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体育运动至高荣誉
19098900000007

第7章 埃里克·利迪尔——苏格兰“飞人”(2)

汤普森在后来所写的书里更正了这个故事:

在这么多年来出版的书里面,关于这个故事有许多版本,但没有一种版本是完全准确的。我们应该感谢那位真正的祝福者。

一封1945年10月8日的读者来信中写道:“今天,我看见一本题为《埃里克·利迪尔》的书,就买了下来。1924年(7月)在巴黎奥运会上,我是埃里克的按摩师,因此对这本书特别感兴趣。我非常喜欢埃里克,在他参加400米决赛的那天早上,我送给他一张纸条,就是这本书第24页提到的那张,但内容不完全一样,我是这样写的:‘《旧约》上说:“尊重我的,我必重看他。”希望你永远成功。’我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在酒店把纸条送给他,他说:‘我到体育场再看。’我观看了他的比赛,并看到他和对手们握手。我们说:‘他在和对手们告别。’因为他们很快就追不上他了。在更衣室,当我和他的私人教练梅其察为他按摩时,他为那张纸条向我表示感谢。”

埃里克被安排在最外侧的跑道,本届奥运会规定赛跑选手都要按跑道跑。在外道的不利情况就是运动员要自己掌握好速度,因为在到达直道之前他看不到其他的选手。

埃里克一开始就跑得飞快,前200米仅用了22秒2,比他在200米决赛上的成绩仅慢了0.3秒。他赛前宣称自己在前200米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后200米要跑得更快!虽然没有做到这一点,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选手超过他。他以47秒6获得金牌,霍雷肖·菲奇(48秒4)和盖伊·巴特勒(48秒6)分别排在第二名和第三名。

埃里克的成绩是本周之内400米比赛中第三次打破原奥运会纪录。在此之前,特德·梅雷迪斯(Ted Meredith)曾在440码(402米)赛跑中跑出47秒4的成绩。一开始埃里克的成绩被定为400米赛跑的世界纪录,后来进行了修改,以梅雷迪斯的成绩为世界纪录。在比赛结束后的星期天,埃里克在巴黎的苏格兰教会里发表演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举动在于提醒人们,他的主要兴趣并不在运动场上。

他决定到中国做传教士,这意味着1925年是他运动生涯的最后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常常利用周六在某个城镇参加比赛,周日讲道。例如,他曾连续三个周六在地方运动会上赛跑,为当地的体育俱乐部尽力,之后的周日,他都到附近的教会讲道,并总是在礼拜结束之后抽时间和年轻人交流,为他们签字。

在中国他没有进行正式的训练,但有机会时继续赛跑。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即他是否应该加入英国队参加1928年的奥运会,入选英国队对他来说似乎不成问题。

在1928年10月远东运动会上,埃里克以21秒8和47秒8分别赢得200米和400米的比赛。人们注意到,他的成绩与1928年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上珀西·威廉斯(Percy Williams)、雷·巴布尔蒂(Ray Barbuti)的成绩不相上下,他们分别获得200米、400米比赛冠军。如果埃里克参赛,他非常有希望夺冠。

1929年,埃里克与德国健将奥托·费尔萨(Otto Pelzer)有过两次遭遇赛,费尔萨是500米、800米和15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埃里克在400米赛中打败了费尔萨,但在800米赛中输给了他。埃里克还曾在1930年华北锦标赛中夺冠,但1930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比赛。

埃里克未能入选参加1928年奥运会的英国队,最可能的原因是,在英国没有人知道他仍然在参加比赛,因为在1925年他就公开声明退出体坛。如果事情发生在今天,埃里克的成绩会登载在《田径周刊》上,英国田径部门的一个电话就能明确埃里克的意愿,但是在20世纪20年代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埃里克认为到中国是上帝对他的呼召,那么他可能永远不会主动与英国奥委会联系。

我们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是合理的:既然埃里克为到中国传教而宣布退出体坛,英国田径协会就没有理由认为他可以入选英国队,他们可能认为埃里克对重大的比赛不再感兴趣,并且对他在中国的表现也不知情。

此外,如果汤普森当时对埃里克的生活仍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也很有可能劝他不要参赛。埃里克在第一次休假期间(1931-1932年),非常渴望能够参加一些比赛。汤普森记下了自己的劝告:“从各方面来看,这都是不明智的。

他还有别的路要跑,而这条路的终点是确定无疑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埃里克被问及是否能参加1932年奥运会时,他谢绝了,他说30岁参赛已经太老了。在20世纪30年代初一次采访中,记者问他是否后悔放弃跑步,他回答说:“哦,一个冠军当然会想起过去那些事情,但是我很高兴能从事现在的工作。一个信徒的生命在这种工作上的价值,远远大于在其他事情上的价值,他得到的不是终会朽坏的冠冕,而是不朽的冠冕。”

我们当然不能因此下结论说,埃里克对赛跑失去了兴趣,或者认为赛跑不重要。毫无疑问,他热爱跑步,并且为获胜而参赛。鲍勃·奈特(Bob Knight)记得,他曾听别人问埃里克,他如何能够在比赛失利的情况下,重拾信心,力挽狂澜,赢得比赛。提问的人和其他人都等着埃里克回答,期望他说出如何向上帝祷告之类的话,这种话对于一位虔诚的信徒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现在还能想象出他的样子),说:“事实是,我不喜欢被打败。”

还有一件发生在他和同事之间的事情可以说明这一点。传教士肯尼思·麦高尔(Kenneth McAll)有一次邀请他一起慢跑,埃里克礼貌地拒绝了,他说:“我跑步是为了取胜。我从来不慢跑,但是可以去散步。”

埃里克的确把赛跑看作他基督徒生活的一部分。有一次,有人问他是否为赢得比赛而祷告。他说:“不,我从来不为赢得比赛而祷告-当然,我为运动会祷告,祈求上帝能在比赛中得荣耀。”

埃里克十分重视赛跑中的运动精神。他总是力求每一次比赛都是公平的竞争。

尼尔·坎贝尔(Neil Campbell)教授回忆起与埃里克一起参加的440码比赛。坎贝尔起跑时被分在外侧,那个时候在地方运动会上并不分跑道,比赛开始后,每个人都要奋力争抢里面的跑道。埃里克知道自己更有经验,因此主动与坎贝尔交换,让坎贝尔取得在内侧的有利位置。

在比赛前他总是把自己的手铲借给其他短跑选手,用来挖起跑时的立足点。

有一次埃里克观看障碍赛,一名选手撞倒了一个栏架,后面的选手本可以从那个缺口跑过去,但他却转向里面,从倒下的栏架旁边的那个栏架上跳过去。埃里克评价说:“那是一天中最精彩的一幕,他没有获胜,我忘了是谁获胜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他必然会这样做的,因为引导他的是真正的体育精神,这种精神已经深入他的心里,成为他的一部分。运动是极美好的,但最好的不是那超人般的成就,而是体育精神。失去了这种精神,运动就是死的。”

赛跑是埃里克的一种乐趣,他当然也计较成败得失,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赛跑时的态度。铭刻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门口的一句格言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不管是在失败的尘土里,还是在胜利的桂冠里,荣誉属于全力以赴的人。”

回到中国后,埃里克开始在天津英华书院教书。这是他出生的城市,从1925年到1937年,除了在1932年回到英国度假之外,他一直在这里工作。从1937年起,他更专注于在萧张县(Siaochang)传福音的工作,萧张县位于中国北部平原。在日本侵略者占据期间,他与当地居民同受苦难,表现了极大的勇气。他愿意冒生命危险帮助那些困苦的人,留下了很多动人的故事。

1942年,埃里克和其他外国传教士都被关进潍坊的日本集中营,他已经事先把妻子和孩子送到加拿大。1945年,埃里克常感到剧烈的头疼,同年2月21日,他因脑瘤病逝于集中营。

发生在集中营里的一个故事有力地说明了埃里克的品格。在集中营里,他负责体育事项,他的原则是星期天不比赛。有一天,一群孩子想在星期天玩曲棍球。埃里克说,他们可以得到器材,但是他不会为他们做裁判。那群孩子决定不管他,自己组织比赛-男女对抗。结果因为没有裁判,比赛成了一场混战。在下一个周日,埃里克出现在场上担任裁判。

这个故事有力地证明了埃里克的高尚品格。他不会为了一枚金牌和世上的荣耀而在星期天参赛,这次却甘愿打破他那坚定的原则,只是为了给一些被囚禁的孩子服务。

埃里克·利迪尔是一个伟大的赛跑运动员,伟大的奥运冠军,但他在事业处于巅峰时放弃了这一切,为了上帝来到中国。他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人们之所以记住了他的名字,不是因为他获得了一枚奥运金牌,而是因为他拒绝在星期天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