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忧心
“你快回去！”于浩根本没去理会散逃的老鼠，而是惶急地撵柳水走。
柳水闻言一怔，一腔怒火就要升腾，但随即醒悟：“你就只记得那个罗怡！”说完怏怏赶回。
被老鼠围攻的人终于赢得机会靠在路边的墙上喘息。
于浩定睛一看，顿时心惊肉跳：这是个人吗？那人活脱脱只剩下一身骨架，看上去就象一具活骷髅。阴森森的白骨在淡黄色的路灯下，泛着骇人的光芒。白骨上稀少地横七竖八地粘挂着丝丝绺绺惨红的肌肉残片。散发着淡淡热气的空空的腹腔，五颜六色的内脏及污物搅合在一起，就象一锅令人作呕的大杂烩。胸骨间的肌肉也支离破碎，肋间冒出白中带红的气泡。大概他已进死亡的边缘，原本捂着脸的双手无力地下垂，露出一张让人瞩目惊心的脸。
那张脸，于浩依稀还辨认得，他是于浩上次疗伤的其中的一个。可能是得到双手的保护，脸还保留着他的大部分原貌，但是鼻子已经被咬掉了。只剩下依稀可辨的两个小孔。两只眼其中一只已是个窟窿，从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惨红的血液。剩余的独眼散发着死前浑浊暗淡的光。看到于浩，那只独眼闪了几下微弱的光。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怪异的声音：“帮、帮主——”接着头一歪，直挺挺地靠着墙死去。
小兔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这凄惨的死状。全身发着抖，脚不由地往后退。
于浩一步冲过去，把他拖到死者面前：“给我看！”
小兔子哪敢去看，颤抖着只顾紧闭着双眼。
于浩侧转身，用双手硬把小兔子的眼皮掰开，道：“看！老子的胆子就是面对死亡练出来的！”
小兔子的头挣扎着往后仰，但无法摆脱于浩的控制，只能傻瞪着眼前的惨状。看着看着小兔子饱含恐惧惊骇的眼睛中惧意渐渐消退，变得平和冷漠起来，而后又燃起点点愤怒的火苗。
于浩松开手，拍拍小兔子的肩膀：“不要怪我心狠，走，回去叫兄弟们来处理！”
小兔子默默地点点头。他理解帮主的苦心，现在天心帮正处在生死存亡的非常时期，自己再懦弱胆小只会坏事。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往回走，跨进大门的时候，一名手下迎上来，看了一眼小兔子，然后禀报道：“帮主，老帮主刚刚仙逝了！”
于浩一怔：“怎么死了？”
“被害！”手下回答的倒也简洁。
“连半死之人也不放过？”于浩恨得牙痒痒。而背后的小兔子已在开始流泪抽泣。
老帮主自被光头弄成植物人后，小兔子就把他从医院接出来，安排在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于浩与老帮主并无感情，只是偶尔去看一下，没想到今晚他竟会被害。
于浩随手下走进房间，顿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老帮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是他的皮躺在床上。他的骨、肉、内脏不知用什么方法，抽的一干二净。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字形的薄饼，压扁摆在床中央。于浩他们走进来所带的微风，拂的薄的像纸的嘴唇上的几根胡须微微颤抖飘动。这情景不由的让于浩打了个寒颤：太歹毒了！
小兔子脸色苍白，眼中已无泪水，只是呆呆地盯着老帮主那完整的人皮。
“小兔子，老帮主的丧事你负责办吧！”于浩叹口气说。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黑帮的规矩。
“帮主，还是让哈乐堂办吧！帮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于浩赞许地点点头，又特意交待道：“叫那个哈堂主千万别在这里拉那个《三泉流泪》了！”于浩对哈堂主的二胡声还心有余悸。
既然失踪的原因真相大白，那就公之于众吧。于浩叫小兔子写好老鼠原是罪恶祸首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于是B市展开了一场人鼠大战。
灭鼠最积极的当属药品行业人士。因为他们的经济损失最惨重，药品仓库的伟哥等性保健品和大量补品几乎被老鼠们洗劫一空。
但是灭鼠却收效甚微。那些老鼠像是有领导一样，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地同人们打开了游击战，并躲进黑暗阴森、臭气熏天，地形复杂的下水道。让人无可奈何。
老帮主的死对于浩震动很大。他现在心里真的很担心，担心之人当然是罗怡。
女人爱美，男人好色，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要说于浩对罗怡不动心，那是骗人的。但年龄这条鸿沟、糟糠之妻不下堂以及不做陈世美的心理，让于浩一次又一次压制心里升腾起的念头，不敢往深处想下去。他认为罗怡对自己不过是年轻人报恩的一时冲动，自己不能误了人家黄花闺女的一生幸福。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压制，怎么说服自己，心里对罗怡还是一种难弃难舍的感觉。
天心帮总部虽然说不上戒备森严，但也是防备严密，现在对头来去自如的杀人，这不禁让于浩心惊胆颤。罗怡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又不可能随时守在她身边。万一罗怡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会抱恨终身的。不行，得想个法子保护她，即使想法子也只能悄悄进行。不然别人会说，只有罗怡重要，帮里其他人就不重要？这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于浩为了老帮主的丧事和帮众事务忙了一整天，回到房间又是深夜。躺在床上，于浩硬是睡不着，如何有效地保护罗怡这个问题一直围绕着他，让他难以成眠。
于浩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被老鼠咬死的手下。别人都是无声无息地被咬死，而他竟然能发出惨叫，还能奔跑，他有什么特殊的呢？
想到这里，于浩心头一震，难道上次疗伤起的作用？如果是这样，那保护罗怡不就有进展了？不管怎样，值得一试！
说干就干，于浩猛地坐起身，盘腿，合掌当胸，眼微闭——静心静气。
于浩的身体散发出微微的白光，白光愈来愈亮，渐渐与于浩的身体分离，形成了一个将于浩包裹在中间的无色透明，薄如蝉翼的大气泡。它就像一个孩童正在吹气的肥皂泡，不断增大。增大的气泡慢慢接近房间的墙壁，但它并没有破裂，而是无声穿过墙壁继续扩大，最后终于将罗怡和柳水她们的房间都包容在其中。
这时，于浩感到了罗怡平稳的心跳，心里深处是一种亲切、亲近、熟悉的说不出的微妙感觉。但对柳水就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既不想开启透视眼，也不想进入罗怡的脑海，他觉得这样做是对她的亵渎。完全凭感觉行事，他感到他与罗怡的灵魂交融在一起成了一条朦朦胧胧的意识河流。
不一会，大气泡里面又形成了一个小气泡，小气泡将罗怡圈在其中，徐徐缩小，最终隐没在罗怡体内。此时的罗怡心里忽然感到一股温暖，那温暖既像母爱，又像父爱。不过她感觉到自己更像躺在情人的怀抱，睡梦中的罗怡露出了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