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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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最初的记忆

那天就坐在“停沿”上,我和一张小板凳在一起。年轻的父亲把我绑在一张小木凳上,自己则去劳作。我知道阳光很猛烈,因为小板凳连着一把小阳伞。而阳光能透过伞面的隙缝中穿进我的“世界”,因此我认定那把小阳伞应该有点破旧。不哭不闹干坐在那里,我无所事事但对此毫无办法。记忆中的我自己很渺小,渺小得就像不存在一样。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我父亲的探访。年轻的父亲,他每隔一会儿(也许是半小时)就来看看我,逗我,带着这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我注意到他一边逗我一边还淌着汗水,汗水不时滴在我脑门上印出太阳的光辉。

随后父亲他又一次举着镰刀(或者别的什么农具)离我而去……

这就是记忆中我的人生拉开的那第一幕,开篇曲。

我老家屋子后面有三亩农田,春种秋收好些年头,我都历历在目。只是没出生几个月呢我就对农田的场景有了诸如此类的描述——这原本理所当然,只是我或许不该记得,不该那么早,不可能那么早。

然而我偏记得。

我记得那时还很年轻的我的父亲在不远处弯腰插秧的图景,这一幅画面牢牢刻在我大脑最初形成的那几道弯弯里。或许真实情况是我年轻的父亲当时是在收稻而不是插秧。

跟几个好友说起过我人生的开篇,但谁也不信我那时候才几个月大,我再怎么放软档也坚称自己肯定还不满两周岁,也许一周岁或者多一点儿。要更确切的答案可能是1983年的春天或者秋天。

唯一对那一幅油画般的场景着迷的恐怕只有我的父亲。说着迷就对了,因为我父亲也对我的描述其真实性充满怀疑。不真实,但很美好,父亲一定也这么觉得。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妈妈在?”

“我妈可能在但你太爱表现了,来我这里话多,我就容易记得你啦。”

“下雨天才有雨伞,我哪儿会管你太阳晒?”

……我爸这么一个实诚人,即便有需要他也不会哄骗,更何况对一个成年儿子那么毫无必要。“没准会有太阳雨。”——我帮他解释道。

一切刚刚开始,“这未知而漫长的我的生命……”,再也回不去的这光景,别人无法抵达,甚至自己也是。

我知道这更像是一场幻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