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甲满天地,胡为君远行?
亲朋尽一哭,鞍马去孤城。
草木岁月晚,关河霜雪清。
别离已昨日,因见古人情。
——杜甫:《送远》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李白:《送友人》
两诗相较,格律、情感、抒写的手法,几乎分不清谁是高手。
以放浪不羁,以古体歌行纵横唐代以至千古诗坛的李白,在《送友人》中却被规范得与老杜一样循规蹈矩了。
这是唐律给李白的约束。这首《送友人》具有五言律诗的典型性。
就全诗看,李白以感情极重的笔触,以流水对的语言,以摇曳而又跌宕的诗情描写了送别的环境,主客的感受,依依的场面以及别后浮云落日的无限思念。
先写送别之地:北郭东城,青山水绕,可说是城郊之间。次写分手,一别之后,孤蓬万里,重见为难,有如蓬草遇风吹散,飘转无定。既然孤蓬万里,就似眼前蓝天上飘荡的浮云,令送别者面对落日斜晖,有不胜其聚散无常的凄然之感了。当此分襟之际,想到《诗经·小雅·车攻》中“萧萧马鸣”之句,大可以用来形容分别时伫马江干,不忍离别而愁听马鸣萧萧的情景。
这首诗的结构,如行云流水,这首诗的情感,如涓涓流泉,当友人已踏上征途,不直写送行者的感怆依恋,而以萧萧班马来烘托离情,似乎余韵无穷,回荡在北郭东城而悠然更远……真是“思君如落日,无有暂还时”!
在唐诗中,落日、落月、浮云、暮云多寄托怀念故人之意。杜甫的“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就是怀念李白的名句。而李白也常以落日抒情:“望极夏日尽,秋深暝猿悲”(《送族弟》),“云帆远望不相见,日暮长江空自流”(《送别》)。
李白少写律诗,这首五言律诗证明律诗格律较严,对仗、平仄把李白也羁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