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维和警察八小时外也有一手。业余时间他国维和警察醉入花丛,但我们岿然不动。我和当地女人唯一的一次接触是……
中国维和警察八小时内表现出色,八小时外也有一手。我们有个同志爱玩电脑,在办公室露了手数据库方面的本领,利比里亚警察总部知道了,如获至宝,马上把他借去管全国警察档案。我对学外语有兴趣,就特别留心当地语言。利比里亚一直是美国的殖民地,老百姓大都会英语,但他们口音很重,说出来的话可以和上海人的洋泾浜语媲美。我听了觉得有趣,常常笔录了带回去研究,时间一长还琢磨出规律来。几个月之后,我们和当地人的沟通,比别国来的维和警察要容易得多。
说来好笑,后来有好几次,我都为美国警官当翻译--当地人哇啦哇啦地说英语,这警官一愣一愣的,如同听天书。美国人脾气大,两句话不投机,就嘴里“Shit(狗屎)”着来找我这个“China Wang”了。
我在警察总部有个同事叫Mahammed,来自尼日利亚,搞犯罪情报的。他平时不拘言笑,但跟我谈得来。他的问题是和当地不少人一样,常把中国和台湾弄混淆,台湾搞“金钱外交”,和利比里亚曾“建交”三次。有一天我们交换警察臂章,Mahammed得到我的臂章很喜欢,说:“I will bring one tomorrow,but if Iforget,remind me,please”(如果我明天忘了带来,请提醒我)。我就回答他:“Never mind,if you forget,but don摧t forget Taiwan is a part of China”(忘了臂章没关系,但别忘了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他哈哈大笑,连声说“Yeah,Yeah”。
中国、新加坡等少数几国以外的维和警察,业余生活都很“丰富”,比如可以聚在一起喝酒,可以随意找女伴--利比里亚的姑娘明眸皓齿,身材非常好。皮肤虽然黑,但黑得有光泽,透出青春活力。太阳一下山,马路边就有拉皮条的孩子上来问:要不要girlfriend?陪一夜,10美元。不少维和警察,都是醉入花丛,乐而忘返。我们楼上住的乌克兰警察,走马灯似的,天天换女朋友。但这类事中国警察不沾边,一是自己有定性,二是即使远在利比里亚,我们也有党支部和党小组,我是支部成员,分管纪检和装备,我们定期学“三个代表”思想,还进行“保先”教育。同伴之间互相监督,你晚上出去久了,或者白天和某个女人接触过多,组织上也很快就会找你谈话。所以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中国警察洁身自好,在当地都是遐迩闻名、传为美谈的。
工作之余,我唯一一次和利比里亚女人的接触,是参加一个派对。目的也不全是娱乐,而是为了搞好同事关系(她是我同一个部门的),消除“中国警察是机器”的误会。事先我作了请示,领导考虑了,批准了,我才斗胆前往。
她叫Clara,年轻靓丽,富有曲线美,正宗的利比里亚“黑珍珠”。她邀请我参加在她家里举行的party。晚会人不多,都是她要好的一些小姐妹和朋友,吃喝自助,食物和酒水不能说丰富,但是别有风味,让我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吃饱了饭来。女主人请的一支土着乐队很棒,载歌载舞的,让我这个听惯江南丝竹的中国人耳目一新。大家随意聊天,边吃边欣赏,也有拥在一起跳舞的,人人觉得很放松、很惬意。
临近午夜我告辞回家,离开时我送Clara一把杭州的丝绸扇子,说今晚过得很愉快,这点小礼物表示我的谢意,她也愉快地接受了。第二天,我把前晚参加party的经过向领导作了汇报,领导表扬了我,说我处理得很有分寸。
那个晚上我忙中偷闲,还拍了不少的照片,里面也有Clara的--她的一颦一笑,连同一年多危险的警务工作,都成了我对利比里亚的美好回忆。
非洲人对万里之外的中国不了解,但是他们知道中国货价廉物美,中国的运动员不错,还有,中国总是站在非洲人民一边
利比里亚穷、脏、乱是事实,但我们也感受到非洲人的淳朴、善良,和对中国人的友好。有段时间我做新警察的政审工作,天天跑基层。开始,凡到一个地方,常有人围拢过来,让我紧张。但后来发现不用担心--小孩子会凑过来,稀奇地握我们的手,然后高兴地跑开。大人们得知我是中国人,边说“Oh China!”
边就竖起大拇指--他们对万里之外的中国不了解,但是他们知道中国货价廉物美,中国的运动员不错,还有,中国总是站在非洲人民一边。
有一个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忽然听到吵闹声,以为又有骚乱,起来一看,发现马路上人头攒动,男女老少,举着火把边唱边跳边喊--原来是他们的国家队足球比赛赢了,整个城市都在庆祝。我们赶快拿了摄像器材下楼,想去拍几张照,但一到马路上,就被卷进人流中。车挤车,人拥人,里面还有“裸奔”的,结果照片没拍几张,人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索性加入到狂欢中去了。
利比里亚国家动乱,虽说源于西方殖民政策,但与后来频频发生的政府丑闻、官员贪污不无关系。我们刚到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就有四个高官被解职,原因是受贿。
今年的10月,利比里亚将进行总统选举,之前好几个月,天天有车载着大喇叭在路上聒噪,候选人竟有38个,世界足球明星维拉也位列其中。别看他是个踢球的,却有自己的电台、保镖和车队,阵势不亚于临时政府首脑。他有大量的“粉丝”,我们宿舍的保安也是他的球迷,我问他准备投谁的票,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维拉!”我问为什么,他说维拉球踢得好,他喜欢,“还有,他钱多,上台了不会贪污。”
钱多的人不会贪污,这叫什么逻辑!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利比里亚百姓对贪污腐化的深恶痛绝。
说起来,在非洲我还有个意外收获--观察蚂蚁。非洲的蚂蚁很奇特,一种是黄色、个儿大,力量型的,咬起人来都带坑;还有一种黑色,个小,速度快,进出如同黑色流水线,凡有昆虫碰上,瞬时就都被淹没了。我就想,如果这两种蚂蚁遭遇了,会发生什么?我就捉苍蝇来挑起冲突。结果发现,黑蚂蚁虽然“蚁多势众”,但一打仗阵脚就乱,后来为争抢食物,常常起内讧;而黄蚂蚁似乎智商高些,能审时度势,彼此还能呼应,结果总是它们抢占先机,拖走食物……
蚂蚁如人--如果不团结、搞分裂,数量再多,也仍然是乌合之众啊。
看了几天蚂蚁打架,我的同事有一天说:“奇怪,这几天苍蝇好像少了许多!”
回家真好,和平的环境真好。周末的早上,我能坐在女儿的床边,看九月的阳光夹杂着花香,跌落到窗台--生活真是美好
我们是2005年7月底回国的,因为在利比里亚做出了点成绩,联合国和我们政府给了我不少荣誉--我得到联合国和平勋章一枚,中国维和警察勋章一枚,还获得了浙江省十大“王法金”式好民警和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的荣誉称号。
我能够圆满完成任务,能获得荣誉,和领导、家人、同伴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去非洲前,单位给我配了电脑和数码相机,又给我3000元钱打点行装,这都为我日后的工作提供了方便。在利比里亚期间,逢年过节,省厅政治部华主任、省警卫局王政委、杭州市公安局警卫处的张处长都去我家里探望,还多次给予慰问金,这使远在万里之外的我深感温暖,倍增信心和力量。
回家来,我吃米饭,吃红烧肉,在和平的环境里按部就班地工作。周末的早上,我能坐在女儿的床边,看九月的阳光,闻空气中芬芳的花香--生活真是美好。然而,在去利比里亚前,未经历那些战乱,未从异国他乡归来时,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横漂
口述 方野 张永 张小明等
整理 陈青 莫小米
时间:四月春,阴雨天
地点:横店古民居景区
剧组:央视《女人花》
拍摄场面:刘宅门前的集体抗议
主要演员:群众
湖南姑娘
群众一:湖南姑娘,18岁。一身粉色丫环戏服,细瘦,脸很小,皮肤很白,眉眼周正。
名字?这个不说!我职高毕业,喜欢唱歌跳舞。超女报了名,妈妈不让去。后来瞒着她,拿了个青少年才艺电视大赛的第二名,抱了台空调回家,看她怎么说!我演过《电梯》里一个小角色。喜欢什么大明星?章子怡?没,没有怎么关注她们。
我们也是人,也可以达到她们的水平。先练练,明年准备考中戏……
群众二:厉皖平,女,35岁。浓眉大眼,横店村民,以前做服装生意。
现在别的不做了,光演戏,有群众跑群众,有特约跑特约,七八年了,觉得很好玩。从小农村戏台上做戏我就爱看。演过媒婆、小鸡妈(老鸨),很泼辣的那种女人。我丈夫在做道具,横店的木工都在剧组里做道具。
群众三:祁亚力,女,63岁。原西安铁路文工团歌剧演员,一个老美人,一身褐色拖地戏装,桃红色嘴唇分外显眼,开口就笑。
我是北京人,来看儿子的。儿子在这里跑群众,31岁了。今天剧组让我客串个演员(低头用手摸摸戏服)。我原来唱美声,演歌剧的,《洪湖赤卫队》里演过小红。(穿紫色长褂、黑色背心的儿子来晃了一下很快就走了,也没招呼人。)他愿意待这儿我就让他待,只要他喜欢。哦对了,我爱人也在,他客串一个“王议长”。喏,在那边。
群众四:杨德串,男,25岁,大学生,平头,憨厚模样。
我2004年桂林工学院毕业,学市场营销与电子商务的。毕业后在苏州、北京、绍兴都待过,做管理和技术工作。来横店才7个月。我很喜欢这个。《大唐游侠传》里,我演安禄山的侍卫,站在他边上。那个戏是张纪中制片。《铁观音》里我演过一个茶商,是个特约,有台词的(他即兴脱口而出,表情也带出来了):“胡某某被罢免了,我们都很高兴,借金老板的宝地,特来庆祝一番。”今天《女人花》里我演个戏子,没有台词,跑个群众。爸妈当然反对啦,说我不务正业,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群众五:河南人,26岁,苦练了18年武功。挂了个双节棍在脖子上,避开镜头。问他今天演什么,他低头看鞋,说:“演的是这里面最窝囊的一个,普通百姓。”
开拍了……
导演:怎么还有那么多长头发的!长头发的出去!都记住,不能笑!谁都不能笑!都给我喊起来!所有人都得喊“杀人偿命!杀人凶手给我滚出来!”都给我愤怒起来!用力砸,青菜萝卜,都给我用力砸!湖南姑娘一身粗麻孝服,冷眼站在前排,厉皖平换上一身抢眼的紫色戏服,祁亚力在人堆里握一把青菜,她的儿子拎着两只红萝卜,一甩一甩,文质彬彬的“王议长”伸出拳头,杨德串举着“自由、平等”的白旗,单手叉腰……
当执行导演的手在空中一挥,所有人都开始愤怒,刘宅门前飞起一片青菜萝卜,跺脚、振臂、举拳向天,怒目相向,声嘶力竭……怀着不同目的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进入了同一场景同一时空。
的确好玩。
一顿午饭,30块钱(扣除10块上缴演员公会),这是群众演员们今天将得的报酬。
2004年,横店向好莱坞学习,成立了演员公会,注册演员有3500名之多,其中本地人约1000名。演员公会下设8位“协拍经理”,也就是通常说的“群头”,分别跟不同的剧组,物色、组织群众演员。男女老少,古人今人,好人坏人,都在“群头”的心里装着,也贴在演员公会的墙上,另一面墙上则是当下在拍的剧组:
剧名、导演、主演、日程、需租用的场景……一目了然。
方野——
34岁,浓眉大眼,英俊小生。他是最早来横店的人之一,现在已经是“横漂”中的大腕,能拿到一些配角,称之为角色演员(发给剧本),向下依次为特约演员(只发给一张纸,上面有一两句台词)、群众演员(没台词,到处乱转、起哄)。
我1999年来的时候,这里到处大兴土木,漫天尘土。“江南水乡”在建,“清明上河园”刚刚建好。现在可多啦,秦王宫、明清宫、广州街、香港街、大智禅寺、屏岩洞府……你们知不知道,横店原来只是个小村子啊,叫横店大队,后来变成横店乡,横店镇,横店影视基地,现在号称“东方好莱坞”了,厉害吧。
我高中毕业,在丽水电视台待过两年,又去上海谢晋恒通明星学校念了一年。在上海跑过两年群众。曾经在刘德华、张国荣的《新上海滩》里,演一个19路军的军官,被刘德华一拳打翻在地,然后就趴那儿,看不到脸,天大的荣幸!
出镜几秒?好几秒!
我家里有五个姐姐,都是丽水缙云县城的公务员,一个比一个宠我疼我,由我去瞎折腾,玩儿一把。等我从上海回家后,姐姐们就动真格的了,帮我安排到电力局。我知道,接下来她们就会帮我找一个小城最漂亮的女孩,叫我结婚生小孩,为家里传香火。
可我这个人,心思已经野掉了,坐办公室就像坐牢一样,按部就班的平常日子更无法想象。第二天要报到上班了,早一天我义无反顾地跑了出来,破釜沉舟,截断所有退路,我妈那个哭啊。
在上海时我就听说横店了,说这里机会多,而且均等,在上海外地人多少要受点排挤。
我算是第一拨来的“横漂”。首批“横漂”才七八个,只有一个女的,现在还有四五个在。
刚来那会儿住万盛街,70块钱的房租,黑咕隆咚的屋子。底下是开面馆的,我足足吃了半年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