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莫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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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可以不流泪

早上一看到蒙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昨晚很难忘吧!”蒙蒙倒主动走过来,笑着问。

“难什么忘?”

“装傻。吃油条去。”她拉着我,走向学校门口的早点摊。

……

“蒙蒙,你不生我气啦?”嚼着油条,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谁说我不生气,到现在我还很气呢!”蒙蒙喝着牛肉丸子汤,慢条斯理地说。

“啊?”下巴一僵。

蒙蒙帮我合上下巴,叹了口气,“是你你不气啊,最好的姐妹居然有心事都不跟我讲。”

“哦。”在气这个啊。

“我可是把什么隐私都告诉你了,可你呢?一句真心话也没有。是觉得我不可靠吗?”

“当然不是……”头摇得像波浪鼓。

可在当时复杂的情况下,还能怎么做呢?

“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原谅你,你犯了太多的错误,不信任朋友,还和朋友暗恋的男人一同上演香艳场面刺激朋友,简直十恶不赦。”

“什么香艳?说绕口令啊你!”红着脸骂道。

蒙蒙却神情严肃地继续说:“喜欢一个人,只要看他能够快乐地生活就足够了,更何况那是我最好朋友的幸福啊!既然那个时候你能做到,那我也能。”

“所以不要辜负朋友伟大的牺牲啊,你俩要是敢不在一起,别怪我横刀夺爱!”蒙蒙单臂一挥。

望着又在发神经的蒙蒙,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天爷对我还不算坏的,不是吗?

蒙蒙欠身凑近,“你打算怎么跟夏珩说?”

我一脸便秘的表情。

蒙蒙无奈地看着我,“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你肯原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敢奢求太多。”我识趣地说。还是朋友好,男人,说翻脸就翻脸,说挂电话就挂电话,太不可靠了。

“松松,幸福来得不易,就算付出代价,也是值得的。”蒙蒙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蒙蒙,对不起。”放弃所爱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为了成全朋友,却不得不这样做。一想到这些,歉疚感立即波涛汹涌。

“所以,这个月的早餐你全包。包括这顿。”蒙蒙埋头喝汤。

“哇,这也太狠了吧!”

“废话少说,不许讨价还价。”

“最毒妇人心。”

“哦,我那颗被伤害的脆弱的心啊……”

“好了好了,全答应你。”苦!被人揪小辫子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中午放学时,照例要护送学生路队。校门外,家长们正成群结队等待孩子的出现。众多翘首期盼的脸孔中,我毫不费力地看到了那张甚至不能被称作熟悉的脸。他远远看着从校门鱼贯而出的孩子,那副不自觉流露出的急切神情不像是伪装。我开始仔细回味他昨天的话,与继宝酷似的五官。疑窦丛生。

满腹疑虑地回转身,冷不丁看到面前站着的老陈。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陈老师,董事长说你答应今天要去看继宝的,所以特意要我来接你。”他毕恭毕敬地说。

是啊,昨天说好的。没忘,只是以为他暂时不想见到我呢。正好,我也有一堆问题想请教他。

跟老陈上车时,不经意又向男人看去,碰巧他也在看我,很快,他把脸别过去。

车子稳稳向前,不久,来到徐立涛的家。

门一开,继宝欢天喜地地狂奔出来。

“陈老师!”他抱住我大腿不撒手。

“放开我!”我死命掰他的手指头。力气比我还大,他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我放弃徒劳的努力,拖着他走向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立刻忘掉了腿上粘着的小鬼。

哇,这是……宫殿吧?看那巨型的天花板,看那足有两三个人高的吊灯,还有……看上去超级高档的木质地板,唔……客厅中央的地毯一定价值不菲吧?呀!这茶几是水晶做的吗?

“陈老师,你几时才能看到我?”腿上小人不满了。

“我天天见你,有什么稀奇?”我迅速扫他一眼,便去研究墙壁上的悬挂物了。

“我生病,瘦了。”继宝的理由。

我很认真地将他头到尾看一遍,“抱歉,没看出来。”

“是吗?可爸让我多吃饭,说千万别瘦了。”徐继宝很困惑。

徐立涛这一点真的是够婆妈。

“你爸呢?”也不出来迎客,是懒得理我,还是不拿我当外人?

“书房。”徐继宝眨眨眼,“陈老师,你笑得很奸哦。”

“胡说什么?”我俯下身对继宝说,“不带老师参观一下你家吗?”

“好啊,那我们先去……”继宝兴致颇高。

“书房吧。”我立即建议。

继宝一愣,想了半天,“好。”边领我上二楼边嘟囔,“怎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咳、咳!这小子,险些害我跌倒。

“爸爸。”徐继宝扭开门上的把手,拉着我进去。

里面好黑啊,看不清徐立涛在哪里,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千万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从未听过这么凶狠的口气。

继宝踮起脚把灯打开。

屋里顿时大亮。

有些眼晕的我看到正对方的书桌里,正皱着眉头看着我们的徐立涛。他握着听筒,脸色铁青,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使是对我和继宝,也依然臭脸一张,毫无缓和的迹象。

“爸,我带陈老师参观呢。”继宝大咧咧地说。

只是一瞬,徐立涛的脸部线条柔和些许。

“好,”他把听筒放回原处,“带陈老师到你的房间看看吧。”

“是!”继宝立即要拉我出去。

“等等,”我连忙制止,“继宝,你先去,老师跟爸爸说几句话就来,好吗?”

继宝点点头,没废话一句,飞也似的离开。想必也是被爸爸吓到了吧。

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犹豫着如何开口,他却将身体靠近椅背,盯着电脑屏幕,摆出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你在找谁?”我试探地问。

“不关你的事。”他冷冷地说。

“是在找他吗?”他的态度让我恼火,我努力克制,不想在这个时候爆发。

他不看我,也不回答。

“如果是的话,刚才在学校门口,我看见他了。”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我身上,双眼微眯着,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凛冽。

“难道这是真的……”

“陈老师,继宝还在等你。”他滴水不漏地下逐客令。

“徐立涛!”我不可遏止地朝他大喊,“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说点什么吗?”

“有这个必要吗?”他的眼里全是不屑。

“我有权利知道!”

“权利?”他竟然冷笑起来,然后慢慢站直身体,用那双不含半点感情的眸子望着我,“请问,你是我和继宝的什么人?”

这句话令我哑口无言。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他是在说气话吧?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硬碰硬,我应该体谅他的。

“对不起,我无心打听你的私事,只是以为作为继宝的老师,也许能够帮得上忙……”

“不必。你知道吗,你这种无谓的热心很让人头疼。帮忙?除了倒忙,你还能帮得了我什么?”

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我认识的徐立涛吗?是那个口口声声感谢我帮助他教育继宝的人吗?“请不要在这里添乱了,你的肆意妄为我已经受够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前一刻和我情意绵绵,转脸就能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和我撇得毫无关系,陈老师,我真的不能小看你呢!”他刻薄且恶毒地继续说下去,“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只不过你的手段更高明,连我都险些被迷惑了。”

“徐立涛!”胸膛因为激动而强烈地起伏,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招数对我已经不起作用。我再蠢,也不会上一样的当。”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温度,一片空白。

我的双腿在不住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我想还嘴,想痛骂他,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词句,流泪之外,竟没什么我能做的。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这么的渺小,小得他只要几句话就能够轻易地让我粉身碎骨。而我,却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以前的种种不过是海市蜃楼,就在这一刻全部坍塌。

“很抱歉,徐先生,”我的声音虚弱得快连自己都无法听清,“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以后……不会了。”

徐立涛重新坐回椅子,不再看我。

“再见。”木然地说完,我转身,开门,离开书房,离开他的家,亦离开他的世界。

坐在出租车上,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耳边飘来一个苍凉的男声声嘶力竭地唱着——

如果可以不流泪,

不在乎爱的对不对

我想我还是学不会,

怎样在你转过身以后装作无所谓。

把爱当成我的绝对,

这个冬天才如此颓废,

无边无际的伤悲,

站在云端摇摇欲坠,

下坠,仿佛可以减少我的心碎,一点点麻醉,

下坠,仿佛可以离开你的沉醉,一点点回味,

却带着泪。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一个伤心的女孩,眼泪不断从她的眼眶里流出,又被她轻轻抹去,她的嘴角有轻微的颤动,那是因为哭泣的原因。本想聊几句的念头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不被打扰地,一个人慢慢消化悲伤。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迪克牛仔的歌曲《可以不流泪》,她听得很入神,然后就真的不再流泪。

生活好像一下回归了平静。没有徐继宝的喧闹,没有陌生人的打扰,让我可以整日抱着教材,安心上课。

学校还是一样的繁忙,一样的热闹,校长仍然喜欢抽空开个会,慷慨陈词,无人喝彩。一切的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或者,也有那么点不同。

我不会像过去那样成天开校长的玩笑,走廊上我的身影不再风风火火,大家交流三八心得的时候,我会独自躲在一旁备课。校长对我的变化大为赞赏,而蒙蒙则会不解地问:“怎么一下子成熟了?为徐立涛而改变吗?”

我笑而不答。

如同经历了一场洗礼,我已脱胎换骨。从此之后,我会将感情藏在心中最深的角落,并慎之又慎。

不怪任何人,是我对自己的一再放纵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是我不断高涨的贪念才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人,还是要恪守本分的。非分之想,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这滋味,比天打雷劈更加难受。

若不想再痛,只有让它麻木。

直到今天清晨,校长气急败坏地找我。

“松松啊,怎么回事啊?徐继宝为什么突然要转学?”校长顾不得形象,焦急地期盼我给他答案。

“他事先没跟你打招呼吗?”校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孤零零站在审判台上,头有些发蒙。刚结好痂的伤口又汩汩地冒出鲜血来。

我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为什么那个男人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我划清界线?他对我已经厌恶到如此地步了吗?

“陈老师,你倒是说句话啊!”校长急得要拍桌子了。

“我还有课,先走了。”在校长的瞠目结舌之下,我缓缓走出校长室。

很快,蒙蒙得到消息,迫不及待地找我求证:“怎么,继宝真的要转学?”

批改作业的我连头也懒得抬,“不知道。”

“喂,认真点,继宝要转去哪?”

“不知道。”

“喂,别耍我好不好?”蒙蒙气得伸手推我,“徐立涛真会打算盘啊,一把你搞定就给继宝转学,最可怜的就是校长,拉赞助的梦想无情地破灭了!松松,你倒是说话啊!”

我抬起头,正视蒙蒙的双眼,“我没什么好说的,徐董事长和他儿子的事我通通不清楚。”

蒙蒙这才收起笑脸,“怎么,吵架了?”

我保持着良好的笑容,“吵架?为什么要吵架?”

蒙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正经起来,“出什么事了?松松。”

我把作业本收拾整齐,抱在怀中,笑容淡定,“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既然他已决心要切断与我的一切联系,我更应该笑着看他离开。这一刻正是关键所在,心软的必定是输家。

吃过晚饭,独自在房里发呆。这已成了最近打发日子的重要手段。晚饭时,连妈妈都在奇怪我的反常,和爸爸交换起心得来。

“觉不觉得松松最近不太一样?”

“是啊,乖了不少,见到我都主动叫爸了!”

“也不嫌丢人,还好意思讲出来!我是说她安静了,没事总爱躲在房里。”

“安静有什么不好,她平时话就有点太多,现在刚刚好。再说,躲进房里说明女儿有心事,有心事说明她长大了,是好事呀。”

“歪理。”

……

他们议论的音量估计隔壁也听得十分清楚,辛苦地忍啊忍,匆匆扒拉了两口饭,便逃也似的回房躲清净。

当然知道那二人的险恶用心。明明就是说给我听,还搞成什么有问有答的讨论形式。可惜,我陈松松是吓大的,这点小伎俩对我已经不起作用。

手机铃声响起。是一条来自夏珩的短消息。

松松,可以出来聊聊吗?

花园里,夏珩正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看到我,他立刻抬起手臂向我挥动。此时看着夏珩,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夏珩似乎也有同感。

待我坐下,他歪着头问:“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仔细想想,“三四天吧。”

“差不多,”夏珩轻声笑了,“谈恋爱谈成我们这个样子,还真少见。”

惨笑一下算是认同。头靠在他的肩膀,说不出的踏实。没有贴近徐立涛时的电光四射,但安然宁静,僵直的身子终于可以暂时放松。

“松松,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夏珩眼看前方,沉声说。

我静静听着,并不意外。这个结局来得虽快,却是必然。

心头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不知夏珩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去哪里?”把手缠绕在他的臂弯。

“公司派我到上海的分公司工作。”

“升职了?”

“算是吧。”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会走很长一段时间。”

“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夏珩回头看我,眼里也有不舍。

他的脸离我那样近,呼吸几乎触及我鼻尖。没有脸红心跳,反而把他搂得更紧。

现在才知道,我和夏珩的感情已深入血脉。

“松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默默点头。紧咬嘴唇,忍住眼泪。

微风轻吹,风中的我们相互依偎,享受着只属于我们俩的最后的温馨。

许久之后,夏珩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松松,那个男人一定很喜欢你吧。”

我没有回答,只觉得脸颊上滑过一滴温热。

“好好把握。”

泪接连不断地涌出,夏珩的肩头很快一片****。

夏珩终于察觉出我的异样,紧张地扶住我的双肩,“怎么了?”

被他这样问着,我哽咽得更加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珩皱着眉头,心疼地望着我。

“他……他不要我了!”话一出口,我由隐忍的低泣变成委屈的嚎啕大哭。

“为什么?”

“我不是个……好女孩,总是伤他的心!他……就不要我了!”

“松松,你听我说。”夏珩凝视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个好女孩。”

“那你都不要我!”

夏珩一愣,啼笑皆非地看我,“我说要,你愿意吗?”

这回轮到我愣了,“不要。”

夏珩表情一垮,“你也不用这么坦率吧!”

我不好意思地抿嘴,哭声渐小。

“松松,相信我,那个男人是喜欢你的。”夏珩十分笃定地说。

“不用安慰我。”

“这是男人的直觉。他看我的眼神有很强烈的敌意,可见,他有多喜欢你。”夏珩继续说。

“已经都过去了。”徐立涛那席令人印象深刻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心,仍然如针扎般疼。我发誓,绝不原谅他。

“感情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呢?”夏珩笑了,“意气用事解绝不了问题。”

“我才没有。这么说你对蒙蒙也没有忘情吧?”

夏珩立即换一副嘴脸,“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呵呵,夏珩啊夏珩,论斗嘴,你怎么是我的对手?

夏珩明白他上当了,一刮我的鼻子,也哈哈笑起来。

偶尔路过的人都会向我们这边投来一瞥。大家一定以为,那是一对非常甜蜜的情侣。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两个已成为彼此最亲的人。

“松松,我思考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决定离开。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临睡前,夏珩发来一条短信。

这一夜,我睡得香甜。

后天,夏珩将乘飞机离开。上海,有一片充满挑战的领域在等待着他。

我呢,照例两点一线,过我的平凡生活。和蒙蒙逛逛街啦,和妈妈拌拌嘴啦,跟学生玩玩闹闹,日子还是过得去的。

徐继宝真的再也没到学校来过。缺少他的教室,冷清了不少。同学们有时会怀念他,尤其在班会课或是要组织什么活动的时候。每到这时,总是徐继宝展现个人魅力的最佳时机。逗人开心,仿佛是他天生的本领,就其不计报酬更不惜破坏形象这点来说,他也算蛮伟大的。

唉,看他的怄人表演上瘾了,真不知是悲还是喜。

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冷酷无情的爸爸?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

狠狠甩甩头,想把这些人清除出大脑。

这根本不关我的事。

冷冷告诫自己,少操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