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晨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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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悲洼

题解

随着创作经验的积累和文学理论知识的拓展,我对自己的诗词创作也有一种自省,并越来越认识到了高三期间所作悲物诗的价值。2010年夏,我抱着有心尝试的态度,写了五首悲物诗,此诗即其中一首。诗中所悲的对象为洼。洼就是小水坑,也即低凹积水处。

卑浅集雨露,玲珑映明霞。

志在浮巨舰,奔流到天涯。

石壁坚围困,棘艾交割划。

阳乌狠似火,一梦委尘沙。

自释

卑浅集雨露,玲珑映明霞——有个浅浅的小水洼,它卑微而又努力地收集着所有的雨水和露珠;这小水洼看上去清澈、空明,早晨的时候还倒映着明媚的霞光,实在美丽极了。“卑”是低的意思,“浅”则蓄水不多,“卑浅”二字既是写洼表面低浅,也隐含了它身份卑微、各项条件差。“集雨露”三字,可见小水洼为了生存和强大,有他的一份努力,他不放过任何机会,正用实际行动在充实着自己。“玲珑”句写出了小水洼的美丽动人,这是对小水洼美好本质的一个肯定。

志在浮巨舰,奔流到天涯——这小水洼有个远大的志向,他的志向是将来能成为一条大河,可以托起巨大的轮船,可以一直奔流到遥远的大海里。这两句写小水洼的志向。“浮巨舰”说明小水洼渴望自己能造福人类,同时要能浮起巨舰,则必须要有相当的水深度,可见小水洼是希望自己能变深的。“到天涯”则可见小水洼想要使自己变长变开阔。显然小水洼就是想要成为一条可以通大吨位航船、直接注入海洋的大河发源地。世界许多著名大河的发源地都是一些湖泊水洼,因此一个小水洼要成为大河发源地,并非全无可能,但毕竟希望渺小。

石壁坚围困,棘艾交割划——坚硬的石壁将小水洼团团围住,荆棘艾草又相互交错,仿佛刀子一样割划着小水洼。“围困”,团团围住,使处于困境;“棘艾”,荆棘和艾草,这里泛指各种杂乱的草木;“割划”,用刀子等割裂、划开。小水洼附近是坚硬的石壁,身周又满是荆棘。荆棘的割划破坏了小水洼光鲜、清纯的美,石壁的围困阻碍了小水洼与外界的联系。外界的溪流沟壑不能注入小水洼,小水洼中的水也难以流出去,如此,小水洼的伟大理想自然是难以实现了。这里,石壁的围困与棘艾的割划象征着外恶势力的阻挠与破坏。

阳乌狠似火,一梦委尘沙——午后的太阳焦烈得就像是一团火,洼中的水被蒸发掉了,小水洼的理想就这样夭折破灭了。“阳乌”,太阳,张协《七命》:“阳乌为之顿羽,夸父为之投策。”“狠”,险恶,凶暴,这里指太阳的焦烈。“委”,托付、交付,“委尘沙”,托付给了尘沙,也即理想破灭的意思。“阳乌”一句也写外界势力对小水洼理想的阻挠与破坏。小水洼本来就“卑浅”,靠收集雨露才汇成一摊水,而如今烈日高照,一小摊水马上就被蒸发掉了,如此,小水洼不仅未能实现其远大的理想,便是要保持其原有的状态都不可得,这自然是一件极为悲哀、痛心的事。

自评

现实社会中,有不少贫家孩子,他们从小就有一份远大的志向,并且刻苦努力,愿为理想而奋斗。然而他们或受制于家境的贫寒而不能接受好的教育,或因为无门无路以致找不到适合的工作,终至碌碌无为,无法在社会上立足,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倘若社会能给这些孩子们一个优良的成长环境,给他们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我想凭他们远大的志向和刻苦的精神,是可以干出一番成就来的。此诗我有心求寄寓,它表面悲“洼”,实则是在悲那些有志难骋的贫家孩子。

当然,结合我自己儿时的理想和学生时代的经历,则此诗所悲的“洼”,实在也有我自己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