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罗山思踪——温州大学学术沙龙(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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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下性(5)

第一,是关于我们今天研究传统文化好,还是研究传统文化的当下性也好。我们既要为普世文化做贡献,也要清醒的为保持我们文化的多样性做贡献。我这里讲的文化的多样性就是保持我们民族文化的特色。两者不可偏废。说起普世文化大家一讲就是西方文化,的确西方的普世观念对我们影响越来越大。现在是开放的社会,世界是平的,没办法阻挡。刚才邱老师也讲到连孩子过生日都吃肯德基,面条也不吃了,刚才邱老师讲到她小时候吃面条,我记得我十岁那年,我爷爷为我过生日,当时坐在老家那个堂前的八仙桌边,然后家里人都在边上。叔叔们在门口放鞭炮,我面前放了一大碗小汤圆,是一百个圆子,全要吃下去。十岁到现在还记得。现在越想越感动,因为我是家里单传的嫡子长孙,在大家族里的感觉也非常好。现在这个普世文化对我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但历史告诉我们不能拒绝,新中国六十年,教训也好,经验也好,告诉我们,不能把门关起来,就像刚才很多学者说的,要开放要融合。我们应该融人这种普世文化。这种融人不是被动接受,我们也要为普世文化做贡献,我们不能只受普世文化的影响,我们也要影响这种普世文化。

我们要为普世文化的丰富发展做我们当下中国学者的贡献。因为现在的确有这么一种倾向,动不动就拿别人的普世文化来评判当今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我觉得这种倾向不是很健康,个别学者甚至拿一些西方的普世文化作为评判我们当今社会的一种理论依据,我觉得许多是泄愤式的。为什么不研究我们当下自己的文化呢?我们有很多东西是别人的理论解释不了的,特别是这三十年来,我们也深深地感到,包括我们的经济,用西方的经济学能够完全解释吗?能够完全预测吗?不能!但是我们今天很少有学者去试图建立自己的经济学,而是把别人的经济学拿来,所以连那个刚刚过世的萨缪尔森也感到愤愤不平。他在去世之前曾给一个论坛写过一个千把字不到的短笺。其中他给掌握未来中国命运的人提个建议,希望中国要选择一个“适度中间路线”经济作为发展目标,而且他补充到,这条中间路线是将自由主义学者深爱的、不受管制的自由放任体制排除在外的。你看,连一个资产阶级的大经济学家,都这样来看待我们中国的问题。那从我们的立场来看,这条中间道路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道路。所以我想不管是经济学,文化学也一样,我们要为普世文化做贡献,就不能被动地被西方所谓的普世文化牵着鼻子走。我们要创造自己的,为自己的文化做贡献。这是我的一个想法。那么怎么样为它做贡献,就是要坚持文化的多样性,坚持我们自己民族文化的特色。开放不是漂移,不是摇晃不定。开放必须有自己的立足点。那就是坚持我们自己的民族文化的特色。刚才很多学者都谈到这个问题,大家都有很好的建议。

我们建设好自己的文化,我们传统文化也好,当下文化也好。当下文 化对我们子孙后代也是传统文化,我们能不能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值得研究的,像我们今天在津津乐道的、前辈留下的、那样的传统文化呢?我觉得这是我们当下搞文化的人的一个很重要的使命和职责。那么像我们省里面,浙江省文化研究工程,这个工程就是希望集聚全省的力量来进行研究、来打造一个体现我们浙江省文化特色的文化品牌。文化研究工程包括今、史、人、文,我们为什么把“今”也包含在里面呢?今,就是研究今天浙江经济、政治、文化。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我们今天所留下的东西,就成为我们后代的传统文化了。所以也把它包含进去了。所以在座的各位学者如果研究当今的浙江现实问题,也属于我们文化研究工程的范畴,希望大家能够积极参与。比如说,2008年我们关注的浙江改革开放30年的经验,2009年我们关注的是新中国成立六十年我们的经验和教训,2010年我们关注我们党走过的90年有哪些经验值得总结,有哪些执政的规律值得思考,关注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到明年就是100年了,浙江在辛亥革命有什么特殊的地位和作用,民国那段历史在中国近200年的近代史中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些问题我们非常关注。也就是说我们希望达到这么一个品牌,在世界文化的角度来说,我们保持一种文化的多样性;在我们自己文化的角度来说,我们打造一个文化特色品牌。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

第二,比如刚才大家讲到,考据、整理古籍。这样的工作,传统文化研究要不要?大家讲到传统文化研究要创新、要发展。这两者之间怎么办?我们讲两者之间并重,以后者为先。刚才叶老师提了一个很好的观点,也不是他的观点,他引用的一个观点,就是说对传统的继承,不是说拿来就拿来,说一句继承就继承的,这个继承要通过艰苦的劳动。我想我的理解就是要在这里面反思、批判、扬弃、创新、发展,才能真正继承下来。但是前面这一块要不要?要。不要的话,我们丟了老祖宗,数典忘祖,不行。比如说,我们浙江省有一个地区正在实行改革,把所有的村都拆掉,宅基地集中,把所有村民都迁居在城镇的边上,城乡一体化。对于浙江这个地域比较小,人口比较集中,土地比较少,又比较富裕平衡的角度,这不失为一种城市化的道路。比如在云和,有一个小县大城的战略,把山上的居民全部集中在县城居住。但这些也带来一个问题,我们几千年的村落文化消失了,那我们学者就可以来抢救,抢救这些村落文化的资料。这种考据、整理是必要的。我们要对得起我们的子孙,就好像我们学者要留一块我们子孙可以耕种的空地。所以我们最近资助上海交通大学曹树基教授整理的我们松阳石仓村地方文书出版。接下来我们要资助包伟民教授整理的龙泉地方法院从清同治年间到民国时期法律诉讼案卷。这些都是反映一个历史阶段,民众生活的原生态的东西,以后就没有了,我们就对不起我们的子孙。

所以这块工作我们会支持。我们不能说做了创新、发展就把这些忘记了。同时,刚才我说了,要发展、创新为先。刚才有一位历史学的老师提出来,还有其他老师提出来,我们关注当下性的东西。我最近看一本通俗的历史书,是美国学者写的《全球通史》。有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每个时代都编历史,并不是因为先前的历史编的不对,而是每个时代都会面临新的问题,产生新的疑问,探求新的应答。所以要编,他这本书编了七版,修订了七版。在去世之前修订到第七版。不是说以前的编得不好,是因为每个时代都面临新的问题。所以我说我们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不是说继承就继承。我非常同意我们有的老师说的要重构,这个词当然是新名词,我也拿来用,应该这样做。讲到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前好些当作封建迷信,现在我们有很大的包容性,这也是我们先民的财富,我们要继承下来,我们非常支持这些工作,这些工作的支持我们不仅仅停留在对资料的搜集、整理、考据,而且还要关注它的当下性。它今天能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什么?它对我们思考未来生活有什么意义?我们要做个规划,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去研究。这是我想说的第二点。我们要继承与创新、发展并举,希望我们研究传统文化的学者关注我们当前的经济、社会、政治,发展的现实问题。

第三,从今天的论坛方法这个角度来说,我想我们既尊重学者的个体研究,我们也尊重团队的互动、团队的合作,那么也以后者为先。现在我们很多学者的研究呢,有一个倾向,不太好的倾向,就是比较浮躁。你别担忧拿不到课题,你只要拿出成果来,以成果论英雄。刚才我跟我们研究语言学的马贝加老师介绍了,我们省规划课题里有一个后期资助项目,每年大概资助出版60来部书。我们已经加大后期资助的力度,2009年省立项课题率是10%。但是后期支助立项率达到30%左右。为什么?就是想通过我们这种机制鼓励学者潜心研究。当然,我们更加鼓励学术团队的合作和互动,这是学术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趋势。不但自然科学这样,社会科学也越来越这样。比如说谭其骧教授,用了十年时间,组织了一个全国的历史地理方面的团队,出了一项成果就是中国历史地理图集。这项成果被人文社科领域称为建国以后中国三大人文学术成果著作之一。这不是谭先生一个人的成果,而是全国数百名学者的成果。自然科学就更不用说,现在自然科学没有是一个人研究的,包括获诺贝尔奖的,后面都有一个庞大的团队。

我们社会科学也要鼓励组建团队。我想温大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组建一些有自己学术特色的团队,为形成一个学派而努力,这个学派不是说高不可攀。今天不说你是学派,也许后人一百年以后,就说你是学派,谁也说不准的,只要我们努力了,只要我们有这个意识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因为团队研究可以在内部形成学术观点的良性碰撞,可以反思,可以批判,可以相互启发,可以碰撞出火花,像刚才大家的发言,我就觉得碰撞出很多火花。比如我刚才听下来,讲到儒学,有个观点就很给我启发,可能就是安金教授讲的,东汉以后,独尊儒术以后,当一个学术走向神圣不可侵犯的时候,它往往走向反动,往往会走向腐朽。当然,我们儒家的先辈们在后面的千把年中不断地反思,比如说我们永嘉学派就做了很多批判、反思,丰富发展儒学,当然也惹得我们朱老夫子拍案起来骂人。一个学术如果不开放、不反思、不碰撞,它就走向反动、走向没落,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团队合作非常好。就像我们现在讲到改革开放30年以来,用西方的观点就讲你独裁、你不民主。但是恰恰相反,我2006年到瑞典学习,瑞典乌普萨拉省的省长,乌普萨拉大学的校长在接待我们的 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来瑞典学习,你们来对了。你们千万不要到美国去学习,美国那套东西不适合你们中国,美国那套东西连我们都不学。就这么告诉我们的,开宗明义地告诉我们。所以说要开放,走我们自己的路,但是要海纳百川。通过团队的合作碰撞,甚至跨学科的碰撞。今天有法律的,有历史的,来参加我们的人文话题,比较经典的人文话题,如果再有理科的,他会怎么看待我们的问题,会不会让我们的讨论更精彩?我们老一辈的学者、科学家,哪一个不是在人文方面浸润很深,我自己直接接触过的几个大师,比如说两弹一星元勋程开甲老先生,他是中将,搞导弹的。但是他一坐下来,不跟我谈导弹,而是跟我谈中医,谈用纳米技术来研究中医的针灸理论。

他在阐述这个问题还把古代的很多诗拿出来印证,把经典的四书五经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印证。然后,也拿西方的理论来印证。听他一讲,你不得不佩服,他这种思路又是一种独特的。所以我觉得多学科的碰撞、多学科的交叉,一个团队如果能容纳多样的观点、容纳各种各样的思想,我们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更好、更经得起推敲。所以我们非常鼓励团队的组建、团队的创新。我们也有一些举措,比如说在全省许多高校设立浙江省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温大也在积极争取,我希望温大能够通过这样的沙龙将自己的学术团队逐步地进行组合,真正的形成自己的学术品牌、学术团队,以这样的团队到全省去竞争、到全国去竞争,形成自己的学派。就是前面我们黄教授所说的温学,创立温学。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参加这样一个活动,的确是收获良多。我想改革开放30年,温州的前30年让我们震惊,从做纸皮鞋起步,给外界留下不好的印象,后来,我们凤凰涅槃,不再做这个东西了,我们的品牌不是做纸皮鞋的原始积累。现在我们知道温州是靠资本扩张,炒房,一讲炒房就是温州;炒矿,一讲炒矿又是温州;甚至迪拜有什么事,就会问温州人有没有在里面。通过今天的活动,我有个希望,也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就是今后温州要有文化的传播,让人津津乐道!而这文化的传播的起点应该是我们温大,希望是我们这块茶山的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