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误入蓬莱岛,香风不动松花老。
采芝何处未归来,白云满地无人扫。
——魏野:《寻隐者不遇》
魏野是北宋并不著名的诗人,但是清人张景星等却选了他这首《寻隐者不遇》以入《宋诗别裁集》,作为不拘一格的诗家。
这首诗有点像游仙诗,描写的是灵异境界,《昭明文选》载有类似之作。另有一种游仙诗,借以叙写男女爱情的,已与游仙原题乖离了。
魏野的《寻隐者不遇》,诗眼在于一个隐字。古时隐居之士多在山中,或避世乱,或高蹈明志,或追求某一种宗教的安慰……总之,与世俗隔绝。诗的开头所谓寻真,就是求道,蓬莱岛,并非海外蓬莱,不过是泛指隐者山居的别名。就是说诗人曾为求道访问隐居之士于山乡,却只嗅到山中阵阵袭来松花的香气。而隐士呢?却不知去向,也许正在采撷山中的芝草吧?隐者既未归来,无怪松花已老,就连悠悠、缕缕的白云,也把隐者的山居缭绕得化不开,显出一派空灵的情景了。
这样一首诗,有什么艺术特点呢?只要仔细欣赏,就会感觉到诗人是以白描手法烘托出一个极为幽静的空山环境,它引导我们进入这种幽静绝尘的境界而俗念顿消,从而反映了隐者不出场的一种风神迥异的形象。因此也隐隐寄托了诗人悠然意远的抱负。
读这首诗,却令人联想到唐人的五言绝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魏野正是从这首五言绝句获得启发,然后加以变化,创造出类似的境界。不同的是,一不见人物,一见童子而有问就是了。如果深一层追溯,则李白写的“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不是也构成另一种隐者风神迥异的形象么?
在古典诗词中,袭取前人创作的意境以自铸新词者屡见不鲜,例如六朝诗人江总写过“回身转佩百媚生,插花照镜千娇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化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王维写过“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从岐王过杨氏别业应教》);王安石化为“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北山》)等都是,但并不碍于各有抒写的特色。魏野的《寻隐者不遇》,也可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