是,这感觉真的很美好。他被这美好包围着,轻轻地说:“何平,你再帮我办一件事。我想你帮我租仪汐隔壁的房子。”

我要看着她。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