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怎么可以？”老夫人一听，立刻激动的叫嚷了起来，“什么叫三年？你是不是疯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安排，怎么可以功亏一篑呢？
“怎么样？”望着她，蒙于海没有因为娘的怒气而改变决定。
“只是三年时间？”凝兮望着他，一脸的不解。“留在这里三年，能改变什么？”对她来说，三年的时间也不算什么，至少她现在只有十五岁，三年后才算是成年人，出门也方便许多——只是，这蒙家从头到尾都很古怪，让她从头到尾都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依旧是蒙家少夫人，你可以选择深居简出，也可以掌握蒙家的一切，但必须留在蒙家三年，”蒙于海看着他很认真很严肃的说道。“如论中间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不能离开！”
听了他的话后，凝兮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可是心里却在飞快的分析着眼前的情景——不管怎么计算都对自己不利，只是三年后，自己可以不受圣旨的约束了。
“好，只要你不为难我爹，我答应留在这里三年！”有个昏庸的皇帝，她只能选择妥协。
遇上个皇帝，不是能申诉就能解决的，要是惹怒了人家，说不定来个吵架灭门，那才叫郁闷，死的多冤枉！
对于蒙于海说的，凝兮直接拒绝自己成为蒙家的当家人，那太累了，要是三年后自己因为这个走不了，那真要撞墙了，所以她选择了深居简出，就当自己养精蓄锐好了。
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但是下了决定之后，她也没去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担忧解决不了任何事。
三年后。
“夜魅，你别那么小气嘛，反正蒙俊翼也活不了多久了，”三年的变化真的很大，凝兮成了一个身材婀娜，俏丽顽皮的大姑娘了。
虽然她一直觉得十八岁的自己还是个孩子，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自己是个老姑娘了。唉，年龄的差距啊，她已经不想解释了。
夜魅无言的瞥了她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夜魅，我问你呐，你耳朵聋啦！”见自己被漠视了，她很郁闷的继续纠缠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已经缠了夜魅三年了，还不死心吗？”对于别人的诅咒，蒙俊翼根本不在意，反倒望着眼前没一点样子的姑娘问道。
吐吐舌头，凝兮觉得自己说别人的坏话被抓个正着了。
“没成功当然不死心了，”呶呶嘴，她满心不甘的道。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吗？”蒙俊翼看着她认真的问道。每一次她都这样叫着，这一叫就是三年。“三年了，你都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第一次见到蒙俊翼这般的认真的望着自己，凝兮愣了一下，然后僵笑道：“开开玩笑而已，别当真嘛！”真是的，他在闹什么脾气？
之前不管自己怎么说，他只是包容的微笑着，根本不在意，今天怎么突然开口问这样的话了。
“少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吗？”夜魅一边整理自己的花草，一边抿嘴含笑道。
看来，有人是忍受不住了，否则也不会在沉默了三年之后开口了。
“废话，不开玩笑的话，你的花花草草能经得起几次被我烧啊！”她就是觉得无聊，所以才缠着夜魅说要烧了他的药草——缠了三年，他还是没有点头，真让人郁闷。
“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被老夫人听到了，你又要挨训了！”蒙俊翼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很自然的拿掉了她顽劣而沾染上的草屑。
“哼，谁理她，”一想到让自己头痛的人，凝兮的脸上就没有了笑意，“她怎么精力那么旺盛，我都没心情陪她玩了，她还老找我的麻烦，好像非要整的我不高兴了，发脾气了，她才会满意！”
遇到这样的一个无语的人，简直让人抓狂，可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自己要是硬跟她对着干，蒙于海这只老狐狸也会责备她的。
“奶奶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只要你不拧着来，她也不会注意到你的！”原本到自己胸口的小家伙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自己的肩膀上了，时间过的好快……
“哼，我才不要乖乖的听她的话，不过也无所谓了，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想到三年的时间就快到了，她的心里莫名的出现了焦躁。
之前日夜期盼着能离开这里，可是当她有机会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有了另外的感觉。
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僵住了，夜魅跟蒙俊翼都愣了一下，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由蒙俊翼开口问道：“你真那么想离开这里吗？”
面对着蒙俊翼提的问题，她无奈的道：“我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蒙家，虽然你们一直陪着我，我不寂寞，可让我一辈子就这样待在蒙家，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她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只要过了十八岁，那一定要离开蒙家。
不管怎么样，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浪费在蒙家，否则她就白活这一世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蒙俊翼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声音里有着极度的压抑。
“这个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迟早也会结婚生子的，以后我总不能也跟现在一样老缠着你们吧！”很多的问题他们都在逃避，因为有些东西熟悉之后就不想改变了。“我也不想一直困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的，我想出去看看！”
能在这里憋三年，她真的很佩服自己，也知道这些完全是在梅家养成的习惯。
“我陪你去吧！”蒙俊翼急切的表示道。
“你？”凝兮一听，立刻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摇摇头苦笑道：“你陪着我去，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啊！我可不想找麻烦，你还是乖乖的在家待着，让夜魅好好照顾你吧！”
他的心，自己明白，但是很多事是不能勉强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老夫人……不一定会放你走！”夜魅低着头继续整理手边的草药，对她的安排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夜魅，你什么意思？”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凝兮立刻就怒了。
她忍耐了三年，连回家都不提，只是不想给老夫人找借口为难自己——要是自己这样做了都不行，那她就算是逃，也要离开。
没有什么能困的住自己，她可不想跟蒙婕儿一样，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牺牲自己一辈子的自由跟幸福。
如果真的没有爱自己的或者自己爱的人，那就给自己一辈子的自由，这样好过困死自己。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猜测老夫人的意思，”他不觉得老夫人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想做的事情，就算你有千百个道理，只要她说不，你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三年了，她难道还不明白吗？
三年之约，只是为了哄住她的。
感觉到夜魅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顿时暗了下来，她看着这三年来一直呵护着自己的两个男人，摇摇头说：“我要问清楚，就是死，我也要离开！”
她不要当第二个蒙婕儿了，那太恐怖了。
没有人出声拦住她，就如她加入他们一样，所有的选择都由着她自己决定。
“这样好吗？”低着头，夜魅轻声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好像他在自言自语似的，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怎么回事？”凝兮想要问清楚关于自己能不能离开的事情，所以冲到了面前，结果发现前面乱哄哄的，好像出了什么事，就随手抓住个丫鬟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清楚，”被抓住的丫鬟倒是很镇定，没有意思的慌乱，“只是听说大小姐回来了，还有那边的人……”
“那边？大小姐夫家那边的人？”见丫鬟点点头，凝兮到觉得事情有些大了。
蒙婕儿一年才回一次家，每一次回来都是平平静静的，根本不会劳师动众——或许那边也知道她不好过，所以每一次回来也不为难，就算多住几天也没有人为难。
“我不要……”人还没有走进，凝兮就听到了尖锐的抗拒声，一听就知道是蒙婕儿发出的声音。“我不要回去，”
“婕儿，不许胡闹，”老夫人见她当着外人的面大呼小叫的，完全失去了平时的端庄，就庄严的呵斥了一下，然后望着跟着她一起来的人说：“各位护送婕儿一路也辛苦了，还是先去休息，有事等会再谈！”
跟来的人都安排去休息了，而蒙家的人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连一向很少出来的蒙俊翼也站到了书房内，气氛，有些凝聚。
凝兮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的打量着此刻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的蒙婕儿，好奇她这一次唱的是哪一出，连夫家的人都引来了，事情闹的好像还挺大的。
“婕儿，”老夫人开口了，她脸色严肃的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黑着脸问道：“你在闹什么脾气？他们都这样随着你，你再骄纵下去，就该说蒙家的不是了！”
蒙婕儿听到她的指责后，抬头了，却是泪眼朦胧，双眼里仿佛藏着许多的委屈，真的是未语泪先流了。
“娘，你先别生气，听婕儿把话说下去，”蒙于海安抚着她的怒气，柔和的劝着，“婕儿不是那种刁蛮任性的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还是让她先说吧，”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但婕儿从没有违抗过娘的命令，这一次，一定是事出有因。
“哼！”听到儿子的劝告后，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继续指责下去了。
“婕儿，你说吧，”蒙于海看着一直流泪，沉默不语的她说道。
蒙婕儿看着自己的娘亲，一字一句的道：“我要回来住……”
“回来？”蒙于海暗示着即将要发怒的娘，让她先不要动气，然后看着婕儿问道：“为什么？之前你从没有那种要求？”
婕儿的头撇到了一边，迟迟没有回答，当她看到了角落里一直望着自己的人后，突然伸手指着说：“你们答应过她的，她能离开，为什么我就不能？”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原本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的凝兮特地捡了个角落坐着，为的是不让他们太注意自己，可现在……想藏也藏不了了。
“这关我什么事？”凝兮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开口说道。
老夫人一听到她开口了，立刻狠狠的怒瞪了她一眼，然后望着自己的女儿说：“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他们对你也不错，也跟我保证过以后会好好对你……”
“好好对我？”蒙婕儿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冷笑的说道：“是啊，我也以为你说的是对的，他们会好好的对我，毕竟我牺牲了自己的一辈子，换来了别人的赞美，让他们面上有光，都快要把我当成菩萨供着了——可是，娘，这些只是目前的情景，以后呢？以后你也敢保证他们会这样对我吗？”
“什么意思？”老夫人被她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娘问的不轻不重的，她的心里充满了悲戚，深呼吸一口气，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表面，他们对我很不错，可是背地里怎么说，你知道吗？”
“婕儿，你受了什么委屈，慢慢说，先不要激动，”蒙俊翼上前安抚着，“喝杯茶，冷静一下！”她说那样的话，可见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受了什么委屈，否则那么多年都能忍受的生活，为什么一下子就忍受不了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蒙婕儿的眼中更是泪花翻转，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受到过这样贴心的关怀了。
凝兮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这三年来，不管蒙家出了什么事，蒙俊翼都很少出现，可是为什么现在打头炮安慰蒙婕儿的是他——好像有些古怪！
喝了一盏茶，蒙婕儿激动的情绪稍微有了平复，她望着眼前的围坐着的亲人，紧咬着唇好一会儿才说：“现在，他们还顾忌着大哥，所以对我很客气，可是我亲耳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说蒙家已经没有继承人了，等到大哥老了，没势力了，就把我送到尼姑庵去，让我到那边终老一辈子。”
这个，就是她突然回来并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一生的年华已经被控制在里面了，难道还要去孤灯伴孤独，在尼姑庵里度过吗？不，不要，她已经妥协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妥协，死也不要……
“什么？尼姑庵？”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被惊到了，包括凝兮在内。
她想过中间很多的问题，但没有想到蒙婕儿最终被定格的命运是这样，太郁闷人了。
“这……这是真的吗？”老夫人显然是被吓住了，脸色极其的难看，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太愤怒了，连说话的语气都不顺了。
“这样的事情我怎么敢胡说？”她也是难以接受，所以才会执意回来的，“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偷听到了他们的打算，所以这一次才允许我回来的。可是以后他们知道了，还会让我回来吗？”
恐怕以后她在那边就算死了，这边也不会有人知道。等娘走了，大哥老了，谁还能管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