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贺知章:《咏柳》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留春住。”凡是在春天游历江南,一定被江南之春迷得神怡心旷。尤以江南的春柳更是令人流连欣赏。
古来的咏柳诗,不知有多少,但是贺知章这首咏柳诗堪称绝唱。
贺知章生逢盛世,以诗酒驰名于开元天宝间,他是杜甫描写的《酒中八仙》之一,自称“四明狂客”。他的诗作并不多,却以精品胜,《回乡偶书》和《咏柳》诗都传诵不衰。贺知章虽然日日在醉乡,可是并不醉眼朦胧,他体情察物,都有独到之处。例如他写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回乡偶书》),把一种青春作客,皓首还乡的情景写得生动细致极了。又如写的春柳,把柳叶比拟为翠碧如玉的颜色,妆点成姿态婀娜的高枝;而千条万条的垂柳丝丝,又如美丽饰品的丝络,迎风摇曳。这两句,就把柳色柳姿表现得极有神韵。柳叶是尖细纤柔的,不知是谁的妙手剪裁得这样精巧?最后却以传神的一句自己作答:“啊,原来是二月的春风把柳树催得抽芽了,长叶了,是大自然的匠心独运把柳叶剪裁得这么匀细、娉婷,令它临风摆舞,牵惹得情思无限的!”
柳条的确能牵惹情思,柳枝更有个性。有人凭吊六朝遗迹,就写了“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而折柳送别,更以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令人回肠荡气。清代名士王渔洋任官扬州,也以咏柳诗而传为佳话。总之柳在古典诗词中占有特殊地位。
但是贺知章的《咏柳》却有很高的艺术技巧,他的技巧表现在对事物有细致的体察,看到了柳的特点,能抓住它的特点加以描写,写得自然工巧而不见刻削的痕迹,因此“二月春风似剪刀”,不是能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