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个人主义时代之共同体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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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共精神与共同体(1)

在第一部分中,我们已经阐述了后现代性过程如何促进了个人主义化和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方式等内容。现在,让我们来讨论:

推进公共精神文化发展的各种策略,及其有效应对后现代性进程中所导致的种种难题。这是因为:公共精神文化建设可以为构建富有生机的、互相支持的和赋予包容性的地方共同体带来愿景;同时,也能够抵御生活在这个个人主义时代的一些消极因素。鉴于此,政府应当更加重视并投入资源来推进公共精神文化的发展。

正如导言中所提到的,我们这里所谓的“公共精神”,是指人们参与共同体行动的一种意愿;即在考虑自己的个人利益之外,能够更多地融入共同体和社会的愿望。在本章中,让我们首先来探讨:推进公共精神文化发展的实例和激励人们参与共同体和邻里活动的策略及其潜在的裨益。我们在这里所提倡的特定的途径,并不一定会被普遍地接受,但我们还会引申出其他的方法或计划。总之,本章的主要目的,旨在提出能够激励人们更多地参与共同体和邻里活动的原则。

与此同时,我们将考察对相关建议的一些批评意见。我们还要探讨进一步的个人主义所带来的一些后果(如社会资源的丧失等),尤其是发达工业化国家的经济体系可能对此起到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最后,我们还是要强调一点:自由民主制度的特征,往往是趋向于削弱民众的共同体参与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特征推动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个人主义的发展。

推进公共精神文化的发展

关于推进公共精神文化发展的任何一种建议或策略,总应该为广大的民众所接受。一般来说,实施这样的计划不应该占用我们太多的时间,也不会侵蚀我们个人的自主性。依据这些要点,我们推荐了一种具有操作性的方案,那就是正在进行中的普遍的民意调查活动。国家及地方政府、学校和媒体可以鼓励人们以地方共同体和邻里组织的形式参与这项活动,时间为每周1小时。这一方案操作起来相当便利。人们也可以把时间集中起来,每月4小时参与相关的活动;也就是说,人们可以利用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来完成有关的活动。因此,这一计划不会过多地占用人们的空余时间。当然,一些人可能希望投入更多的时间去参与这类活动,那么,我们应当鼓励他们的行动。此外,公共精神不仅只体现于我们的休闲时间,而且也可以表现在我们的工作中。在发达工业化国家,随着民意测验活动的日渐普及,与此相关的自发性的共同体组织也正在不断涌现出来。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后面将再予以讨论。

每周只有1小时的相关活动时间,对于妇女来说也是非常容易安排的。因为有大量的调查显示:在许多西方国家,妇女的平均劳动时间往往比男人要长,尤其体现在家庭生活和其他一些特定的行业中。事实上,许多女权主义学者认为:现代社会的特点和制度,尤其是在生育制度等方面,都为妇女获得与男人平等的权利设置了障碍。

在组织与推进全国性的民调活动,以及鼓励民众参与共同体活动和志愿者活动的过程中,政府必须发挥其应有的主导作用;国家在鼓励电视台以及其他媒体大力宣传有关活动的同时,甚至需要通过立法来有效监控与监管相关计划的实施。政府还需要投入一定的人力和财力、来宣传有关的内容,开通咨询服务电话和网站,协调各部门的关系以保证计划的实施等。一个通过民选产生的政府应该具备相应的权威和合法性来使之付诸实践,并且通过顺序渐进的方式努力塑造民众的公共精神行为。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后面还将予以讨论。

对于政府来说,引导与维持这样一种全国性的活动,也不至于给它增添过多的财政支出。除了推广计划所用的开支之外,政府应该把主要的开支用于资助那些实施计划的地方性志愿者协会和共同体社团。为了能够更好地实施相关的计划,政府还需要花钱建造与维护活动中心和乡村会堂等场所。总之,政府所应该做的,首先是确保人们在邻里活动中的安全,然后,才是激发他们参与彰显公共精神的有关活动。也就是说,政府首先要使国泰民安,解决好诸如犯罪、交通、教育、住房、就业机会以及便利的购物环境等问题。

不过,当前社会的大多数政府都已经在这些方面取得了相当的成就,因此,也就不需要在这些方面增加额外的财政支出。而且,我们在这里所讨论的方案,还可能为政府带来潜在的财政收益。关于这一点,我们接下来还将讨论。

再重复一遍,政府必须要对弘扬“公共精神”的计划、方案和活动实行监管,但这种监管可以与地方政府联合执行。事实上,在西方民主国家中,一些地方或州政府已经制定了有关共同体的发展计划,那么,推进公共精神文化发展的内容就可以被纳入到这些发展计划之中。而且,在如英国这样的国家,近年来,因为地方政府的作用已经逐渐地受到了削弱,所以,弘扬公共精神的行动计划可以为他们提供另外一种发挥功能的机会。国家政府或中央政府可以帮助确立有关活动的整体计划,但具体工作还是要靠地方政府以及各地的民众来完成,地方政府可以根据自身的特点来激发民众对公共精神的首创性和事业心,这是因为民众最了解他们地方的共同体和邻里关系。

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参加志愿者组织的工作是体现人们的公共精神的方式之一。大部分发达工业化国家不仅已经通过国家立法的形式设立了名目繁多的志愿者组织,他们能够为人们提供一系列相关的活动内容;而且,他们在实施志愿者计划方面已经积累很多经验,其中的许多计划有助于解决发展地方共同体过程中所面对的特殊需求和问题。志愿者组织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他们常常可以填补社会福利保障在国家与市场之间所存在的沟壑。许多志愿者组织已经实施了大量的有益于共同体和邻里活动的工作,为了推动公共精神文化的发展,他们应该开辟更多渠道来进一步拓展相关的活动。这里,我们还要考虑志愿者组织所需要的经费问题,即使在如英国这样的国家,志愿者组织的经费来源问题时常也是一个令人不爽的难题。

当然,在不同的西方民主国家,志愿者组织的状况和作用有所差别。正如皮特·奥柯克(Pete Alcock,1996)所指出的,在那些国家福利保障比较有限的国家,如美国,志愿者机构“无论在数量比重上还是在活动范围上都是比较庞大的”。在欧盟社会民主国家,志愿者机构虽然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在规模上无法与前者相比拟。

但从本书第一部分所讨论的内容来看,即便是社会民主国家的政府,在未来也可能越来越需要寻找更多的途径来维持其社会福利保障,其中包括发展志愿者组织。在上世纪80和90年代的英国,保守党政府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即使是典型的社会民主国家,如丹麦,近年来也一直在致力于志愿者组织方面的拓展工作。

公共精神可以通过参与地方共同体社团活动以及参加邻里之间的相互照料、交通支持和防范犯罪等行动体现出来。也就是说,彰显公共精神的行为不一定是通过正规的途径,而可以是表现在对邻里(尤其是老弱病残者)的日常关怀等行为上。这些行为可以包括帮助邻里购物、修整花园、处理一般家庭杂事或对邻里简单的社交访问等。当然,我们要排除非法分子尤其是那些恋童癖患者、强奸犯和窃贼等犯罪人员参加这种计划。同时,我们必须还要制定一系列全国性的相关处罚措施,轻则处以罚金,重则判刑入狱,以此来防范那些企图利用相关计划谋取非法利益的犯罪行为。通过邻里之间的互助行为,人们对相互之间的品行会有更多的了解。而且,因为这种彰显公共精神的计划是建立在自愿行动的基础上,没有任何的经济报酬,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剥削与被剥削的可能性。

在我们的社会中,不仅仅是老年人需要这样的支持;而且,如果当一种公共精神文化蔚然成风,我们将发现整个社会都会从中受到潜在的帮助。与此同时,我们也非常需要广大社会中的各路人马都能够参与到这种行动之中。的确,那些已经退休的人们,往往会拥有比较多的时间来从事自愿性的共同体活动。因此,美国全国退休志愿者联合会主席唐娜·S.安德森(Donna S.Anderson,1994)指出:退休者群体是美国人口中最被忽视的社会资源。

1995年针对美国退休人员的一份研究显示:那些参与志愿者行动每周超过10个小时以上的人,在关于“生活的目的”选项中的得分占了绝对的优势;他们比那些参与同类行动每周少于10个小时的人,往往更少出现生活问题。

民众的公共精神不仅有助于改善周围的社会环境,而且也会提升地方共同体内部的生活质量。临近的居民可以分成不同的小组,在每周或每月安排一定的时间,共同来从事诸如修整与维护社区的基本设施(如公园、儿童游乐场、人行道和花坛等),清理墙壁和建筑物上的涂鸦或赃物,扫除周围的垃圾废物等活动项目。同样,公共精神也可以体现在包括共同参与诸如疏浚湖泊河流、植树和修整篱笆等对自然环境的维护活动之中;这类活动有助于凝聚农村地区的居民,也能够进一步提高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

弘扬公共精神的机会,也存在于公共服务领域中。这种情况尤其出现在如英国这样的国家,因为近年来这些国家在公共服务领域常常缺乏资金。因此,社区服务志愿者协会的执行主任伊丽莎白·霍德拉斯(Elizabeth Hoodless)指出:英国需要更进一步地倡导那些来自慈善机构以外的志愿者行动。

只要这样,在我们的社会,就有可能让更多的人成为特殊的警察、义务的学校管理者和非专业的执法官等。她尤其强调,更多的志愿者行动在全国的卫生服务和公共图书馆等领域可能带来的好处:全国一大半的卫生服务领域缺乏志愿者的参与,公共图书馆的状况更是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谈论关闭公共图书馆呢?如果我们让志愿者参与图书馆的管理,并开辟一些新型的活动形式,如为在校学生创立一些家庭作业联谊会之类的组织,便可以让图书馆在晚上和周末变成更具生气的活动场所。

在发达工业化国家,产业领域中的共同体志愿者计划日渐增多,也为人们彰显公共精神提供了另一种机会。例如,在美国,许多公司或企业要求他们的员工参与地方共同体的公共活动的志愿者项目,内容从义务植树到公共收容所建设等等不一而足。对于企业来说,这类活动内容可以为企业培训员工、培养员工的团队精神和对企业的忠诚度,以及树立企业的公共形象等提供了绝好的机会。有些企业把一些用过的办公设备和家具捐赠给地方共同体,尤其如学校等;另一些企业让当地的居民使用他们的设施;等等。有一个叫做“亚特兰大计划”的项目,是由众多大公司协同组建而成的,它在向志愿者机构的各种活动项目提供资助的同时,还派出行政管理人员参与工作。

英国也有类似的计划和项目,其中的许多计划和项目都是由产业联盟(BITC)组织与发起的。产业联盟形成于上世纪的80年代早期,现在拥有大约700家英国的头排企业成员。产业联盟中的企业参与此类计划是有许多原因的,其中的一些企业与某些共同体保持良好关系是出于有利可图。

对于员工来说,企业的志愿者计划是开发员工新技能特别是社会交往等方面技能的一种途径,同时也为他们暂时缓解工作压力与了解外部社会提供了一种机会。许多志愿者也在体会中表示:通过有关的共同体志愿者活动,他们从中获得了很多的收益、挑战和乐趣。某个企业组织一项共同体志愿者活动,也为那些参加活动的员工彼此深入了解自己的同事提供了一种很好的途径。当然,对于某些员工来说,参与这些活动也为他们刷新就业观念与寻找更好的工作创造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