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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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乔家

那时候乔家老宅对我们充满吸引力,乔家少爷动不动就会发动大伙儿去他老宅玩玩。老屋子边上几棵桑树高大,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就开始长桑叶,然后结桑葚。我们就爬上桑树,采摘桑葚。因为桑葚多汁,还容易把紫红色染到衬衫上,所以每一次我们大饱而归,总是能被爸妈发现。但他们不会因为我们随便把衣服弄脏而生气,好几次他们都笑眯眯的,感觉是在看着一条条蚕宝宝正在长大。

后来我们才知道桑树有雌有雄,只有雌桑树才会结桑葚。但好像雄桑树上长出来的叶子更适合喂给蚕宝宝。桑葚熟了之后通常显紫色,饱满的桑葚就像一个气泡一样,随便捏捏就射出很多汁水,口感极佳,绝对是最好的零食。

乔家算是有头有脸的,除了栽树还养猪,甚至也收留一些被遗弃的钱包。有一次我们在乔家老宅玩耍,在桑树下的猪圈边上正偷偷摸摸享受美味,突然我发现了旁边有一只黑乎乎的半打开着的钱包。为了防止其他同伴在我之后发现却能在我之前抢到钱包,我一个鱼跃而起,几乎是蹦到钱包边上……可惜打开钱包一看,居然没有钱。只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那会儿觉得身份证有啥用……

看证件,还是熟人,那主人是隔壁村的一个小暴发户。我有点懊丧,同伴们因为无法加入分赃的队伍也叹气。因为率先发现并占有,所以我自然获得了钱包的所有权,这没有异议,何况没有钱可分。把钱包带回家之后我把它交给了我叔叔。我叔叔说,要做好事情,要把钱包完璧归赵。我心想,好吧,你去当雷锋。

第二天我叔叔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那个小暴发户非但没有感谢我叔叔(给点酬金什么的),还怀疑他的钱包就是我叔叔偷的。这种情况现在看来已经不令人意外了,但我叔叔当时气愤得要死,恨不能把我和我同伴们拉出来当证人。但这事儿真要如此操作就弄大了,我叔叔在我爸的安慰下平息了怨气,只想着早点把这件王八蛋的事情给忘掉。

人生总要碰到些王八蛋和王八蛋事情的,但这是什么原因就很难说了——再说回乔家,乔大少爷就是个例子,他原本是个善良而温和的孩子,学习成绩不错,跟我们也都算合群,只是因为他爸妈总是不和,一路他成长一路他的家庭氛围却越来越糟,他的性格也就变得越来越乖戾。受害的不光是他,还有他妈。他妈脆弱,最后选了一条不归路。

再后来乔大少爷的父亲重新娶了个女人,还带来了一个拖油瓶小毛。小毛到来后成为了我们村里唯一的同龄女孩(真是神奇,我们村里我父亲这一辈的男人都生儿子)。

有天我在窗前发呆,突然看见乔大少爷追打着小毛。在一个弄堂里乔大少爷把小毛按在地上,使劲地抽她耳光。此后几年乔大少爷愈加迷恋暴力,成功跻身社会那群小混混。郁郁寡欢的小毛则在初中毕业后就远走他乡,从拖油瓶成为了一棵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