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古伊朗八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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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鲁拜诗巨擘——欧玛尔·海亚姆(1)

中古波斯着名的“鲁拜”(即四行诗)诗人欧玛尔·海亚姆(1048~1122)生活于伊朗塞尔柱王朝时期(1037~1194)。欧玛尔·海亚姆是当时知名的学者。他的诗具有强烈的反封建反宗教色彩,统治阶级称他的诗是“吞噬教义的蛇”。

欧玛尔·海亚姆的全名是盖亚斯·德-丁·阿布-法塔赫·欧玛尔·伊本·伊伯拉罕姆,简称欧玛尔·海亚姆。海亚姆是诗人的笔名,意为“帐篷制作者”,这可能是由于他家世代以制作帐篷为生。

欧玛尔·海亚姆生于霍拉桑的北部名城尼沙浦尔。尼沙浦尔地处伊朗的东北地区,在当时是霍拉桑的首府,是波斯文化的中心地点,是当时“丝绸之路”上的繁华城市和交通要冲。

海亚姆生于尼沙浦尔一个工匠家庭。诗人出生后家道可谓小康,受过良好的教育,他自幼就肯刻苦学习,勤于钻研,善于思索,因而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他曾经师从尼沙浦尔着名的大学者野芒·茂华克。据说他与尼让牟同在野芒·茂华克门下读书,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后来尼让牟竟做到宰相。欧玛尔·海亚姆去访问尼让牟宰相的时候,他不要官职,只向他要求:“你能给我最大的赐予,便是在你的福庇之下,使我得到一个清净的地点安居,我要开展科学的利益,并祝你福寿康宁。”宰相便从财库中每年赠他1200密的年金。可以看出来,欧玛尔·海亚姆是一个一生之中忙于各种知识探求的哲人学者,在天文学方面的知识更是特别丰富,成为当时的权威。

欧玛尔·海亚姆博学多才,在文学、哲学、数学、历法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他曾经写过很有价值的哲学和数学论文,他在数学方面,编撰了当时最杰出的论代数的书《代数学》,在当时就能简练地解二次方程式。他在天文学上的重大贡献,不仅在于主持修建了国家天文台,而且于1079年修订波斯历法,编写了适合天文现象特点的精确的历书,制成哲拉理历。这个历法比现今通行的格里高利历更为精确。此外他还精于历史、法学和医学,当过宫廷御医。然而他的诗名,却一直未为人所称道。欧玛德丁·卡台伯在一本历史书中曾提到海亚姆写诗的事,但这并未确立海亚姆的诗人地位。

一直到19世纪中叶,英国作家爱德华·菲茨杰拉德(1809~1883)从牛津大学波德莱图书馆看到了波斯文《鲁拜集》,菲氏一读之下,大为欣喜,立刻着手翻译,前后为这本诗集整整花了26年的光阴。他不仅步海亚姆四行诗的韵律创作了自己的诗,并发表了自己对海亚姆诗歌的译作《欧玛尔·海亚姆之鲁拜集》,才把这位中世纪的伊朗诗人介绍给了西方读者,此后,欧玛尔·海亚姆的诗歌才名声大振,渐渐享有了世界性的声誉。

也可以说,英国作家爱德华·菲茨杰拉德《欧玛尔·海亚姆之鲁拜集》的贡献,成就了一段文坛佳话,因此,19世纪着名的美国诗人兼评论家洛厄尔写过一首非常优美的小诗,凝练而形象地概括了这一文坛轶事:

波斯湾孕育了这些思想之珠,

一颗颗闪着满月的柔和光辉。

欧玛尔掰蚌剖贝把珠儿采出。

菲茨杰拉德用英语一线串住。

也就是在逝世700多年之后,海亚姆的诗名才逐渐蜚声世界文坛,影响日益扩大,世界人民也包括诗人的本国人民,才发现了这位着名的哲理诗人。

海亚姆进行创作活动的年代正值塞尔柱王朝全盛时期,他曾在当时突厥族国王玛立克(1072~1092)的宫廷里当过御医和天文官,主持过修订历法和天文台的筹建。海亚姆的一生都处在动荡不安的生活中,他晚年时,塞尔柱王朝急剧衰落,1092年,塞尔柱王朝的宰相尼让牟(少年时曾经和海亚姆一起读过书,这时是他的保护人)被狂热的宗教分子刺死,海亚姆也因之回到故乡,闭门读书。海亚姆晚年生活每况愈下,处境艰难,甚至一度靠替人算命过日子,最后在贫困之中抑郁而终。

海亚姆以咏叹人生的哲理诗集《鲁拜集》闻名于世。“鲁拜”在阿拉伯语中意为四行诗。这种古典的抒情诗体,一般认为源于波斯、塔吉克和我国新疆维吾尔族的民间口头创作。经“伊朗诗歌之父”鲁达基之手定型后,四行诗成为伊朗古典诗歌的传统诗体,许多诗人都曾娴熟地运用这种诗歌形式,海亚姆则将其发挥到了极致。这种诗体很像我国的绝句,第一、二、四行押尾韵或四行全部押尾韵。有学者认为:这种诗体可能来自中亚突厥文化,与中国唐代绝句同出一源,或者可能就是唐代绝句通过突厥文化传入波斯而形成的。

海亚姆的青年时期和前半生,也就是在他30岁以前,是当时名重一时的学者。他是数学家、天文学家、医学家和哲学家。他在所研究的每个领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甚至一些与他思想见解不同的人也对他怀有敬意。如历史学家贾马鲁丁·伊本·艾尔-基弗提(1172~1223)在自己的着作《塔里霍·阿尔胡加玛》(《哲人传》)中谈到海亚姆时写道,“他的诗中的隐秘思想是吞食教义的毒蛇和积聚力量举行公开进攻的集合点”,对海亚姆深恶痛绝。但同时也承认:“霍拉桑的伊玛姆(海亚姆)是当代的学者,通晓希腊人的学问。”这时统治伊朗的是突厥人建立的塞尔柱王朝,这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军事封建制的政权,伊斯兰教长兼任国王,权势显赫,比起萨曼王朝,这个政权在发展科学文化方面远为逊色。在这个政治上受到异族统治、思想上被宗教所宣布的一些信条桎梏、科学文化遭受摧残的时期,海亚姆的四行诗就是伊朗人民苦难深重的痛苦的回声。

据说海亚姆写诗始于30岁以后,他一生创作的四行诗有300多首,现藏于英国剑桥大学图书馆内《鲁拜集》最早的抄本(1208)收四行诗252首。作为哲学家和科学家的海亚姆,身处伊朗中世纪政治混乱、教派纷争、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府上下强征暴敛,草菅人命,上层宗教人士散布重重迷雾,欺骗信众,这一切社会现象自然会引起他的深入思索,探求结果,予以回答。

作为哲学家和科学家,海亚姆在诗歌中十分关心并不断探讨人生的意义和宇宙的奥秘。比如他在一首以象棋的意象比喻人生的诗里这样写道:

我们是可怜的一套象棋,

昼与夜便是一张棋局,

任“他”走东走西或擒或杀,

走罢后又一一收归匣里。

这种思想与中国人“世事如棋局”的观念十分吻合,读来令人感到十分亲切。他在另一首诗中又这样写道:

我们来去匆匆的宇宙,

上不见渊源,下不见尽头,

没有人能说清楚,

我们自何方而来,向何方而走。

诗句将读者的思绪和想象引发,进入涵盖天地、包容古今的深远意境,极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在海亚姆的四行诗中,历来为人们所称道的是一些他表达自己对宗教和神的看法的诗。这些诗被认为是他四行诗中的精华部分,不仅在他的创作中占有很大的篇幅,而且经常是,并且一直到现在仍然是引起激烈尖锐和互相矛盾的争论的话题。因为这些诗,有些人认为海亚姆是一个无神论者,另外一些人则认为他是一个孜孜不倦追求神的真谛的人,像下面这首诗好像是对地府、天堂公开否定的诗:

看啊!苍穹就像我们佝偻的身躯,

阿姆河水,那是我们晶莹的泪珠滚滚,

阴森的地府是我们无谓的忧虑,

天堂,只不过是我们悠然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