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作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仅要再现人怎样生活,更重要的是要表现人应该怎样生活。“文学是人学”。优秀的文学作品总是关注人的精神存在,通过描绘人对理想的追求,并将这种追求寄寓在时代新人身上,从而获得建构人心灵的能量。在写作中,您如何处理再现与表现的关系?如何关注人的精神状态?
君盈绿(新加坡女作家,以下简称君):小说不是新闻报导,而很多小说内容都来自现实。如何把生活中的素材融入小说中而带有艺术美感,是作家的责任。取材现实的文学作品中少不了再现,这就牵涉到写作技巧,文字功力等等因素,但是一味关注艺术表现而忽略了人的精神状态也非良策,所以,写作过程中对现实与虚幻的拿捏至关重要。
陈:您小说的人物,是来自于现实生活,还是您的艺术虚构?如鲁迅所说:“人物的模特儿,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
君:生活是现实,艺术有虚构。我小说中的人物,有具体的模特儿,也有广而泛之的表象。如何把现实中的人物写到小说中而不至于让人产生“对号入座”的误解,其实也常常是我本身的困扰;所以,在创作过程中,经常得多花些时间“绕道而行”。《香水》,是写于我少不更事的青少年,只是因为飘过耳际的“听说”,就斗胆下笔;人物的心理、情绪,其实不是我当时的年龄所能体会,只是抱着初生之犊的一股冲劲,一笔到底,而那没有“绕道”的表述,由于“事不关己”,反而引不起波澜。《掌中》的背景是我留学厦大,生活在国际留学生齐集的学生住所时的接触,从而想到“自家”人对华文排彻的心态的一种感慨,每一场背景都是真的,只是人物有虚幻。《阿祖,我来带您坐飞机了》又是另一种感慨,我们的城市越来越进步,楼房越盖越漂亮,但是请记住,只有“生者能住屋”,死者还得从长计议。加上年轻一辈价值观的改变,过去,把祖先灵位供奉在家里的情况是天经地义,如今已难再。不管是面积小小的新加坡还是大大的中国。这是书写于大环境中的小小心酸。
陈:巴金云:“写作是一种欲望的倾诉,一种幸福感的满足。”对您而言,写作是什么?
君:写作对我来说,是什么呢?
很老土地说,首先是创作欲,然后是发表欲。二者息息相关,有创作欲而无喜欢的发表园地,会让我捺熄执笔的火花;同样的,有发表园地却可能因为生活而少了创作的欲望,自然也无法执笔。那么,只是为个人的喜好而写吗?我想那是最基本的,其次,是因为阅历吧,有些事,有些人,是因为让自己觉得不写很不应该,所以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