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研究百年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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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中国与东南亚及印度洋地区海上丝绸之路研究回顾(4)

1.关于海外贸易管理制度的研究

中国古代政府关于海外贸易的管理制度问题,实际上可以归结为闭关还是开放的问题。这样,研究古代的海外贸易管理制度,就与研究者本人所处的时代有着密切的关系。1978年之后中国大陆兴起的思想解放与改革开放热潮,为研究古代海外贸易管理制度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并且结出了丰硕的成果。主要研究论文就有:郑世刚的《宋代海外贸易的官方经营问题——兼与蔡美彪、朱瑞熙等同志商榷》(《学术月刊》1980年12期),林萌的《关于唐、五代市舶机构问题的探讨》(《海交史研究》1982年第4期),王冠倬的《唐代市舶司建地初探》(《海交史研究》1982年第4期),汪敬虞的《论清代前期的禁海闭关》(《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83年第2期),漆侠的《宋代市舶抽解制度》(《河南大学学报》1985年第1期),王守稼的《明代海外贸易政策研究——兼评海禁与弛禁之争》(《史林》1986年第3期),怀效锋的《嘉靖年间的海禁》(《史学月刊》1987年第6期),汶江的《元代的开放政策与我国海外交通的发展》(《海交史研究》1987年第2期),刘成的《论明代的海禁政策》(《海交史研究》1987年第2期),晁中辰的《论明代的海禁》(《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2期),李映发的《元代海运兴废考略》(《四川大学学报》1987年第2期),黄盛璋的《明代后期海禁开放后海外贸易若干问题》(《海交史研究》1988年第1期),朱江的《唐代扬州市舶司的机构及其职能》(《海交史研究》1988年第1期),邓端本的《论明代的市舶管理》(《海交史研究》1988年第1期),晁中辰的《论明代实行海禁的原因》(《海交史研究》1989年第1期),顾卫民的《广东通商制度与鸦片战争》(《历史研究》1989年第1期),韦庆远的《论康熙时期从禁海到开海的政策演变》(《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邓端本的《试论元代的海禁》(《海交史研究》1990年第1期),苏松柏的《论明成祖因循洪武海禁政策》(《海交史研究》1990年第1期),李金明的《明代后期部分开放海禁对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海交史研究》1990年第1期),陈尚胜的《明代后期筹海过程考论》(《海交史研究》1990年第1期),廖大珂的《宋代牙人牙行与海外贸易》(《海交史研究》1990年第2期),陈克俭、叶林娜的《明清时期的海禁政策与福建财政经济积贫问题》(《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年第1期),陈尚胜的《明代海防与海外贸易——明朝闭关与开放问题的初步研究》(载《中外关系史论丛》第三缉,世界知识出版社1991年版),孙光圻的《论明永乐时期的“海外开放”》(载《中外关系史论丛》第三缉,世界知识出版社1991年版),晁中辰的《论明代海禁政策的确立及其演变》(载《中外关系史论丛》第三缉,世界知识出版社1991年版),李金明的《明代后期海澄月港的开禁与都饷馆的设置》(《海交史研究》1991年第2期),喻常森的《元代官本船海外贸易制度》(《海交史研究》1991年第2期),连心豪的《中国海关起源刍议》(《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彭益泽的《清代“广州体系时期”中外商人之间的竞争》(《历史研究》1992年第5期),王贞平的《唐代的海外贸易管理》(载王利器、常思春主编的《稽古拓新集——屈守元教授八秩华诞纪念》,成都出版社1992年版),王玉祥的《明代海运衰落原因浅析》(《中国史研究》1992年第4期),李少雄的《清代中国对琉球遭风船只的抚恤制度及特点》(《海交史研究》1993年第1期),沈定平的《明代南北港口经济职能的比较研究》(《海交史研究》1993年第1期),王杰的《中国最早的海外贸易管理官员创置于汉代》(《海交史研究》1993年第2期)、《唐岭南市舶使人选补正》(《中国史研究》1993年第4期),廖大珂的《略论宋元时期的纲首》(《海交史研究》1993年第2期),李金明的《清代经营海外贸易的行商》(《海交史研究》1993年第2期),徐明德的《论十四至十九世纪中国的闭关锁国政策》(《海交史研究》1995年第1期),万明的《明前期海外政策简论》(《学术月刊》1995年第3期),陈尚胜的《论明朝月港开放的局限性》(《海交史研究》1996年第1期),宁志新的《唐代市舶使设置地区考辨》(《海交史研究》1996年第2期)、《试论唐代市舶使的职能及其任职特点》(《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6年第1期),黄挺的《海禁政策对明代潮州社会的影响》(《海交史研究》1996年第1期),杨国桢的《洋商与大班的广东十三行文书初探》(《近代史研究》1996年第3期),傅宗文的《中国古代海外贸易的管理传统与早期海关》(《海交史研究》1997年第1期),郭成康的《康熙之际禁南洋案探析——兼论地方利益对中央决策的影响》(《中国社会科学》1997年第1期),李庆新的《唐代市舶使若干问题的再思考》(《海交史研究》1998年第2期),黎虎的《唐代的市舶使与市舶管理》(《历史研究》1998年第3期),廖大珂的《试论宋代市舶司官制的演变》(《历史研究》1998年第3期)、《元代官营航海贸易制度述略》(《中国经济史研究》1998年第2期),李庆新的《明代市舶司制度的变态及其政治文化意蕴》(《海交史研究》2000年第1期),喻常森的《试论朝贡制度的演变》(《南洋问题研究》2000年第1期),陈伟明的《清朝粤闽海商的海上营运架构》(《海交史研究》2000年第1期),郭孟良的《清代前期海外贸易管理中的具结现象》(《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2年第2期),章深的《市舶司对海外贸易的消极作用——兼论中国古代工商业的发展前途》(《浙江学刊》2002年第6期),袁巧红的《明代海外贸易管理机构的演变》(《南洋问题研究》2002年第4期),廖大珂的《宋代市舶税利的抽收、分割与市舶本钱》(《中国史研究》2003年第4期),陈尚胜的《明前期海外贸易政策比较——从万明<;中国融入世界的步履>;一书谈起》(《历史研究》2003年第6期),庄国土的《明朝前期的海外政策和中国背向海洋的原因——兼论郑和下西洋对中国海洋发展的危害》(载杨允中主编的《郑和与海上丝绸之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薛国中的《论明王朝海禁之害》(《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5年第2期),李宪堂的《大一统秩序下的华夷之辨、天朝想象与海禁政策》(《齐鲁学刊》2005年第4期),李金明的《论明初的海禁与朝贡贸易》(《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7期),尚畅的《从禁海到闭关锁国——试论明清两代海外贸易制度的演变》(《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年10期)等。

从这些文章的内容来看,基本集中在两大问题上:一是市舶使和市舶司问题,二是海禁问题。下面我们介绍一些有代表性的文章。

黎虎的《唐代的市舶使与市舶管理》,对唐代市舶使及相关问题进行了非常全面而深入的探讨。他认为,唐代市舶使始置于开元二年,而不是贞观十七年或显庆六年;唐代市舶使主要设置于广州、安南,后来常驻广州,而泉州和扬州则没有派驻;唐代市舶使的人选经历了一个变化过程,总的说来是以宦官为主,亦偶有朝官,从而否定了单一的宦官说或地方长官说或节度使幕僚说;唐代市舶使起初是临时的,后来才逐渐固定下来;虽然朝廷向地方派出了市舶使,但市舶管理之大权却掌握在地方长官手中;岭南节度使并不兼任市舶使,而是兼任押蕃舶使;押蕃舶使不是有些学者如桑原骘藏、王杰等所认为的是市舶使之另一称呼;市舶使的设置和演变过程,反映了岭南海外贸易越来越成为朝廷重要的财政来源。

廖大珂在《试论宋代市舶司官制的演变》一文中认为,宋代市舶司官制的演变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宋初至元丰三年的“州郡兼领”时期,第二个阶段是元丰三年至崇宁初的“漕臣兼领”时期,第三个阶段是崇宁初至南宋末的“专置提举”时期。该文通过分析每个阶段的特点、利弊、后果,澄清了宋代市舶司体制曲折的发展过程。文章指出,宋代市舶司的三次大变动,体现了封建政权对海外贸易的管理逐渐完善、逐渐正规化的过程。但由于封建政权自身的原因,最终总不免束缚这一专职机构的发展。

廖大珂还考察过元代的官营航海贸易制度。他认为,元代有三种官营航海贸易制度,即使臣贸易、斡脱贸易和官本船贸易制度。使臣奉旨出海贸易,其任务就是为皇室采购搜罗各种海外珍奇异产。其对社会经济发展毫无益处可言,而且使臣贸易是由朝廷一手操办,官本官办,与政治特权紧密结合在一起,加强了朝廷对海外贸易的垄断,从而必然压制了民间的航海贸易活动,阻碍海外贸易的正常发展。斡脱是元代一种特殊的商人,主要替官府和蒙古贵族经商或放债营利,元朝政府也利用斡脱商人为朝廷从事航海贸易。斡脱贸易是元代所特有的一种官本商办的经营形式。官本船贸易是元代官营海外贸易的一大创举,断断续续地推行了40多年。这种贸易的形式是实行官商合办的制度:船为官造,本自官出,由官府选择海商为政府出海从事贸易,回来后利润按七三开分成。在廖大珂看来,元朝推行大规模的官营航海贸易制度,对中国航海贸易事业的发展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官方高度垄断海外贸易,必然会压制私人海商资本的发展,也阻碍海外贸易的正常进行。在封建政治之下,任何的官营航海贸易制度最后终不免沦为扰民伤财的弊政。廖大珂在其他一些文章中,也表达了对官方垄断贸易的批判态度。在他看来,无论一种海外贸易制度如何规范和完善,在封建集权统治下,都会变成一种弊政。

和廖先生不同的是,有的学者则认为元代贸易政策是开放的。不过,多数学者都和廖大珂的观点接近,认为元代的贸易政策是官本位的,这就形成了其独特的海禁政策,即一方面禁止私人海外贸易,另一方面实行政府垄断的“官本船”贸易制度。

李庆新在研究明代海外贸易制度时,也持类似的观点。他认为,明初的制度以朝贡贸易为特征,其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政治因素。郑和数次下西洋,可视为这一体制的高潮。这些远航活动都是由政府主导的,并不适应当时经济发展的需求。在地方上,主要运作的贸易制度是市舶司。总之,在明代占主导地位的贸易制度是朝贡贸易制度,它即便容许私人贸易,其空间也十分有限。

郑有国在新近出版的著作中,不仅考察了市舶机构、职官的设置及其职能的变迁,而且将市舶制度置于不同历史时期的经济、政治的整体背景中进行考察。

他认为,由于时代背景的不同,历代统治者的市舶管理方式也是不同的。如唐代奉行互市原则,推行朝贡贸易和市舶贸易并行的方式;宋代侧重于经济利益的考虑,倾向于鼓励市舶贸易,以缓解财政压力;元代则出于军事扩张的目的,推行“官本船”贸易;明代出于政治统治稳定的需要,加强朝贡贸易,强化中央对贸易的控制。由此,郑有国得出结论:市舶制度经过各个朝代的发展,在制度条例上越是细密和完善,其总体呈现出的是却是不断倒退的趋势。因为其贸易原则和贸易精神日益保守和封闭。其观点和主流观点也是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