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媒介素养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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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媒介呈现:不同角色的透视(10)

许多研究都证实了能够引发大学生娱乐兴趣的媒介内容有青春偶像、青春小说、流行歌、流行影视剧、流行网游等等。也就是说,大学生其实是当代的流行文化最直接的参与者。有学者指出流行文化有五大特征。一是对于文化阶层的消解,也就是说流行文化把传统中关于文化的高级与低级、典雅与粗俗的定位作了否定。二是流行文化既没有传统规范,也不依凭什么哲学思想,它的文化核心是寻求一种经济学意义的阐释,即人的行为过程的经济性,其价值目标就是对于此刻的关注。三是流行文化重新定义了知识合法化问题,它在时间序列上恢复了那些没有走入课本和词典的“地方性知识”。与传统的以理性原则作为支撑的精英文化相比,流行文化贯彻的是非理性原则,它的知识建立在以无意识欲望为中心的个人感受上,各种关于享乐的合理性的言说都可以成为流行文化的替代物。四是流行文化为在体制化生存的现代人制造了一个梦幻,它使社会体制给人们形成的压抑得到了某种释放。五是流行文化因其急速传播的特性抹平了地域和民族差异,如果说不同民族文化产生的是一种空间的距离感的话,那么流行文化却是不同代际之间的时间差异感。大学生正处于人生价值观念形成的关键时期,当学校里过分强调生存技能训练而忽视形而上学的思考时,流行文化中那些若隐若现的所谓价值思想必然对他们产生极大的诱惑力。当他们离开学校进入社会之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和身心的成熟,他们对新的流行文化可能不再感兴趣,但是,对于大学时代积淀在心中的许多意识与观念已经如影相随。

此外,在利用媒介娱乐自我的时代,大学生群体性媒介内容选择上的同质化特征表现得非常突出。他们一方面标榜个性独立,一方面又害怕孤独。每当有一部新的影片上映或一首新歌上榜时,他们都会争相观看和模仿,为的是在与同学交往时能够说上几句,免得被看作跟不上潮流。事实上,大学生的娱乐生活并非如一般人想象的那样轻松,因为当娱乐成为日常生活的主要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念以后,娱乐也就成为了一种负担。

最后,随着宽带网在中国的快速普及,网上娱乐急剧增加,网络游戏成为大学生选择的一种新兴的娱乐方式。网络游戏将动人的故事情节,丰富的视听效果、高度的参与性,以及冒险、悬念、神秘、刺激等诸多娱乐元素融合在一起,为玩家提供了一个虚拟而又近乎逼真的世界。客观地讲,网络游戏像任何娱乐产品一样,都有其积极的一面。除去一些品位不高、缺陷严重的游戏,大多数游戏都具有启迪智慧、丰满人格的作用。在网络游戏搭建的虚拟世界中,参与者除了得到娱乐、学到知识之外,还可以经历真实世界中的各种体验,如友谊、竞争、协作、团队精神等。正因为如此,各种各样的网络游戏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大学生,成为游戏大军中的主力。但是,网络游戏基本上是以战斗、升级为主的,所以网络游戏一旦上手,便使人欲罢不能,使学生荒废学业,带来一系列的负面效应。除了上网需要花钱外,还要花钱买“点”才能连上游戏网站。

除了金钱,大学生将最为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到网络游戏上,最终因玩物而丧志。更有甚者因网络游戏而对网络形成心理依赖或走上自杀、反社会等歧途。

2.被媒介娱乐的大学生

随着媒介竞争的加剧,中国的新闻娱乐化现象也日趋泛滥。为了满足受众的猎奇心理,媒介挖空心思寻找能够吸引眼球的新闻。代表传统文化和主流价值的高等院校成为了这场新闻围猎中最有价值的猎物。诸如“教授谋杀妻子”、“女大学生的夜生活”、“青年讲师的邪教生涯”等消息占据了许多媒体的重要位置。只要出现“大学生”,后面往往就跟着“婚前性行为”、“同居”、“盗窃”、“自杀”、“杀人”的字眼。以往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今天则背负起了“违背主流价值、破坏道德秩序”的罪名。在媒介所谓的关注的目光中,传统大学生知性、理性、充满理想和献身祖国的形象被彻底摧毁。大学生和大学校园从此沦为媒介的“新闻专线”,以往联系学校的记者一般是宣传教育政策,如今跑高校的记者总是在等待校园中爆出什么猛料,哪怕只是传闻也可以拿出来“讨论讨论”。

震惊全国的“马加爵事件”可以说集中反映了当今媒介对大学生的娱乐心态。在追踪马加爵的20多天里,各种媒体争相报道,一张马加爵在浴室中向同学展示其健美效果的相片被广泛传播,一个健康青年身体上的肌肉似乎成为了解释其杀人动机的最好证据。犯罪现场以及马加爵在大学期间的日常生活被媒介进行了细致的描述,一切与暴力和凶杀相关的细节都被媒介拿出来品评,甚至包括他的贫困。马加爵落网以后,媒介更是加紧追击,从关押到审判再到行刑,整个过程中马加爵都在媒介的曝光下度过。诸如“马加爵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是不是杀人变态狂”、“‘大家很兴奋’ 马加爵落网云大学生如释重负”、“海南曾多次成功擒获A 级犯此次最成功”、“马加爵写下‘绝命书’ 回忆童年并无悔意”、“马加爵:至少有10人错过悬赏奖金”、“马加爵的助学贷款谁来还”、“马加爵蒙淡蓝色面罩进法院庭上抹眼泪”、“马加爵被执行死刑消息令云南高校师生振奋”的报道和春天的柳絮一起纷飞,马加爵在2004年被建构为一个所指阴暗的娱乐符号。同年5月16日,江西医学院学警方查明,该校2000级学生马加爵有重大作案嫌疑。次日,云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发出A 级通缉令,悬赏15万元人民币捉拿“2.23”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马加爵。3月1日,公安部向社会公布A 级通缉令,悬赏20万元人民币在全国范围内公开通缉马加爵。3月15日晚,马加爵在海南省三亚市河西区落网。4月24日,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马加爵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参见王祥兴着《大学生网络心理》,立信会计出版社,2004年版,第287页。

生薛荣华在校园里乱刺同学,造成2人死亡5人重伤的事件被媒体以《南昌也出了个“马加爵”》 为题进行了报道。在马加爵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名字依然以一种带有刺激性的感召力被媒介所使用,可见,经过媒介的重复阐释和分析,“马加爵”三个字在中文里似乎已经成为了校园暴力案件的代名词。

媒介对大学生群体的娱乐还体现在伴随着网络媒介的兴起而产生的各种新兴媒介功能对大学生日常生活的影响。身处“科技前沿”的大学生不断追逐网络世界的各种新技术和新事象,积极地参与到网络文化的构建当中。除了使用电子邮箱、收集信息、浏览资讯以外,包括在BBS 上发表言论、开设个人主页,利用QQ 聊天交友以及参与网络游戏在内的多数网络活动都具有极大的虚拟性,网络世界的这种特性在某种层面上满足了大学生强调个性独立、实现个人价值、成为焦点人物等心理。当他们进入网络的时候,视自己为传播中心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心理。无论在论坛中,还是在主页或自己博客上,他们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耳边似乎也听到了“掌声响起来”。

这种情形被心理学家称为“青少年的自我中心性格”,当事者常常沉浸在自我想象中,还错误地以为别人也会加入这种沉溺,其特点是充满了假想的观众,对自己的形象有过度的自我意识。网络经营者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用点击数量的统计来显示那些无形观众在不同时空里为其鼓动的无声的掌声,让人们在自我聚焦的同时也陶醉在虚拟的成功感之中。虽然网络技术并非有意设置这种娱乐他人的陷阱,但是,当使用者对自我的心理不能自觉的时候,被网络娱乐也就在所难免了。

3.大学生的媒介素养教育

近些年的两项调查都显示电视和网络已经成为中国大学生接触最多的媒介。两种媒介中,前者是他们童年的伙伴,他们早已熟悉了如何与之相处;后者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进入大学以后才真正全面接触的媒介,尤其是对那些来自农村的少年而言。他们在一年级的计算机课上完成了“脱盲”,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迅速地掌握了计算机的种种功能,对互联网的使用在很短的时间内也形成了习惯。2004年的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网民中18-24岁的青年人所占比例最高,达36.8%,18岁以下的青少年在2005年也占到了16.4%。2002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大学生上网率为84%,每周上网时数小于5小时的占到77%,5-10小时的有13%。大学生网民在看新闻、查信息、收发邮件、下载软件或资料、制作主页、跟帖灌水、交友聊天和娱乐休闲等常规上网任务项中,前三者的比率较高,分别超过了60%,人均电子邮箱2.46个,每周人均收发邮件3.34封;做过版主和建有个人主页者的比率分别为10%和15%。这些数据告诉我们,在这个庞大的网络消费人口中,大学生是一个重要的群体,而且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在网络媒介的使用上,大学生的能力已经普遍超越了他们的长辈。

因此,从长远来看,对于大学生的媒介素养教育其重点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媒介的使用”这个层面,而要抓住媒介素养的核心——对媒介内容的反思和批判能力的培养这个问题来进行。有学者提出了媒介素养的两个层面,认为媒介素养可以划分为媒介信息素养和媒介的社会素养。前者是重在了解媒介表达的内容和表达的规则,后者则需要透过媒介机构的生产活动与意识形态及经济利益之间的复杂关系,剖析媒介信息的真实意义。从这个角度看,大学生的媒介素养教育应该以后者为重点内容。西方和港台地区的媒介素养教育开展得较早,他们从儿童开始就有意识地培养其“批判的目光、思辨的头脑、鉴别的心智和灵巧的双手”。而我们国家对儿童的媒介素养教育则至今没有形成气候,这些在“电视保姆”照看下成长起来的大学生,如今又投入了“网络伴侣”的怀抱。对他们而言,技术层面的知识已不成问题,如何看待媒介、如何正确地分析媒介,在媒介环境中形成自己的价值观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需要补上这堂本应在童年上完的课。对于中国的成年人来讲,这个问题依然突出。

结合大学生的知识水平和心智能力来看,那种概论式的知识灌输显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为了让他们真正接受并形成媒介素养的知识观,学校要积极创造相应的条件。以下这些设想可以作为参考:

——创立媒介教育学科;2004年1月,中国传媒大学(当时的北京广播学院)传媒教育研究中心在国内率先设立了传媒教育硕士点,这标志着中国的媒介教育学科建设开始启动。鉴于媒介素养教育是一个覆盖全社会的系统工程,一般院校也应该做好准备,为学科筹建积极工作。在现阶段至少应该思考这样一些问题:媒介教育的基本理论、媒介教育的研究对象、媒介教育的教学内容、媒介教育的教学方法、媒介教育的组织与管理等,理清发展和建设的思路。媒介教育是一门新兴的跨专业学科,其理论和知识范围非常广泛,因此,在整合传统学科的基础上来建立其学科框架是一条必需的途径。

——开设媒介素养的互动型课程;许多资料都显示,港台地区的大学均开设媒介素养通识课程。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类课程的设计是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师所扮演的主要是组织者和讲解员的角色,重视课堂的互动性以及启发性是主要的教学原则。而且,课程并不会直接将媒介素养的知识观一股脑地塞给学生,而是通过从不同角度的切入,让学生自然而然地理解和接受,体现媒介素养的知识观是建构性的。例如台湾济慈大学的媒介素养课程就利用网络化教学来实现教学互动,教师的授课录音和所有教学资料都挂到网上提供给学生自己学习,学生可以在论坛中发表观点,教师适时地给学生提供指导。

其课程内容共设置了15个议题,分别是:什么是媒体素养、台湾媒体的特征、记者这一行、语言与真实、广告与广告再现、媒体与儿童再现、老人与媒介再现、传播科技、网络素养、视听商品的催眠术、主体意识的腐蚀剂、公民社会的破坏者、谁来监督监督者、接近使用媒体权和媒体改造与社会运动等。教师对每个议题的阐述都是以学生当下接触到的媒介事实为主要分析对象,在问题的讨论中得出一些基本的观点。

——开设具有一定理论深度的媒介批评课程;广义的媒介批评指批评主体对媒介进行的各种分析研究,既有专门系统的研究也有随感而发的感性化议论,媒介文化研究是其主要形式。对于大学生这个特殊群体而言,其媒介素养的水平应该要高于社会其他成员,他们中的部分人将成为专门从事媒介观察的专家,还有不少人将成为家庭媒介教育的直接执行者。美国许多大学的传播系都开设了媒介批评课程,其重点在于教授学生将媒介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考察,强调对批评理论的学习和批评方法的掌握,提倡通过学习研究形成对媒介的理性态度,鼓励学生从不同的视角去发现问题和分析问题。符号学与结构主义、文本分析、叙事分析、意识形态分析、精神分析、社会性别分析和受众分析、技术分析等都是这些课程所选择的理论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