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风月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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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板子声声

第49章 板子声声

县令曾登科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他眯着眼打量下面的击鼓人,年未弱冠,相貌俊雅不俗,不丁不八站在那里,虽不是岳峙渊渟,但是那股子怡然不惧满不在乎的劲儿到让人不敢小觑,他收起了轻慢之心。

他在打量夏连春的同时,夏连春也在打量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县令大人,约莫四十岁许,面孔白净微须,有几分儒雅,只是眼睛微眯,显得颇有心机。夏连春稍稍放心,他最怕碰到那种粗蛮暴戾之人,不分青红皂白,无理打三板,有理打板三,让你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堂下之人,见了老爷还不跪下。”杨捕头喝道。

“跪下,跪下,快快跪下。”众衙役一边呵斥,一边将水火棍在在地上乱捣。

夏连春知道这是在威吓,这些场面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在影视剧中没少见过,他对于人情世故、官场伎俩、人性人心了解的比任何人都多,毕竟是多了上千年的见识和经验。所以,他不像这个时空里的那些升斗小民那样畏官如虎,上了大堂见了官胆战心惊,莫敢仰视,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让我跪?门都没有,男儿漆下有黄金,老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连父母都不跪,能跪你这个七品芝麻官吗?可惜这里不流行握手礼,他拱手一揖,不亢不卑道:“学生夏连春,见过大人。”

衙役还待喝斥,曾登科摆了摆手,他自然看出这个年轻人是个读书人,看人家的样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自然可以见官不跪,曾登科不欲在这事上纠缠,且听听他为何击鼓,然后再作打算。

“夏连春,你身为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这惊堂鼓不能随便敲吗?你可知罪?”曾登科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这时候,县衙周围那些被惊堂鼓惊动的百姓也都赶来看热闹,围在大堂外面,指着夏连春议论纷纷,似乎有人认出了击鼓之人正是先前那领着青楼姑娘们游行的小白脸。

“老爷,学生请问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可以敲响这惊堂鼓啊。”

曾登科怫然不悦,这大堂之上是你消遣老爷的地方吗?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去,却看见对方脸上露出了十二分真诚的微笑,显得天真无邪,绝不像有戏耍之心,而且显得有恃无恐的样子来。他为人处事老练圆滑,曾登科有些犯疑,惊堂木迟迟没有落下。

原来大顺国在郡之下设了州府,州府之下又设了县治,一郡之长为总督,一县之长为县令,但是郡城所在的县直接归总督衙门管辖,县令是从六品比普通的七品县令品秩要高一级,曾登科能坐稳郡府所在地的县令之职,不但是靠人脉,更要有周旋于方方面面游刃有余的圆滑功夫。

曾登科强压下一口怒气淡然道:“除非有天大冤情或者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才能敲响这堂前大鼓,否则必治你扰乱治安惊扰官……官民之罪。”

“大人,学生并没有天大的冤情。”

“这么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了,快快禀来,如此拖拉误了大事本县饶不了你。”

“大人,学生有事要禀告大人,看门的那位差役大哥不肯替我通报,他说老爷正在睡大觉,不可打扰,我说老爷清正廉明恪尽职守,学生在京师也曾耳闻,这大白天里他老人家又怎么会睡觉,打扰了大人必不会怪罪,我费尽了唇舌,他死活不跟我通报,可是我又有不得不见到大人的理由,这事虽非十万火急,但是对老父台您来说也非同小可,有可能要影响到官声,因此……”

“啪!”惊堂木终于重重拍下,让人胆战心惊。

曾登科一拍惊堂木喝道:“来呀,将今天衙门值守之人给我带来。”

那张千自夏连春擂了惊堂鼓之后,心中也像擂鼓一样咚咚跳个不停,这时正躲在人后面徘徊观望,忽听县尊大人令人传唤,不等人叫,早已经抖抖索索地走上去跪倒堂前。

“老、老……老爷,唤小的何事?”

“张千,夏连春刚才说有要紧事禀告本县,你为什么不赶快通报?你这厮自己偷懒,还撒谎说本官正在睡觉,简直是胡说八道,都怪我平日里疏于管教放任自流,惯养得你等如此嚣张惫懒,来呀,将这厮给我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啊,老爷,老爷,小的冤枉啊……”

早有几个衙役上前将张千按倒,裤子褪下露出白白的屁股,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直打得张千屁股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张千惨叫的连嗓子也哑了。那些行刑的差役虽然跟他有同属之谊,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是不敢有丝毫徇情枉法,想来是这位曾县令素日严峻之极。

夏连春打了冷战,这位县令大人看似温文尔雅,却如此心狠毒辣,也活该张千倒霉,恼火张千说他大白天睡觉坏了他的官声,要知道作为郡城县令就在总督的眼鼻子底下,坏了名声必然要影响仕途升迁的,因此上将一腔火气都撒在了张千身上。

“禀老爷,打完了。”

曾登科和颜悦色道:“哦,张千,你别怪本官不讲私情,咱们公是公,私是私,现在准你十日的假养伤,将张千抬下去,请一个郎中好生医治。”

“多谢老爷。”

张千动弹不得无法磕头,只是欠了欠身子,疼得他呲牙裂嘴的,他忽然扭头瞪了夏连春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夏连春知道张千把挨的这二十板子的账都记在了自己头上,这次算是跟他结上了仇。

曾县令打了张千显得自己公正廉明,也堵了众百姓之口,打过板子之后再温言抚慰收买手下之心,真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夏连春对这位县令佩服之余又生出了一丝畏惧,这等阴狠之人最不好相与的。

“夏连春,我如此处置张千你可服气?”

“大人执法严明不徇私情,果然是名不虚传,学生十分佩服。”说着恭恭敬敬抱拳一揖。

“你有什么要紧事快快禀来,如有不实之处,本县必不轻饶。”

曾登科言语虽不严厉,夏连春却不敢懈怠,他毫不怀疑自己说得如果不尽曾县令之意,他也会把自己按倒打一顿板子的。

“大人,学生在此地跟人合伙开了一家酒楼叫福满楼,今天开业呢,我那个合伙人叫禄福贵,是一个寻花问柳的老手,跟那些青楼妓院的老鸨姑娘们混得烂熟,那些跟他有些露水情的姑娘们听说那位禄老哥的酒楼开业了,就一窝蜂地来恭贺开业大吉,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来蹭吃蹭喝。我看那么多莺莺燕燕在酒楼实在是不成体统,就让她们到街上帮酒楼的开张做一番宣传,想不到这些姑娘们生性放浪,喜欢招蜂引蝶,弄出了这么多事端,现在那些青楼的老鸨们听说姑娘们被抓,都着了慌,想来衙门找大人求情,被我阻止了,学生想烟花女子都是些粗鄙庸俗之人,她们来衙门吵吵嚷嚷恐怕会坏了大人清誉,所以学生极力阻止了他们,急忙来见大人,此事皆有学生而起,都是学生考虑欠周,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