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祥和的田野和庄稼,平静的风吹拂,色彩斑斓的两岸树木,疏勒河宽窄不一的流淌,偶尔冲上天宇的雄鹰,一望无际的棉田盛开了洁白的花束,飞翔的心在历史和现实的时空中穿行,看着村庄和路旁无忧的子民们,一切在祥和安康的氛围中浸泡着。我的心飞奔着。踏上河西走廊,我的故国家园,升腾一种祖国飞翔的声音。
鸣沙山的模样
多少条河流才可汇聚成汹涌的气势,川流不息,永远奔腾;多少次探寻才能让生命的热度幻化成永恒的追问,问恒河沙数,问天宇繁星。我最终落脚沙山上,倾听大地之手的奏鸣和混响,万千粒沙砾汇成河的模样,演化成律动的节奏,最终高高昂起,站成山的形状,不生不灭,永世地站立,一万次地颠覆,一万次被沧海之手揉揉搓搓,一万次地被改变轮廓。但在一夜之后,依旧是万古前的模样,谁塑我如此的体形,谁雕我万古至今的刚强,谁让我万年如一地修复开始的模样。秦时明月汉时关,关关相连,环扣着鸣沙山的模样。我向着鸣沙山去了,其实鸣沙山早在敦煌边上停留了千万年,先是秦人的拜叩,接着是汉武大帝的巡游,匈奴人的驱马远猎,随后的莫高窟画作,玉门关,阳关,一一列阵在苍茫大地间。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犹如鸣沙山顶的一粒尘沙,无足轻重,没有向往,没有渴望,没有强烈的欲求,在一定时间和空间中远足于此。同所有游动的人群一样,接近月牙泉,攀登鸣沙山,听一些似有似无的传说,看起起落落的沙尘,或听有人赞颂月牙泉的伟大与生命力,或有人感叹人生的短暂与人的渺小。我从东方来,沿河而上,越接近鸣沙山,越向西就会越接近生命的本质,接近质朴而简单的生命道理,人生的一些困扰便会迎刃而解,活着简单是一件幸福的事,在月牙泉边,一汪静水可以照亮你的心事,不想久远不想繁杂,想得久远了就像这鸣沙之砾,一粒一粒,永远无法清数,就像随之加身的烦恼,一件了却,又一件降临没完没了。何不如泉,静卧万千烦恼尘世间,有波澜不惊之举,管它沙山如何纠纷,如何沙起沙落沙游荡。
大队的游人,模仿着汉时出关的模样,骑在了长长的驼队上,沿沙丘之缘,蜿蜒前行;汉唐庭院之外的丝绸之路,软软滑滑地铺开,在鸣沙山边一掠而过,就带来了满天的彩霞,映照在历史的纵深处,丝绸的光泽亮闪闪地抖开来,丝绸包裹下的婀娜,丝绸的质地,肌肤的质地,笑傲着把尘世间的风沙一一击碎,世间还有比丝绸更美更柔质感的东西吗?丝绸将一颗颗沙粒般粗粝的内心,一天天一年年地打磨,直到这颗心化成晶莹珍珠,安妥放置于自己的内心,丝绸飘过、歌声飘过、飞天的歌舞也随之飘过,轮回转世中最美的舞姿就张挂在壁画中。那是金屋中阿娇最初的舞袖吗?
粗糙的野蛮的匈奴快马,一击千里,直掠汉唐庭院而来,谁来阻止,谁来使其灰飞烟灭,谁来庇护丝绸下的万千血肉之躯,唯有汉武的雄心壮志,卫青、霍去病、李广这些刚烈的铁汉。汉武大帝的雄心是从何时被点燃的。在鸣沙山的注视中,一条河西走廊铺开的丝绸之路,从汉延绵至今,几多雄心顺着这条路追逐梦想,鸣沙山成全了天地间的一切梦想。在简单而朴素的真理前,我们叹服于大自然留给我们的万千启迪。
鸣沙山的模样,就是你我心中梦想的模样,万千次风摧雨毁后,又在一夜之间修复了内心和方向,迎着阳光浩浩荡荡地展开自己的千里大气。
远行
远行的欲望潜伏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寂寞与孤独的日常总让一些人生出些厌倦,这时候,最可怕的是一种无聊,爬进我们的生活中,无聊能让生活的篱笆发霉,这是一件让心灵可怕的事,是一种生活态势,无力自拔的像泥潭一般,持续的阴雨天让一个人心情会很糟,连三接四的沙尘天气,把一个人围住,活活地淹死在寂寞中,左左右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这属于精神领域范围内的无聊。有时有人呐喊,出去转转,心灵和身体都在渴望远行。
身体的远行是很容易做到的,到街头让社会的风吹吹滞涩不动的心绪,走出家门,社会一刻不停地在流动着,变化着,不流动变化就不叫社会,这种近距离的散散心,也只能解一解心头暂时的郁闷,这种圈子比家庭的圈子大了一些,远行的半径再大一点,到周边的景区去,到某座山某个湖泊,到自己省内的某个名胜去,这圈子的半径越扩越大,心境渐渐地好多了,这种用郊游远足的方式去解心头之烦闷的做法,是非常奏效的。你试一试吧,你会收获很多的感慨,并且心灵会回归,回到自己的巢穴中来,重新感受到那个令自己窒息的巢穴会有别样的好,平日里司空见惯的东西会体验出新的感觉。
每个人都在远行,但有一个固定的点,在心的某个角落,牢不可动地站着,这样的远行才不会是一种无根的漂浮,像是在流浪,流浪绝对不等同于远行,而远行是洗涤的过程,漂泊则是一种无奈地前移,远行也有千种感觉,直接简单地吹吹风,这不是自然的风,而是心灵缺氧的一种呼唤,洗心革面那是对现存生活的否定与彻底重建,远行体验各种由新环境带给你的强烈感受和刺激,让心灵的排序动荡开来,心在活跃的状态下,才会愉悦,才会有创造的乐趣,心才会升华成对世界万物的依恋和敏感,对人的、对自然的、对季节变化的等等。春心荡漾是件非常好的事,心旗摇摇同样值得人去追捧,而心花怒放则是喜悦的全面盛开。
远行最美最静最省钱的方式可能是去读书,让心灵飞翔起来,遨游到无限幽深的意境中,要是能和书中的文字、情感、文采共鸣的话,那种心情的愉悦便是无法被替代的。这种心灵的远行,更让心灵充实而自信,远行选择无数途径,最终让心灵五彩缤纷起来。
令人亲近
独坐莲花,双手合十,那是尊憨态的佛。我不知他要说什么,他的身后是一轮耀眼的光环,肥肥的体态,憨态的微笑,世俗人的眼神,让我有一种亲近感,不生疏容易接近。这尊佛没有拈花微笑的高深,没有怒目金刚的狰狞,没有青面怒发的令人恐惧。有的是俗人的态,俗人的容,端端地坐在莲花座上,叩拜的人们,肃穆中多了一份随意,崇敬中多了一份轻松。
这尊佛像是刚刚从芸芸众生中走来,踱上神坛而已,那是瞬间凝固的微笑,从凡夫俗子到神佛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纸。世间许多的行为和举止,都能从这尊佛里找到相似的内容,从容而澹定,不狂狷,不轻浮,不暮气沉沉,而是活灵活现,左右逢源,诸事能自圆,像是长者又似兄弟,嬉笑说骂间能把事理摆得透说得明,半醉又十分清醒,宽容的智者,终抵达这种圣境。
礼佛无数,庄严而肃穆,小心翼翼地承奉,始终在心头存一种敬畏。头顶三尺有神灵,微小的自我不可忘却,大道无形于沧桑间,自然规律,存在者的使命,天地间行走,心中必有这么一尊佛,不离不弃地跟着我的心。不卑不亢里把脚印留下,比如我一页诗稿接着一页诗稿。一幅图画连着一幅图画。
友谊的珍珠
大浪淘时间沙,许多路上的风景终成遗忘。路遇之后,相随的几个已是寥寥,终成筛中的那几颗,最是实诚。不离不弃地渐成生命之外的一些幸福的基石,倾诉或倾听的忠实,在生命的这一程中,最终留下数个能把内心世界托付的人。
来了相聚又散去了,是云也是缘的特遣;过了这一年这一岁,还要走,往日子的深处里走,还要路遇还要启迪思绪,影响情绪的起伏;有风中唱歌,在月下端酒,在午后泡茶等着花开,等佳人来,话桑麻之外,话那一山那一程,还有一起从内心阅读的山水。
散去了犹如落花,不知名的水年年岁岁重复无情,一个人一生中要经历多少朋友,多少的友谊和情感需要积淀,扬起再沉淀,最后落下几人能陪你寡欢。
数把酸枣是岁月的遗落,悬在枝头,带着刺,泛着成熟圆润的光芒,这是冬季,还要有雪光顾;把最后的这几枚映衬得珍珠一般,宛如一阵袖底的清香,悄然浮动。这一生这一程,几个知己,最后的时光里已打磨得光芒而耀眼,熟悉且真实;珍珠或宝石,不事张扬,金子般的色泽与光芒,直抵内心。
就在这一天,春天把门打开了,春水哗然而涌,这是一个冬天的蕴藏。
绿皮小火车
对远方的向往,对远方景致的遐想;出走远方的念头,到陌生环境中的抒怀,总之未知的远方永远是一种吸引,一种诱惑,一种心灵萌生冲动,想象的空间好似永远都在远方。
人的内心总是在探秘,好奇的天性始终伴我左右,人的原动力来自于内心的探究。远行或旅游就是实现内心深处好奇最直接的途径。
忽然间想起那绿皮小火车,二十年前乘过的,那时年少,想象的空间很小;小火车绿茵的车厢内外,缓慢而平稳地运行,像是童话所造设的一景;非有我的这颗心去经营和体味,才使其真正有味。先是车窗外的高速路,现代城市节奏的喧嚣与浮躁,快镜头地闪闪而过,车流、人群、商贩,噪音在车窗外,这一切司空见惯,尘埃滚滚,欲望也滚滚。
我是在从未有预谋的状态下,登上绿皮小火车的,其实梦境里一直有一种呼唤,我多次梦到这列小火车,那些似是而非的景致,那咣当做响的车的节奏,还有一些车站的站名,从明水湖开始,大武口、大蹬沟、呼鲁斯太、宗别立、柳树沟,白芨沟等,二十年前的地名若隐若现,这是贺兰山中唯一的一条穿山而过的铁路,本来是条煤炭专运线,承接银川以北百里煤田的外运任务,煤田主要有石炭井、乌兰矿、汝箕沟、白芨沟,加了一条客运线,一天一趟,穿山而过的小火车,在贺兰山东西两侧进进出出,像是童话里的小爬虫,古怪精灵,二十年前是蒸汽机车头,吐着白烟,呼啸在山林山谷间。现在都是电气化的车头,没有污染。
当火车拐进贺兰山腹地后,景致就开始变化,沟谷之中的白草,刺眼般地亮,沟里的流水,怪石,崎岖的山路,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草和花,点缀在崖畔,大把大把的秋风迎着火车而来,荡着我的心绪,原本枯燥的内心开始活泛了起来,山不是巍峨的那一种,相对地平坦,几十年的开凿,山皮被揭起,到处是煤的附属物,黑乎乎的,好在一场秋风刚刚来过,一切被遮掩或浇淋得不那么面目可憎,柔顺是讨人喜欢的,而暴戾、突兀甚至是怪诞却是令人厌恶。二十年间,沟谷内的山慢慢走样,而记忆却异常地清晰,一个人在回忆往事或趣事时,常常被一个又一个梦所提醒。按照梦的路径去寻,方可解梦里所述。宗别立、柳树沟一线,山形奇特,在这里,贺兰山向西已渐尽,只是余脉的山峰,星星点点地突兀而起,一道道造山运动时所成形的山脉波状向外辐射,坚硬的石波成为一道道耸立的梁,这里的山形跑出了人们的想象。在柳树沟车站下车,车站向西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荒漠,如果有水滋润,这里将是一片整齐的绿洲。柳树沟车站没有柳树,客票不在站台上售,而是在客车的车厢里,售票员拿着售票机点击一下,就出票了,跟公交车不一样,我们像是做游戏。绿皮小火车,是一个灵感的承载体。柳树沟车站四周荒无人烟,巨大的山体在不远外注视着我,像是怪兽。《哈利?波特》之母作家J?K?罗琳,在火车上灵感突发,从而诞生了一个魔法世界。
穿越贺兰山的绿皮小火车,二十年来一直穿行于我梦中,从现实中走一趟,又是别样的灵感和感受。
我们上路去远行
远方有一种精神上的东西,会把心灵吸引;我们在一个地方蛰伏了许久,心灵的敏感度被挤压得渐渐地麻木了,对外界的一切渐渐失去感觉的时候,我们该上路了,远行到陌生之域,用远方的净水洗涤我心,用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让心灵来复活。
一天清晨在阳光的召唤声中醒来,细数几年以来的多次远行,或因公务或是自觉主动地前行,都让记忆深刻,细细想来也都历历在目。远方给人的记忆深刻,源自于远方的那种新鲜的刺激,对麻木心灵的召唤。走在崆峒山,遇上雨天,淋漓小雨将秋色六盘染得色彩缤纷,心里热热的;在红果子长城脚下,伟岸的墙体从山顶蜿蜒而下,还有苏峪口樱桃谷、兔耳坑、秀色与蔷薇的容颜都历历在目。心中留存了多少美好美妙的印象,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远行的交通工具是各式各样的,汽车单调且无聊,火车则空洞,而飞机则没有感觉,飞机只是赶路而已,缩短了时空。在汽车上眼观窗外,景物一闪而过,远逝得像是梦里的一个片断;火车一进入夜间就是一种无法排遣的单调与空洞,明知脚下的地在走,而双眼被黑夜所遮挡,心灵又在无限之外。选择交通工具,像是选择一种心态,看出是什么样的目的,是远行还是公务的逼迫。一颗散淡的心和陌生景物之间总是有许多话语和共鸣,感悟深深;一颗匆忙的心只能和周遭的美景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