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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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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门房。

“就是这里?”古香小声问道。

楼湘阁点头,低声说:“你一会儿就站在门口,听到我说‘古香,敲敲门。’你便敲敲门,但是这地方,每隔一刻,便会有守军过来,他们会从长廊过来,你只要看到长廊处有灯光,便敲敲门提醒我。”

古香想了想说:“从你进去开始,我都要在外面听着?”

楼湘阁又点头。

“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干这样危险的事情?”古香有些生气。

“这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只要照做就好了。”楼湘阁回答道。

“你走吧。”古香催促道。

“相信我,不论有什么危险,我都会挡在你的前面的。”楼湘阁顽皮地说。随后,他转身走到了门前,刚要推开门,却又停下了手,转头轻声地对古香说:“小心呀。”

古香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楼湘阁快些进去。

“越来越唠叨了。”古香小声地抱怨道。

楼湘阁绕过了门口,来到窗户前面。夏天的晚上,各家总是会常开窗户透透气的,楼湘阁便从敞开的窗户,溜进了房间里。

古香将头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织造大人范佩西还是没有睡。不知详情的百姓,会说是范大人勤政,这么晚了还是在操劳。平心而论,哪个百姓不希望自己能碰上这样好的官员呢?

但楼湘阁心里很清楚,范佩西范大人之所以没有睡下,的确是因为有件事情很让他烦心。夏日的夜晚越是蝉鸣蛙叫,他便越是夜不能寐。

“什么人?”范佩西一惊,叫出声来。

楼湘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到范佩西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掐住了范佩西的脖子,低声说:“你敢叫,我就宰了你。”

这种威胁,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范佩西果然闭上了嘴。楼湘阁也并不与他纠缠,放开了钳制的手。

“你——你要干什么?”到底是朝廷大员,范佩西最后还是稳住了心神。

“我一不打劫,二不杀人,我只想问你些事情。”楼湘阁回答道。

“你是什么人?”范佩西追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知道你是谁,范佩西范大人。”楼湘阁加重了语气。

范佩西看着楼湘阁,问道:“你要问什么?”

楼湘阁扫了一眼范佩西的书桌,看了看桌上的文房四宝,说道:“当初皇上下旨要江南督造衙门选精工巧将,绘制西湖十景图作为国礼,回赠给波斯国王,这事情可是由你操办?”

“不错,是我。”范佩西回答道。

“当日内务府下令拨出七彩墨三两,要你们掺在其他墨色中,以此绘出西湖十景图,可有此事?”楼湘阁又问道。

范佩西点头,说:“不错,确有此事,江南督造衙门便派人专程去了趟博古斋,请到了江南第一画匠卜易师傅作画,此事全杭州的人都知道。”

楼湘阁一笑,对他说:“不错,此事人尽皆知,但人们似乎不知道一件事情。”说完,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范佩西。范佩西冷静地笑了,对楼湘阁说:“不知道什么事情?”

楼湘阁伸手拿起了范佩西桌上的茶盅,倒了些茶水在砚台上,随即砚台上生出了浅浅的墨花。他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在卜易师傅拿到的墨里,七彩墨只有二两三钱,范大人,剩下的七钱在哪里?”

范佩西冷笑道:“这事情我哪里知道,墨色配得浓或淡,本就是平常之事。”

“七彩墨是朝中禁品,织造大员家中私藏禁品,应该是什么罪过,范大人应该比我清楚。”楼湘阁冷冷地看着范佩西。

范佩西道:“那墨也许是在运送途中,遗失了一些才会如此。”

“范大人。”楼湘阁将茶盅向桌子上一摔,范佩西被吓得一惊。

“依你的为人,若是内务府遗失了七彩墨,你又怎会善罢甘休?”楼湘阁还是语气平静地说。

“或许是卜易师傅偷偷拿了一些,他是江南第一画匠,若是想在墨中动手脚,依他的技艺,应该不会被人知道。”范佩西说道。

“不巧的是,发现这事情的人就是卜易师傅。”楼湘阁逼问着范佩西,“你之所以不用江南督造衙门自己的画匠,是希望人们将注意力都放到卜易师傅的画工上,以此掩盖你私藏宫中禁品的秘密。”

“你要知道两件事。”范佩西阴邪地看着楼湘阁。

楼湘阁一笑,问道:“什么事情?”

“第一,你单凭卜易师傅的一句话便认定我私藏七彩墨,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你翻遍我这江南督造衙门,也不会找到七彩墨的。”范佩西悠然地说,“第二,守夜的军兵每一刻时辰便会巡视一次,只要我一喊,你便只能带着这秘密到棺材里。”

楼湘阁又笑了,笑得很放肆,他对范佩西说:“你也要明白两件事。第一,在官兵没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会先杀了你。第二,就算我会把这秘密带到棺材里,也有人会替我把这事情告诉天下的人,只要有了风声,大内侍卫也会查出来的,就算查不出来,你也不会再坐在这里了。”

“难道你变成了鬼,还要将这事情昭告天下。”范佩西不屑地说。

楼湘阁道:“我的确不会,但门外的人会替我把这事说出去。”

“门口有人?”范佩西慌忙地抬头看着门口。

“不信?”楼湘阁道,“古香,敲敲门。”他冲门外说道。

门外果然传出了一阵敲门声。

“你记住,我们两个只要有一人活着,这事便会天下皆知。”楼湘阁盯着范佩西。

“你要怎样?”范佩西已经有些慌张。

“五月二十,江南督造衙门在扬州城外丢了三十箱官铜,而这些官铜却是要铸造今年的制钱的。这件事你不敢张扬,一直在派人秘密查访,至今还无音讯,可有此事?”楼湘阁再次逼问道。

“不错,难道是你?”范佩西反问道。

“我要那些破铜烂铁没有用,我只是告诉你,你在我面前根本没有秘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楼湘阁冷冷地说,“而且,你还要知道一件事情,卜易师傅已经死了,任何和他有关的人,我都会认为是杀他的凶手,我会替他报仇的。”

“卜易师傅死了?”范佩西也是吃了一惊。

“对,可是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秘密,你觉得我会不怀疑是你杀了他么?”楼湘阁抓住了范佩西的衣领。

“我没有,我绝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范佩西连忙争辩道。

“是不是你私藏了七彩墨?在哪里?”楼湘阁追问道。

“我是私藏了七彩墨,也的确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让卜易师傅来画西湖十景图,但是墨不在我手上。”范佩西回答道。“胡说,你私藏了这催命的东西,还能四处乱放!”楼湘阁瞪着范佩西。

“真的,我藏了七钱七彩墨,因为没有想好放到哪里,便先放到了书房博古架的夹层中,后来就不见了。”范佩西指着前面的博古架。

楼湘阁回头看了看架子,紧抓着范佩西的手松了松,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范佩西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就是卜易师傅画完西湖十景图的那天,我在江南督造衙门设宴,款待杭州的士绅名流,七彩墨就是在那晚被人偷走了,丢了这种东西,我哪里敢声张。”

“真的?”楼湘阁问道。

“真的,全杭州的士绅名流那晚都来了,我们还特意请到了的颇师傅主厨,的颇师傅向来是不外出掌勺的,这件事情全杭州的人都知道。”范佩西认真地说。

楼湘阁又问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就只放到书房中?”

范佩西道:“我的书房旁人是不敢进来的,每次只有丫环云喜来打扫。”

“云喜?”范佩西重复道。

“这事说来奇怪,东西丢了的那晚,云喜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了我的书房里。”范佩西回忆说。

“死了?”楼湘阁觉得事有蹊跷,便问道,“怎么死的?”

“我怕惊动别人,根本就没敢声张,并没有请仵作,但我看云喜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的。”范佩西回答。

“你把她埋到哪了?”楼湘阁继续问道。

范佩西刚要张口,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楼湘阁连忙一掌打晕了范佩西,开门走出了书房。

古香见楼湘阁走出了房间,顺手给他指了指远处的长廊,一对巡逻的守军正向这面过来。

楼湘阁拉着古香的手,跑到了墙边。

古香以为他又要越墙而走,看到守军正向书房那边走来,便很自然地揽住了楼湘阁的腰。

“你很想我搂着你跳吗?”楼湘阁忽然在古香耳边小声说。

“你——”古香又气又羞,松开手推开了楼湘阁。

楼湘阁连忙环住古香,打趣地说:“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很愿意抱着你的。”

“我才不用——”古香赌气地挣脱着。

“嘘——这个时候了,别使性子。”说着,他抱起古香跳到了墙外。

当古香的双脚踩到硬实的地面的时候,古香心里也显得底气十足,她推开了楼湘阁,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前走着。

身后却传来楼湘阁的笑声。

古香回头看着楼湘阁,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楼湘阁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对古香说。

古香听完,转身继续向前走。楼湘阁快步从后面追上古香,拉着古香的胳膊,不做声地看着古香。古香被拉住后,火气更大,转头看着楼湘阁。

“你——”古香本想开骂,但却撞见楼湘阁温柔的眼睛。

楼湘阁的长相本来就容易让人亲近,现在古香又看到他温柔的眼睛,自己突然忘了为什么要生气。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说也没有说话,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两个人靠得很近,仿佛他们从不曾分开过一样。好像在很久的时候,两人便彼此相识一般。

古香明亮如水的眼睛里,映着楼湘阁温柔而多情的眼睛,这一刻,古香仿佛看到了藏边美丽的青山,柔软的白云。古香似乎看到了心中的梦想,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刚刚我并不是要取笑你,我真的很感激你愿意帮我的忙。”楼湘阁轻声地说。

“没什么——”古香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说话也显得不知所云。

“那么,你不走了?”楼湘阁轻声地问。

古香突然被拉回到了眼前,想起自己刚刚曾负气离开,便说:“走,为什么不走,你这么淘气。”

楼湘阁被古香的话逗乐了,开心地笑着。古香佯装生气地捶了楼湘阁的肩膀。

楼湘阁突然抱住了古香,并且弯下身子,将头靠到了古香的肩膀。他在古香耳边,温柔地说:“不要走,不论我有多么淘气,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的话像是有了魔力,古香的心漏跳了一拍,古香几乎是没有考虑地点点头,“嗯——”古香轻声说。

楼湘阁笑了,他直起了身子,抱住了古香。

而后,他轻轻地在古香的唇上,落上了一吻。

这吻轻柔得像棉花,古香忍不住轻轻呢喃。

楼湘阁看着古香道:“记住,我叫楼湘阁,你一定要记住这名字。”

“为什么呀?”古香此时神志有些涣散,迷茫地问道。

楼湘阁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吻在了古香的唇上,这次的吻,让古香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着。而后,楼湘阁用手端起了古香害羞的小脸,温柔地说:“因为,楼湘阁这个名字,将是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的名字。”说完,楼湘阁将古香紧紧地搂抱着。

古香的头枕在楼湘阁结实的胸前,突然感觉这就是幸福,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古香突然挣开了楼湘阁的怀抱。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梦想,想到了实现这个梦想的唯一方式——杀了楼湘阁。古香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楼湘阁突然被古香推开,开始觉得奇怪,但看到低着头的古香,他以为她觉得不好意思,便不再怀疑。

“走吧。”楼湘阁对古香说。

“去哪儿?”古香问道。

“当然是回品香楼。”楼湘阁回答道。

“那昨日到了杭州,为什么不回去?”古香问道。

“昨日我有件事情不明白,今日有件事情更不明白,所以还是回去吧。”楼湘阁说着古香听不懂的话。

“我也有件事情不明白,能问问你吗?”古香道。

“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又从七彩墨开始查起了呢?我们之前上苏州所做的事情不是白做了吗?”古香不解地问。

“老板娘死的那晚,我就在想,我的每一步都被别人算准了,而我做的每一件事,又好像是被人诱导着去做,一个线索被理出来后,总会有新的线索,这一切似乎太顺利。”楼湘阁分析道。

“所以,你并没有急着去找那个独眼和尚。”古香问道。

楼湘阁点头,“是,之前每一个拿到选金帖的人都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可巧的是只有朱叶知道,我发觉每一个新线索出来后,原来的线索总会被剪断,就像卜易和朱叶的死一样,让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回去。”

古香想了想说:“也就是说,那个真正的凶手并不希望你会回头。”

“没错。”楼湘阁点了点头,继续说,“真正的线索应该还在原点,所以我又从七彩墨开始查起。”

古香一皱眉,问道:“你刚才问范佩西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楼湘阁奇怪地看着古香,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之前你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古香问道。

“因为我也觉得选金帖最大的破绽不会在七彩墨上,这是个人人都会想到的地方,这线索实在是明显。”楼湘阁回答道。

“现在它成了最关键的一环?”古香问道。

楼湘阁又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大家都查不出选金帖秘密的原因了,这道门太容易进去,却发现每打开一扇门,还有一百扇门在等着打开。”古香说道。

“没错,所以我们还是回到了杭州。”楼湘阁道。

古香想了想,又问楼湘阁:“范佩西的话,你都相信么?”

“相信,他不敢说谎的。”楼湘阁回答道。

“为什么?”古香追问道,“他可是连宫中禁品都敢私藏的。”

楼湘阁回答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证明他太贪心,但凡这样的人总会认为别人也一样,给了好处,便不会再有人纠缠下去。况且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他不跟我合作,也要跟我合作。”

古香看了看楼湘阁,又问:“你说,会不会是范佩西找人杀了卜易师傅?”

楼湘阁摇头,“不会,若是要杀,他早该动手了,更何况他并不知道是谁偷了七彩墨,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会投鼠忌器的。”

“那会是谁杀了卜易师傅呢?”古香问道。

“不知道。”楼湘阁回答得老实,“但这个人也一定是偷走七彩墨的人。”

“为什么?”古香问。

“杀人的方法是一样的,都是被人从头顶刺下一剑的。”楼湘阁回答道。

“从头顶。”古香的脸吓得煞白。

楼湘阁对于古香的反应并没有觉得奇怪,以为古香是被吓到了,便说:“好了,胆大的古香小姐,你杀过那么多人,这种杀人方法应该并不可怕吧。”

古香似乎没有听到楼湘阁的话,一个人呆呆地想着事情。

楼湘阁推了推古香,她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楼湘阁问道。

古香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杀人,很可怕。”

楼湘阁开始并不觉得奇怪,但听古香一说,便觉得有什么事情,他疑惑地看着古香。

古香被看得有些心虚,连忙说:“看什么呀,你不是要回品香楼么,我们现在就走么?”

“不了,这么晚了,品香楼早关门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回去。”楼湘阁回答道。

古香点头同意,“这也是个好主意。”

累了一天,古香的房间,早早地吹熄了灯。楼湘阁却没有睡,因为有人来访。

楼湘阁有四个随从,他唤他们叫福禄寿喜,这名字土气得叫的颇师傅都摇头,但楼湘阁却不在乎,他觉得名字嘛,只是个代号,好认好记就可以了。

这四个字,就算没读过书的妇女也是认识的,谁家过年不贴些吉庆的字句呢。所以,他觉得这名字起得实在好。此时的楼湘阁坐在桌边,悠哉地喝着茶水。

“事情都查到了,有福?”楼湘阁问站在面前的人。

有福恭敬地回答:“都查清楚了,少爷。”

“等我喝完水再说。”楼湘阁突然打断了有福的话,不知为什么,对于有福要说的事情,他从心里就很抗拒。他想要喝茶,却无非为了能够更晚地听到。

因为,在他的心里,从叫有福去查的那天,便似乎有了答案。

茶总是要喝完的,就算茶杯再大。这就像是人总是会死的,就算活得再长。没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可以逃避的,或是我们想要逃避却又能逃避得了的。

“你说吧。”楼湘阁低着头,不只是不想面对有福,还是不想面对自己。好像有福就是他所有的秘密,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古香,鬼伶陶青的师妹,出身于碧水寒潭,一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离开碧水寒潭,在品香楼学艺。”有福声音平静地说着,就像是平时向楼湘阁报备事情一样,语气平缓,却字字清楚,清楚得每个字都砍向了楼湘阁的心。

江南和堂,碧水寒潭。两个都是江南的秘密组织,少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因为他们太过神秘,也因为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若是说江南和堂专门收集人的秘密,那么碧水寒潭便是收集人的命。碧水寒潭,是个让所有江湖中人嗤之以鼻的组织,但却不能不承认没有人不畏惧它。

碧水寒潭也做生意,这生意都是人命和钱的交换。可笑的是,碧水寒潭这样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却是在烟花弥漫的扬州。没有人愿意将碧水寒潭看作是一个杀人的组织,因为它太过隐秘,人们宁愿相信碧水寒潭只有一个人,这人便是魔鬼。

碧水寒潭做生意,从不管什么叫正义公理,他们只知道,银子就是公理,在银子面前,人命总是理所应当被舍弃的。因而,碧水寒潭杀的人中,有很多都是江湖中的大侠,真正的忠义之士。因为忠义之士总是逃不过小人的算计。这道理,就像是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所以,每个江湖上的人都看不起碧水寒潭,但是这种看不起是需要仰着头的。因为每个人都畏惧着这个神秘的组织。“我杀过很多人的。”

楼湘阁突然想起,苏州城外高家老店中古香杀人的情景,而后想起了古香的那句话。人在江湖中,骨血里都是有风的。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掉,杀人或者被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江湖上,没有绝对的公理,因为手中的刀就是公理。

楼湘阁知道杀人有时是不可避免的,但他此时却发现古香那句话的可怕——很多,究竟是多少。

“还有卜易师傅的事——”有福见楼湘阁一直不语,便决定继续说下去。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吧。”楼湘阁问道。

“是,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他死的那天傍晚,有人曾在品香楼见过他。”有福如实回答。

楼湘阁点点头,“应该是去送东西了,我之前见过他,要他给古香画像。”

“好像,卜易师傅什么都没带。”有福说。

楼湘阁闻言,突然抬头看了看有福,而后说:“还有其他吗?”

有福摇头。

“我知道了,你让我静静。”楼湘阁说。

“是,少爷。”有福转身,但突然像又想起了件事情,对楼湘阁说,“古香的师兄鬼伶陶青也已经离开了碧水寒潭。”

楼湘阁点头,示意他离开。

古香,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楼湘阁突然发现自己也会茫然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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