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硕同志朴实、正直。夜以继日地为党紧张工作,这是他生命的支柱。自1950年秋至1953年冬,我在他直接领导下工作,深感他在工作中对我的信任和关心,他是位好领导、好兄长。
1950年秋到1952年底,我被市委调到北京师范大学,实际负责党的工作,工作中遇到一些难题,向他报告,他很重视,帮助解决。如在党员审查中有位同志在西北入地下党,此前由于受国民党蒙蔽,参加了“三青团”,曾一度是基层重要骨干。但后来参加学生运动,表现很好,并入了党。他在1948年北师大“四九”惨案中被国民党特务拘捕,经调查他在被拘审讯中表现坚定。在党员登记中我们认为不作组织处理,照常信任他。为此专门给宋硕同志及市委组织部写了书面报告,宋硕同志同意我们的意见,使问题迅速得到妥善处理。这位同志直到“文革”后去世,生前一贯积极努力工作,实践证明是个好同志。又如在思想改造运动中,有位年长的著名学者,曾在三青团的领导机构中担任过高级职位(属于挂名性质的),系里年轻同志都批评他,他态度傲慢,形成对立,使得事情有些僵持。这件事引起了彭真同志的注意,宋硕同志约我到彭真同志家去汇报。彭真同志很亲切地微笑着听我谈情况,中间插着问些问题,又问了学校的一些其他事情,最后对我们说(大意是),对这位老师进行批评是必要的,青年同志的思想和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注意做到适可而止。出来以后,宋硕同志陪我走了一段,鼓励我。我很高兴得到了解决这个“僵局”的办法。
从1953年初,我回市委高校党委工作,负责联系清华大学、北京工业学院(现北京理工大学)和北京地质学院三校。蒋南翔同志当时任清华大学校长,还是市委常委兼高校党委第一书记,我虽然常去清华了解情况,但责任并不重。北京工业学院和地质学院是院系调整后新组建的学院,我对两校的情况完全不熟悉。宋硕同志鼓励我大胆工作,多听学校领导同志的意见,包括上级业务领导部门的意见,还要多了解中层干部、教师和同学的情况,可以交换个人的看法,但重要的问题和情况要回机关研究。这一下子就把我有些拘谨的心解开了,可以很自如地工作。当时地质学院院长是刘型同志,北京工业学院院长是魏思文同志,他们都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入党的知识分子,为革命事业作出过重要贡献,思想政治水平高,有魄力、有胆识。他们对我这个年轻联络员平等亲切,使我能自由地到师生中了解情况,有时向他们汇报工作和意见,他们也和我谈些问题和困难。联络组同志常将学校的问题带回机关共同讨论,宋硕同志参加。他的特点是不以领导身份作开场白和结论性的指示,而是在讨论过程中平等地发表这样那样的意见。大家有了共识,似乎是讨论形成的,实际上这是由他营造的一种工作氛围,使大家能心情舒畅地积极工作。这是很可贵的,很有特色的。
我在市委和他的领导下受到锻炼,有了一些做党的工作和群众工作的基本功。
我刚从清华大学毕业时的心愿是去参加工业建设,从事专业工作。但毕业后却被北京市委提前抽调去做学校党的工作。我虽然一直很积极认真地工作,但想从事专业工作的心愿始终未改。特别在院系调整基本完成以后,我看到新教材的科技内容有很大更新,科技迅速发展,一些同辈都从事专业工作,干得很好。我从事专业工作的意愿更强了,对机关工作有些不安心,有些闹情绪了。宋硕同志了解这些后,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批评我。我后来正式向他提出我的意愿,他也没有表态。过了些日子,到1953年冬天,大概他和南翔等同志商量过,让我回到清华大学工作。
回清华后,我在一个系负责党的工作,同时进修专业,担任教学工作。在此后的日子,如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的过程中和“大跃进”的年代,贯彻“春节座谈会”指示和学校“四清运动”前后,我和宋硕同志在市委或在学校多次见面,他还是像兄长那样关心我。
“文革”祸从天降,他是第一张大字报被第一个点名批判的人,6月1日晚即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全国反复广播,在《人民日报》头版大篇幅报道,发表评论和社论,又组织万人批判,以后批斗毒打,摧残不已。在我们那些50年代初在市委高校党委工作过的同志中,他遭灾最大,受迫害最重,于1969年10月30日含冤早逝。我因一直处于隔离和半隔离状态,长期远离北京,“文革”后才知道,实在太令人心痛。
我们永远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