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溪春色两三花,近水楼台四五家。
浊酒不妨留客醉,好山长是被云遮。
松根净扫弹琴石,柳下常维钓月槎。
路狭不容车马到,只骑黄犊访烟霞。
——叶颙:《题幽居》
身处红尘十丈中难得幽静之乐,读描绘山林野趣的诗可以陶冶一下身心。像叶颙的《题幽居》,就颇有写景抒闲,引入出世的意境。
从诗题可以想见,这是诗人身在山林,享受清景的自述,所以题名幽居。幽者隐也,也含幽深之意。那就是说诗人所处的环境,具有清幽景物可以怡情的特色,因此诗情就含画意。
画面是从静静的溪流着笔,隔溪可以看到两三丛绽开的山花,近着溪旁就是几家具有台榭结构的屋宇,诗人的幽居就在其中。
平日深居简出的生活,十分宁静,家有自酿的薄酒,如有客人造访,可供一醉,这也是杜甫描写的“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客至》)的情调,而在山环水绕之中,对着山色,常常可看到缕缕白云飘过山峰,这也是罗隐描写的“芳草有情皆系马,好云无处不遮楼”(《绵谷回寄蔡氏昆仲》)的意趣。而在闲适中消遣长日的自娱,可到松林中扫净松叶,倚石鸣琴,也可到柳荫之下,把系着的小舟,于月夜中以长竿垂钓,这种遣兴是尘嚣中人所领略不到的。由于“幽栖地僻经过少”,山野的露狭隘,平常是难容达官贵人以车马声容前来探访的,有的只是农村习见的一景:骑着小牛,信步而游,涉水登山,从容之至,阳春烟景,随意欣赏,是不受任何拘牵的。
叶颙这首诗,可说是高蹈者的写景抒情,却构成一幅与世无争的图画,既有陶渊明的情趣,也有王维的情操,而士大夫啸傲林泉的神态也呈现出来了。其实,也体现了《庄子》所描述“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的胸襟。
但是话得说回来,要有这样的幽居环境,这样闲适的生活,“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三餐不继而劳心,是需要一定经济条件的,因此可以肯定,诗人过的绝不是采薇而食的日子。否则就不会有酒,有琴,有船,有牛犊……可供日常遣兴了。
“一卧庐山三十年”,南唐时代的隐者陈贶曾经这样度过,而其家世却是乡绅,所以有啖饭之道,古来隐士,大抵如斯,不然就会饿死,哪里还有幽居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