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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正在院中踢毽子的烟崎大喝了一声。
小青向其他宫女太监们看了几眼,烟崎烦躁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部都退了出去,只有那个新来的红颜现在已更名叫小颜的,向烟崎看了一眼,见她们并没能留下她的意思,也跟着退了出去。
“我是听跟在皇帝跟前的小太监小南子无意中说的,说什么也许不久他就要去受苦,因为近一段时间,天炽连连侵犯我们,已失了几座城,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今天下午皇上同大臣们议事时有意思要御驾亲征,太后她好像也同意这件事。”小青道。
“太后也同意。”烟崎沉吟着,猛地想起来,前几日从朝花郡来的使者到她宫中来,说话间无意中提起了朝花郡前几天来了贵客,好像是天炽国人,那本来是一句笑话,这时联想起来,才让她惊心。
烟崎吓白了脸,一把抓住小青的手道:“小青,怎么办?风波终于来了?!”
小青不明白就里,看见烟崎的脸色吓人,也担心起来,柔声道:“郡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不一定就不会打胜仗。”
烟崎心中却轻飘飘的没有着落,一口气上不来,胸口剧痛,口中一腥,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郡主!”小青吓得大叫,一迭声地叫人宣太医,用力地扶着烟崎回到房内。
烟崎摇了摇手,向小青道:“不用太医,我不要紧,只是心里堵得慌,你让他们全部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小青眼里落下泪来,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才安慰道:“郡主,你别再胡思乱想,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想得太多了只会伤身。”
烟崎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桃木刻的镂空花纹,怔怔的,半晌流下泪来,喃喃道:“我只当他会相信我,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也会同我在一起,那样,我至少可以给他分担些,也可以帮他想些办法,不一定长久,但也能让他平静几年,谁知道他把这个念头全部都绝了,半点机会也不给我,不论我做多少,他都视而不见,小青,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青恨恨道:“那就由他死活去,谁让他不知好歹,郡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要想开点。”
烟崎悲伤道:“我也想这样呀,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难受呢?”
小青垂泪道:“郡主,能做的,你都做了,现在已没有什么办法了,你就别想了,只当这一切都过去了,心里虽然会有一些难受,过一段日子就会全忘了的。”
烟崎不再说话,心中只是翻来覆去地凄惶无主,泪水滑过脸庞,有点凉凉的,她伸手去枕下找帕子,手中一凉,却拿出一支白羽的箭翎来。
原来是有一天她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忘在枕下了。
烟崎随手将它递给小青,小青抹了抹眼正准备收起来,她心中猛然一闪,一个主意划过,翻身而起,向小青道:“别放起来,我有主意了,小青,你快些去准备下,明天一早我请皇上让我出宫。”
“郡主?”小青惊道,“你又要做什么,小心你的身体,还是什么也不要做吧。”
“不要紧。”烟崎兴奋地想,拿过箭,轻轻拂动上面的白羽,心下忐忑不安,暗暗想,他会答应吗?
云溟在后花园中,穿了一身白色的紧身衣,一早起来在花园内练了一圈太极,头上微微出汗,将领口的衣扣解开,又走到院当中拿起长弓,张弓搭箭,连发三珠,旁边的小太监一迭声地叫好,三箭支支红心。
云溟含笑放下箭,转身去小丫环端来的盆中洗脸,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跪在地上道:“王爷,府外有一个女子求见。”
云溟一愣,“什么女子?”
太监道:“不知道,问她叫什么,哪个府上的,她也不说,只给小的一个这个。”说着将手中一物递了过来。
云溟见是一个细长的盒子,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打开,盒子打开来,正中红缎上赫然躺着一支白羽箭。
云溟心中狂跳,强压了激动,示意其他人都退下,才低声向贴身的太监赵昆道:“你去引她们走后门,到后厅的书房等我,要是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声说今儿这事,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昆点头忙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云溟拿起那支箭,放到手中细细地摩挲,嘴角渐渐展开一丝笑意。
烟崎头戴风兜,由小青扶着一步步走到云溟府中后花园,小太监让小青待在花园中,独领了烟崎向书房走去。
烟崎随那个太监一路走到书房内,那个太监关了门离去,她站在原地,听见云溟笑道:“什么事竟让娘娘大驾光临寒宿?”
烟崎取下风兜,看见云溟穿了身白色的紧身衣,衣领很随意地散着,半倚在室内中太师椅上,嘴角含笑,也不起来行礼,只是懒懒地向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烟崎没有去坐,轻皱了下眉道:“我记得在收到王爷的箭时,王爷答应过,如果有事了就来王爷府上找王爷,现在烟崎有事。”
云溟嘴角抽动微微笑了一下,眉毛一挑道:“哦!我一个小小的三王爷,能帮你堂堂皇后什么忙?”
烟崎不理会他的讽刺,踏上前一步道:“天炽国来犯,我想王爷已知道了吧?”
云溟眼中一跳,面色一沉,不语。
“皇上想御驾亲征,王爷是不是也知道了?”烟崎继续问。
云溟冷冷向烟崎道:“如果皇后娘娘今天来找我是这事,那么娘娘请回,云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娘娘这样只身来到小王的府上,让外人知道,会连累小王的。”说完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烟崎冷笑道:“我当你三王爷是什么人物,原来这样胆小怕事。”
云溟根本不为所动,大步向门口走去。
烟崎急得头上冒汗,想也不想,扑上前去,从后面用力一把抱住他,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云溟脚下一滞,呆立在原处,隔着衣衫,烟崎听见他的心脏急切地跳动着。
“娘娘!”云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烟崎将脸埋入他的衣衫中道:“我找不到可以信懒的人,除了你,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可是如果我不做,大兮就面临着动荡,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云溟没有动,呆了半晌,仰脸长叹道:“娘娘请回吧,我知道你想让我去做什么,可是我不会答应的,我不想去锳这浑水。”
“为什么?难道你不是他的弟弟吗?你就不能为他出征吗?得到兵权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的吗?”烟崎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云溟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一则太后不会同意,二则就是同意了,边关打仗最重要打的是粮草仗,后方太后随便派上人去运粮草,前方就是再有力量,也是死路一条,三就是军中必会有手握大权的人对你进行监控,你根本就是一个架空的将军,何来的兵权一说。”
“粮草可以由皇上亲督,其他的你都会有法子解决不是吗?”烟崎问。
云溟转过身来,推开烟崎,眼睛直看着她的双眼,脸上不再是那惯有的嬉笑,而是一脸的郑重,直望到烟崎心灵深处。
“烟崎,”他的声音带着灼热,让烟崎不由得心怦怦直跳,他低声道,“你忘了,你是朝花郡的人。”
“我是朝花郡的人,自从我嫁给他,我就是大兮的人,请你相信我。”烟崎迎着他的目光,坚定道。
云溟眼中光芒闪烁,阴晴不定,盯了她许久沉声道:“你这样做他知道吗?或者是他让你来的?”
烟崎摇了摇头凄然道:“他不相信我。”
“那你如何确定我就会相信你。”云溟道。
“你会的,你一直都在相信我,不是吗?”烟崎道。
云溟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我也不相信。”
烟崎心中一凉,是呀,她是朝花郡的郡主,皇太后的侄女,皇上对她的冷淡又是满朝皆知,谁会相信她竟会去帮助当今的皇上。
“那我告诉你。”烟崎道,“天炽国的使臣前几天才从朝花郡离开,现在你信了吗?”
云溟一愣,虽然知道皇上在手无大权的情况下去亲征不妥,但这会儿才掂量这件事的轻重。
“你知道后果了?如果御驾亲征,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锳不锳这浑水,你认为他们还会给大兮的皇族什么好结果吗?”烟崎道。
云溟打了个冷战,放开她,在室内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又停在烟崎面前,沉声道:“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烟崎一愣,后退了一步,眼光迷离道:“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他能好好的,不想让他做那样多的努力都白费。”
云溟心中震动,女人真可怕,为了一份无望的爱,竟可背负全族?看着烟崎眼中泪珠欲滴,他悸动异常。
“我不去!”云溟一字字道,“我不为别人卖命,如果我得胜回朝,面对我的就是同朝花势力相对,我只想做一个逍遥的王爷,不想去参与这些个党派之争,打乱我的清静日子。”
“哼!”烟崎冷笑道,“如果你不去,只怕这边皇上一走,那边你就连家都没了,更别说做什么逍遥王爷。”
“我怕什么。”云溟脸上又挂上惯有的无赖笑容,转身坐到太师椅上道,“满朝的人谁不知道,我是一个花花太岁,谁会跟我记较。”
“只怕没有这样简单,放你在身边是一万个不安全,到时只有死路一条。”烟崎道。
云溟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目的去卖命,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好处?”他再次摇头道,“我不去!”
烟崎一怔,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由它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水红的衣裙,盈盈而立,清新如一株海棠树。
云溟眼中一跳,嘴角的笑容凝结,心中开始狂跳,看着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然后俯在他的怀中。
云溟全身一颤,身上感到一阵温柔,怀中淡淡的一股说不清是桂花还是其他之类的香气,清新但又浓郁地环绕过来,他闭了双眼。
烟崎轻轻地用手去解他胸前的扣子,云溟一震,伸手握住她的双手,手上用力,把烟崎的手握得生疼,但双眼却没有张开,眉头虬结在一起,嘴角却轻轻地跳动。
烟崎不再犹豫,轻轻一个吻就落在他的额头,声音如雾如烟道:“你在怕什么?怕我吗?”
云溟被她的话挑得浑身发颤,但还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感到她那温热的唇沿着他的额头一路向下落去,滑过他的脸颊,他的唇,他的下巴,最后竟落在他露出的胸前。
他轻轻呻吟了声,不由得放松了手,她的小手滑落,轻轻解开他胸前的衣扣,正在迷离之间,胸前猛然一痛,他大张双眼,不信任地看着烟崎。
烟崎已离开他有几步之遥,眼光中全是冰冷,他的心中又是一痛,低头看见自己光洁的胸膛上有数道抓痕,她抓得相当用力,以至伤口开始冒血,痛得让他吸了口冷气。
烟崎一脸惶恐地望着他,声音有些发颤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去太后那里告你非礼我,让你做不成什么逍遥王爷。”
云溟瞪着她,半晌后放声大笑,烟崎没有看见过他这副神情,吓得向后退了数步。
“你这时怕了吗?”云溟收了笑容,狠狠道,“我抱病在家待上个几个月,我看你如何去告我?”
烟崎道:“你明知道的,不用抓伤你,我一样可以告你,抓伤你只是想让事情更加有利,办起来也更快而已。”
云溟一愣,又大笑了几声道:“我没有想到,你竟这样有心机,好呀,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让满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如何跑到我府中来会情郎的。”
烟崎倔强道:“大不了一起死,反正迟早是死,就拉了你一起陪葬。”又举起衣袖道,“我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儿身,谁会相信我去会情郎。”
她的手臂雪白光洁,臂上鲜红的朱砂印宛若珍珠。
云溟呆望着她的手臂,心中震动,眼中伤痛一闪即过,随即跳起来,几步上前将她捉在手中,冷笑道:“好得很,那现在让这点艳红消失,别人就信了。”语毕,又坏笑数声残忍道,“皇上他会更相信。”
看见他的神情,烟崎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惊得花容失色,挣扎道:“放开我,你不想活了?”
云溟狞笑道:“就如你说,迟早不过一死,与其被你算计而死,还不如我先弄死你。”
云溟的面孔在她眼中放大,眼睛发红,嘴角的笑容狰狞,她全力地去挣扎,云溟将嘴贴到她的耳边,呼呼的热气直吹到她的耳朵里,轻笑道:“你尽管挣扎,就是现在大叫几声,外面的小太监你看他们哪个敢进来?到时他们只会脸红脖子粗地以为你在与我欢好。”
烟崎羞红了脸,只觉全身火烫,连耳朵也红透了,心中大叫,千不该万不该来相信这个花花王爷,分明是自找死路。
云溟捉了她的手,用力一拧,就将她转过身子背倚在云溟的身上,另一只手臂用力地将她钳住,不住地轻轻吻住她那小巧的耳朵,轻笑道:“刚才你就做得很好,现在为何不做了?”
烟崎头上发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可是现在她半分动弹不得,只觉他的吻如火一般,所到之处她的皮肤上都起了一层栗子。
云溟的吻从她的耳朵上落到她的颈间,忽然伸出手去,用力地扯住她的长发,让她不由得仰起脸来,他的吻从天而降,霸道而狂热地吻住她的唇。
她用力地闭住双唇不让他进入,他的手加了几分力气,扯得她的头发生痛,呻吟了声,他乘机长驱直入,用力地缠绵于她的唇齿之间。
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开,只觉一种陌生的男子气息从口腔深入内心,直把她的灵魂都烧了起来,渐渐地竟忘了抵抗,只是发抖地承受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她竟感到云溟也同样在发颤。
猛地分开,烟崎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仰脸看见云溟红着眼睛咬牙道:“我还不想死,你快些走。”说完背过身去,沿着书房后门大步而去。
烟崎全身一痛,坐在冰冷的方砖上,一时回不过神来,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打颤地将披风披上,全身一阵阵地发冷。
直到同小青回到宫内,依旧冷得不住打颤,小青上前来帮她解披风时,心惊地看着她的脸色道:“郡主,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
烟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滚落而下。
“郡主?王爷他说了什么?你为何这样伤心?”小青脸上变色。
正巧小颜端了茶进来,见此情景一愣,呆在原地。
“出去。”小青沉声道,她满面狐疑地看了烟崎一眼,退了出去。
烟崎不论小青如何问,始终一言不发,最后无力道:“小青,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吧。”说完躺在床上,只是流泪,不住地说冷,小青给她加了几层被子她还是不住地发抖。
半夜时分,终于发起热来,小青吓得不敢睡,找来太医,给她看病。
小青看得心里难受,在旁边陪着落了几滴泪。
第二天一早就直向太后宫内去报信,慌得太后急急忙忙地就直奔朝花宫而来。
烟崎蒙了头昏睡,任谁来了也不理,只觉得身边一直闹哄哄的,直到中午才清静下来。
四周静谧无声,一只温柔的手拂在她的额头,温暖得让她感到安宁。
她动了一下,以为是小青,懒懒道:“给我暖暖手吧,我的手冷得很。”
那只手停了一下,随即轻轻伸到被中,将她的手拉出来,握在手心中暖着。
暖流从她的手心传递过来,让她冰冷的心为之一颤,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一丝泪水,轻声道:“真想就这样死了,从此后不再看见他,不再想他,不再去担什么心,小青,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命呀?”
握着她的双手一颤,随即又轻轻揉起。
烟崎也不等她的回答,自顾自道:“他为什么这样不信任我?为什么这样仇恨我?究竟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一直喃喃自语,终于沉沉睡去。
小青端了碗药走进来,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皇上正坐在床边,手中握着烟崎的一只手,眼光温柔地望着睡着了的烟崎,终于俯下身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小青羞得满面通红,忙退了出来,站在门口心犹自扑通跳个不停,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眼中发涩,只想到什么地方大哭一场才痛快。
门帘一动云天大步走了出来,小青忙行礼,他仰着头并不看她,呆立在原地没有动。
小青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低了头不敢动,可是等了半晌还不见动静,就悄悄向他脸上看,只见他面沉如水,眼睛痴痴地盯着对面院中的一棵海棠树,光芒之中如黑夜般无底,但又是流光浮动。
“好生伺候皇后。”云天说完这句,又沉吟了一下道:“她还在睡,朕来过的事儿就不要告诉她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小青在门口恭送他走远后才站起来,走到室内,见烟崎依旧沉睡着,也不敢吭声,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
就听见身后烟崎柔声道:“小青,我渴了。”
小青又折了回来,看见烟崎坐了起来,一脸的憔悴,忙扶她起来,又低声道:“刚才皇上来了。”
烟崎木然道:“我知道了。”
小青一愣问:“郡主知道皇上来了?”
烟崎脸上升起红晕道:“开始不知道,后来发现是他来,就装作睡沉了,他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小青高兴道:“那、那,郡主有望了,皇上对您——”
“不!”烟崎打断了她的话,疲惫道,“他不让你告诉我,就是怕我、怕我对他产生幻想,这点你还不明白吗?有什么可高兴的。”
小青一怔,不甘心道:“不是这个意思吧,他是不好意思才不让说的,又或者他另有深意,想在你好后好好待你。”
烟崎眼光迷离道:“我也多想是这样,可是它偏偏不是这样。”
小青心中一凉,看着熏香炉上的烟气袅袅飘起,烟气之中,烟崎脸色苍白无色,倚在床边,一头黑发如云般泻下,眼光空洞,恍若无神,心里像没有根的草,也随着那烟气而升,只升到无穷之中。
御书房内安静得人的喘息声都可以听见,云天坐在案几后,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面前跪着的是他的兄弟云溟,也是新封的抚远大将军。
在所有皇族中云天从来没有倚重过谁,他十几岁时要联合众皇子共同抵抗太后,可是在太后的翻云覆雨下,众皇子死的死,发配的发配,胆小早就见风使舵向太后低头。
当年云溟还小,没有参与这事,后来渐渐长大,就更不像话,听说十天里有九天都是在戏楼里喝花酒,满京城的大小妓院酒楼没有他没到过的,他也就落得个花花三王爷的称号。
而就在今天的朝堂上,云天准备提出亲征天炽时,他跳了出来,当堂扯开同大旗般大小的地图,把地势和战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并请求远征天炽。
太后和众大臣们不同意,他站了出来,大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正当青年,膝下又无皇子,他若亲征谁来监国?况远征天炽,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加上天炽国人奸猾狡诈,怎可以将堂皇堂天子置于危难之中,做臣子就不该为皇上分忧吗?再若皇上亲征,谁来担当副将?”等等之类,语言犀利,直逼太后,大意只有一个,就谁赞同皇上新征,谁就是将堂堂天子送到死路上去。
有了这个意思,满朝文武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敢同皇上一起远征天炽,那可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去的。
而太后那里云溟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活动,日日彰显亲情,让太后绝了想动云天的念头。
云天打量着跪在他面前云溟,几年来,他已长大了,清俊的面孔上带着一抹成熟。
“老三,有你的。”云天赞道。
云溟抬起头来,抿嘴一笑,乌黑的双眼冷冷向四周一扫,只将在场的几位官员看得心中突突地泛凉意。
云天见状,摆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才笑道:“他们几个都是早年就跟了朕的,怎么三弟也不放心吗?”
云溟笑道:“皇上的人,臣弟自然放心,只是还是要谨慎着点,事关边疆的战事。”
云天盯着他半晌,笑道:“你倒是藏得好深,这些年来把太后也给骗了去。”
云溟笑道:“哪敢呀,本来就是一个懒脾气,如果皇上您不让去,我还依旧去我的醉香楼,但臣弟听说小小的天炽竟敢犯虎威,欺侮到我们大兮的头上来,臣弟也想试试身手,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他说完又做出一副无赖的样子道,“只是等臣弟一回来,请皇上您还是高抬贵手把这个大将军的称号给去了,臣弟还想去醉香楼。”
云天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指了指旁边凳子道:“你还准备跪多久。”
云溟谢了恩转身坐到椅子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斜倚了椅子,满脸的不羁。
云天含笑道:“只怕到时由不得你,马儿一旦上了嚼头,你听过再放下来没有?”
云溟做出一副苦瓜的样子,又引得云天一阵大笑。
“告诉朕,你准备如何个打法?”云天问。
云溟将地图展开在案几上,将每一条战事讲得清清楚楚,讲到最后,停下手,指着地图上朝花郡的地方压低了声道:“皇上,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打胜这场战,最重要的在这里。”
云天看着他双眼漆黑不见底,一丛光明在深处闪烁,心中一凛,沉声道:“你是说,这里同它——”他用手指向天炽。
看到云溟点头,云天心中发颤,反手握了云溟的手道:“三弟。”却再无言语,眼中满感激和担忧。
云溟也握了云天的手,脸上带了几分感动,但随即又浮上那三分无赖的笑容道:“皇上放心,臣弟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一时还不敢公然将我怎么样,我还有事求皇上。”
云天面色一沉道:“有什么你尽管说。”
云溟道:“第一、我要任命我的亲信手握兵权,第二、我要皇上亲自督办粮草,第三、要在朝花与天炽边界设置关卡。”
云天想也不想脱口道:“这有何难,你是大将军,出行前我赐你龙剑,生杀大权尽在你手。粮草由朕亲办,不许任何人插手,朕亲自到仓库去,粮草押运由龙冉去。至于朝花郡与天炽之间,我以战事为由,将所有关口设卡,没有朕的金牌,任谁也不可以相通,到战后再开放。”
云溟笑道:“那皇上您就等着臣弟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吧。”
云天心潮澎湃,大笑道:“到时候朕亲自己到十里亭外去接你。”
两人彼此相望,在心底都涌现出豪迈义气的情结,这一刻他们同为云氏家族的复兴而高兴。
云天兴奋得难以入睡,叫太监小得子提了盏灯,一路在皇城内走去。
小得子边走边小心地问:“皇上?您去哪个宫?奴才这就差人去知会声,好等着你的龙驾。”
云天心里高兴,口气也轻快了许多,笑道:“哪宫也不去,你陪朕到城墙上走一圈去。”
云天大步向前走去,后面的太监和宫女们急急地跟上。
小得子向其中一个皇上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个叫做如画的小宫女忙快步走来过来,小得子将手中的披风递给她。
她追到云天的身边道:“晚上风大,皇上你小心着了凉。”
云天由着她披上披风,看着她因为追自己而气喘吁吁,灯光下红扑扑的可爱,给她系披风的小手碰到他的皮肤冰凉一片。
他伸手握了她的手道:“还说朕,你的手也冰凉一片。”
如画顿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向身后一众人看了一眼。
云天看见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动,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午后,桃花深处,心中那个身影容颜娇艳如花,也是这般的清秀自然,也是这般的红晕可爱,小手也是这般的滑腻柔软却又冰凉一片。
云天心中一痛,用力地握了她的手,扯了她一步步向城墙而去。
如画看见他神色沉重,也不敢吭声,接过其他太监递来的琉璃灯,借着那昏黄的灯光一点点地走到城墙之上。
其他太监宫女在小得子的示意下不再跟,云天带了如画一路沿着城墙走去,走了许久,才停下脚步。
云天望着城墙外,满京城的点点灯光如同天边的星辰,背负了双手,临风而立,许久才道:“你说朕这江山美不美?”
如画道:“皇上的万里江山当然美不胜收。”
风吹过起衣衫呼呼作响,天空漆黑而深远,天幕上星星璀璨若宝石般明亮,四周空旷而寂寥,激起云天万丈的雄心。
他转头向皇宫内城望去,嘴角含了笑,在心中依旧浮出一句话:“谁也不能绑了朕的脚步,任谁也不可以。”这样想着才将心中那片刺痛强压下。
又站了许久,依旧扯了如画的手道:“回去吧。”
众宫女看见那盏宫灯在城墙之上闪烁着回来。
第二天,如画陪皇上独自去墙楼上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一直传到正在得宠的蓝妃耳朵里。
蓝妃的脸气得铁青,听到小宫女汇报时,正端了一杯茶要喝,一怒之下,随手就抛在地上,把那个青瓷的盖碗摔了个粉碎。
小宫女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蓝妃想起那个下午,她不冷不热地刺了烟崎几句后直向皇上那里去,隔了门小太监就不让她进,她满肚子的狐疑,仗着皇上的宠爱伸脚将小太监踢倒在地,推门就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景至今让她脸红,皇上正拥着一个小宫女倒在软榻上,两人忘情地相抱着,她的闯入把两人吓了一跳,那个小宫女一跃而起,整着衣衫就跑了出去。
云天的一张脸阴得能下起雨来,他坐在榻上,衣衫半敞,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也吓得手脚冰冷,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大白天,在批阅奏章的地方与小宫女做这些事,胆寒得不敢抬头看皇上的脸,腿一软跌倒在地,不等皇上开口,自己就哭了起来。
皇上为此冷淡了她许久,直到现在还不到她宫里来,她这口气就全部出到了那个叫如画的小宫女身上。
她贴身的宫女天儿走到她身边道:“娘娘,为这样的低贱人不值得气坏了身子,想要找她的错,到处不是办法?”
蓝妃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皇上也是个爱新鲜的,我看她能得意多久。”
又坐了一会儿,越想心中还是越难受,最后忽地想起一个人来,就冷笑了声,向天儿道:“天儿,咱们去看看皇后娘娘。”天儿一愣问:“看她做什么呀?”
蓝妃一笑道:“我倒想看看这个娘娘,受了那么多窝囊气,又一直吃皇上的冷眼,她这会儿子做什么呢?”
这会儿的烟崎可没有这份闲心打听她们掂酸捻醋的事,此刻她跪在自己那小小的佛堂内心潮起伏。
听到大殿里传来云溟代君出征的消息,她长出了口气,一行清泪缓缓而落,想也没想,就奔到佛堂之内为这场战事祈福。
正当她全心求菩萨保佑的时候,小青悄悄地从后面走了进来,也跪在了那里。
她转眼看见小青一脸有事的模样,便用询问的眼睛看了看她,小青一脸胆怯的模样小心地递给她一个纸条。
烟崎一愣,接到手中一看,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笺,被折成同心结的模样,一头折在外面的地方,露出了皇家的标志,烟崎的心忽地被提起,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哪来的?”烟崎小声问。
“是三王爷府中赵昆给的。”小青道。
烟崎握了信笺的手发起抖来,望着那张纸竟不敢打开来看,小青站了起来,向她道:“娘娘快看,我去外面守着。”
小小的佛堂中一片安静,烟崎咬了咬牙,强压着激动打开那纸,只见上面墨迹淋淋,透纸而深,龙飞凤舞地写着:“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身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篷。”
下面用更加张扬的字写道:“明日,大觉寺。”
烟崎蓦然将手中的信笺揉在手心中,一时间额头有冷汗滴下,心中反复只有一句话,去?不去?
恍然中又想起在他府中那****的霸道和张扬,心下隐隐觉得自己竟有点怕他,信笺最下面那五个字,每个都张扬有力,如同他那霸道的双眼。
烟崎正在忐忑不安,听见门外小青高声的请安声:“蓝妃娘娘,娘娘正在里面打坐,请稍等一下。”
烟崎一惊,站起来,走到佛龛前,用红烛将那信笺点燃,眼看着它一点点地化为灰烬,轻轻将它扫到香炉中,又捻起三炷香,恭敬地上了,双手合十,喃喃向菩萨道:“我该如何?请您告诉我。”
又静默了会儿,才整衣出门。
看见艳丽的蓝妃站在门外,看见她出来,笑眯眯道:“姐姐果然好心情,每日里吃斋念佛。”
烟崎淡然一笑道:“就要开战了,我去向观音大师求我们大兮百战不殆。”
蓝妃笑道:“娘娘就是比我们强,满心里都是国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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