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入并州路,群芳夹故关。
前驺驱弩过,别境荷戈还。
古戍余荒堞,新耕入乱山。
时平民自适,白首乐晨闲。
——韩琦:《过故关》
韩琦是北宋时代的政治家,不以诗名。但是他的《过故关》却有唐代边塞诗的韵味。
韩琦曾与范仲淹齐名,同是“共同防御西夏,天下称为韩范”
的人物,当时边民有这样的歌颂:“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他历任外官,当过扬州、定州、并州的地方官吏,在并州时收还契丹冒占的边地,立石为界,开垦近边田地,以弓箭手驻防,加强军事,以防西夏的侵犯。
了解到韩琦在并州施政整军的背景,来看他写的《过故关》,就可看出其中缘情写景的艺术性了。
并州,位于河北中部,西连山西,地处两谷之间,故号并州。
这里曾是古代西北异族内侵的战场,具有严关的战略地位,也是唐代诗人吟咏的对象,贾岛写过“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渡桑干》);杜甫写过“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松半江水”(《戏题画山水图歌》)。
而韩琦眼中的并州,却是从军事观点以摄取诗材的。当他视察防务,进入并州地界之时,正是明媚的春天,春花烂漫地开遍这个古代关塞之地。他看到前面有骑着战马、背负弓箭的战士匆匆而过,他看到从别地方调来的全身佩带武器的战士正进入并州,可说眼前是一派备战的情景。由于并州是北方要塞,自古以来征戍的痕迹触目皆是,遗下的战垒多已荒凉。他如今也来到这个古战场,却采取了屯垦戍边的政策,令驻守的将士开垦荒山,使自然的外貌有所改变。韩琦虽然屯边备患,但却感慨遥深,他想到如果国家强盛,没有外患之忧,该多好呵!在承平之世,人民才可享受安居乐业的舒适,自己也能告老还乡,也可享受田园的乐趣,不必远离故土,奉命戍边了。
很显然,韩琦这首类似边塞诗的作品,描写所见是真切的,反映了一个政治家的忧时爱民的抱负。
他和范仲淹虽然同是防御西夏的名臣,但边塞的感受却有很大的差异,我们看范仲淹写的《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与韩琦的诗比较起来,范词充满悲感苍凉,而以去国怀乡,未能平定西夏以立功为憾,不免有“将军白发征夫泪”的嗟叹了。
同是抒写戍边,缘情写景各有不同,这是因为“有我之境”在起作用,也就是主观感情起作用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