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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中国封建社会的全盛时期(隋、唐、五代)(17)

在事情败露,处于被“鞭楚血流”的境遇下,仍然意志坚强,一直到死也不肯屈服。在夫权主义的社会里,被压迫、被侮辱的妇女终于成为牺牲者,相爱的男女不能成为眷属;嫁给庸人为妾的,终身不能自由,这正是封建婚姻制度酿成的悲剧。

如《离魂记》中倩娘有私奔,《飞烟传》中飞烟的私通,在封建社会中都是“罪不可造”的,但作者都以满腔同情的笔触去描写,抨击封建礼教,歌颂恋爱自由,这是有时代和社会进步意义的。

三、歌颂妓女的爱情

在唐代传奇小说中,还有一些是歌颂妓女的爱情的。人们把妓女看做是极低贱的人,如路旁之花,任人践踏攀折。

可是一些传奇小说却歌颂了她们纯洁的心灵和忠贞的爱情,这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这一类传奇小说首先可推《李娃传》,白行简作。内容是荣阳公子某生,父母对他期望甚大,称他为吾家的千里驹。

可是他在赴京赶考途中,遇名妓李娃,热烈相恋。后因所带资财用尽,娼家又用计把他赶出去,使他流落街头为丐,父亲对他也弃之不顾了。有一次李娃遇到了他,十分痛苦,不顾一切地与他同居,资助他发奋读书。后来某生考试连中,做了大官,李娃也被封为沂国夫人。

小说中的李娃是一个优美动人的妇女形象。她虽卑为妓女,但心地善良,情操崇高,她待某生是一片真情。虽然由于妓院的环境所迫,她曾按照鸭母的意旨与某生离开了,但当一旦发现某生蓬头垢面、流落街头时,她的爱情战胜了其他一切,情无反顾地把自己的命运和他拴在一起。小说对此作了十分动人的描写:

一旦大雪,生为冻馁所驱,冒雪而出,乞食之声甚苦……至安邑东门,循里垣北转第七八,有一门独启左扉,即娃之第也。生不知之,遂连声疾呼饥冻之甚,音响凄切,所不忍听。娃自阁中闻之,谓侍儿曰“此必生也,我辨其音矣。”连步而出,见生枯痹挤厉,殆非人状……娃前抱其颈,以绣需拥而归于西厢,失声长惕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

由此可见,李娃的性格、情感是很丰满、很有立体感的。

她拥归某生后,就以一切力量来帮他、救他。特别可贵的是,李娃的这些做法全是利他的,而毫不希望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当某生将去做官时,李娃对他说:“今之复子本躯,某不相负也。愿以残年,归养老姥。君当结缓鼎族,以奉蒸尝。

中外婚婿,元自黯也。勉思自爱,某从此去矣!”这段话不仅表明了李娃舍己为人的精神、忠贞不二的爱情,而且揭露了封建的门阀制度加在他们爱情上的压力,这在非常讲究等级的唐代封建社会里,是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意义的。

还有一篇描写妓女的传奇小说《霍小玉传》,具有更强烈的思想和艺术光彩,为唐人蒋防所作。小说描写书生李益和歌妓霍小玉相恋,后来李做了官,赴任前和霍小玉立下婚约,信誓旦旦而别。但别后不久,李就另娶甲族之女卢氏,遗弃了小玉。以后,有个黄衫豪士大为不平,把李强拉小玉处,小玉见李,大骂他负心背义,悲极而死。死后,作为厉鬼,作崇于李家,使李疑其妻妾和外人有私,闹得全家不安。

这篇传奇小说刻画了男女之爱和封建门阅制度的矛盾与冲突,善良的痴心的女子与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男子的矛盾与冲突,对当时的社会现实作了元情的批判和鞭挝。霍小玉是一个饱受封建压迫的女子,母亲本是被霍王站污的姆女,因为她“出自贱庶”,所以当霍王一死,就被赶出王府,流落为娼。这种生活遭遇,使霍小玉对残酷的生活现实有一定的认识,一方面向往真正的爱情,另一方面思想上又有巨大压力,总认为自己不会有好的命运。

小说描写小玉和李生的定情之夕,是十分生动的:

……鲍令侍儿桂子、流沙与生脱靴解带。须央,玉至,言叙温和,辞气宛媚。解罗衣之际,态有余如,低恃昵枕,极其欢爱。生自以为巫山、洛浦不过也。

但是,即使在这男欢女爱之际,小玉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睡至半夜,流涕对李生说了这么一段话“妾本倡家,自知非匹。今以色爱,托其仁贤。但虑一旦色衰,恩移情替,使女萝无托,秋扇见捐。极欢之际,不觉悲至。”

李生对此,言词恳切地对小玉说“平生志愿,今日获从,粉骨碎身,誓不相舍。夫人何发此言!请以素绩,着之盟约。”于是,李生“援笔成章,引谕山河,指诚日月,句句恳切,闻之动人”。

当李生将离小玉就官赴任时,小玉又对他讲了自己的担心“以君才地名声,人多景慕,愿结婚婿,固亦众矣。况堂有严亲,室元家妇,君之此去,必就佳姻。”因此,她只希望李益在30岁前,能够和她相爱几年,“凤昔之愿,于此足矣!”

对此,李生仍是信誓旦旦地说:“饺白之誓,死生以之。

与卿借老,犹恐未惬素志,岂敢辄有二三。固请不疑,但端居相待。至八月,必当却到华州,寻使奉迎,相见非远。”

但是,这一切都变成了骗局。李生走了不多久,小玉就真如“女萝无托,秋扇见捐”了。这致命的一击,使她对现实认识得更透恨得更深了。所以当李益被黄衫豪士强挟而来,正当“一家惊喜“时,惟有小玉却表现得意外的冷静:

玉沈绵日久,转侧须人。忽闻生来,数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与生相见,含怒凝视,不复有言…·接着,小说又描写:

玉乃侧身转面,斜视生良久,遂举杯酒,爵地曰“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绪罗弦管,从此永休。征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掷杯于地,长锄号哭数声而绝。

这真是哀婉悲愤、令人顿足三叹的一幕。这篇传奇小说就是用这种艺术手法,深刻揭露与批判了当时的门阀制度和某些自私自利、热衷功名富贵的知识分子的卑劣的灵魂。这篇传奇小说和《李娃传》一样,指出了出身低贱的人的灵魂可能要比那些名门望族之士高贵得多,而封建的门阀制度是扼杀人性、造成爱情悲剧最直接的根源。由于《霍小玉传》元论在思想上还是艺术上都有突出成就,所以得到了人们广泛的喜爱,直至后世。明人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中曾说过:

“唐人小说纪闺阁事,绰有情致。此篇尤为唐人最精采动人之传奇,故传诵弗衰。”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这千古之痛不仅是像霍小玉这样的妓女的遭遇,有些贵族女子也不免如此。这不仅是一些“低贱“女子的命运,也可以是封建制度压迫下一切女子所可能具有的共同命运。《莺莺传》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这个问题。

四、《莺莺传》

在唐代的小说中,元模的《莺莺传》是负有盛名的一篇,对后世文学影响很大。元旗字微之,唐河南人,宪宗时举制科对策第一,历任中书舍人、承旨学士、工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节度使等官职。他的诗与白居易齐名,世称“元白体”。

《莺莺传》写的是张生和莺莺恋爱、幽会,发生了性关系,最后又把她遗弃的故事。小说中的莺莺是一个刻画得很成功的艺术形象,她是个大家闺秀,一方面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中一方面又大胆地追求爱情,性心理的矛盾、冲突十分尖锐。

当张生追求她、挑逗她的时候,她叫红娘送去题为(明月三五夜》的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当张生逾墙而人时,她又端服严容,谴责张生“始以护人之乱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7”“非礼之动,能不愧心?特愿以礼自持,毋及于乱!”可是过了几天,她竟自己上门来了,炽烈的爱情终于战胜了封建礼教的束缚,她以贵族少女的身份,竟在夜半主动地向张生表示爱情,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行动。

然而在某些方面,她却表现得软弱无力。最初与张生相恋,她动摇不定,顾虑重重;后来张生遗弃了她,她也自以为私相结合“不合法”,“有自献之羞”。她不是振振有理地向张生提出谴责,而只是一味哀恳,希望他能够始终成全。只有怨,没有恨,这是家庭出身、封建教养带给她的局限性。

至于张生,却是一个需要批判的人物。他追求莺莺只是为她的美丽而动心,他对莺莺不仅“始乱之,终弃之”,而且对自己的“忍情“感到洋洋得意,还把莺莺给他的情书给许多朋友看,“由是时人多闻之”。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减轻自己的罪过,还把“尤物”、“娇孽“一类字眼加在她身上。他实在是一个玩弄女性而不以为耻的封建阶级的知识分子,可是,元旗写《莺莺传》却对这一人物抱肯定态度,并且以赞赏的笔调去写他的“善补过”,这也反映出作者与其作品的封建意识和阶级局限性。这也正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指出的“文过饰非,遂堕恶趣。”

据考证,在张生这一形象中有元穰自己的影子。《莺莺传》脱胎于元旗记叙青年时期与双文(崔莺莺)恋爱经历的《会真记》,而元模的《会真诗》则是对这段情事的部分性的诗忆。《会真诗》三十韵大胆地描写了张生与莺莺的性活动,成为古代性爱诗的典型:

微月透帘拢,萤光度碧空。

遥天初缭纱,低树渐葱笼。

龙吹过庭竹,莺歌拂井桐。

罗绢垂薄雾,环辄响轻风。

绎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

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漾漾。

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拢。

宝钗行彩凤,罗坡掩丹虹。

言自瑶华圃,将朝碧帝宫。

因游洛城北,偶向宋家东。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鬓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绪丛。

鸳鸯交颈舞,翁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越穰,肤润玉肌丰。

无力情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

留连时有限,缝络意难终。

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

赠环明遇合,留结表心同。

啼粉流清镜,残灯绕暗虫。

华光犹冉冉,旭日渐幢幢。

乘莺还归洛,吹萧亦上斋。

衣香犹染靡,枕腻尚残红。

幕幕临塘草,飘飘思洁莲。

素琴明怨鹤,清汉望归鸿。

海阔诚难度,天高不易冲。

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

《莺莺传》对后世文学影响甚大,以此演为杂剧传奇的很多,以金人董解元《弦索西厢》、元人王实甫《西厢记》为最着。

所以鲁迅也说“其事之振撼文林,为力甚大。”

第九节性学着作和房中术

关于隋、唐时代的性学书籍,可以从《隋书·经籍志》和《日唐书·经籍志》上得知,虽然其中有许多书籍只存其名而早已失传了。

《隋书·经籍志》卷三十四共收录医书二五六部,合四千一百五十卷,其中有房中术着作十一部,共三十四卷。据考证,其中有些着作书名相同而卷数不同,除去重复的书名,实际上只有八种:

《彭祖养性经》一卷;《玉房秘诀》十卷;《素女秘道经》一卷,并《玄女经~;《素女方》一卷;《郊子说阴阳经》一卷;《徐太山房内秘要》一卷;《新撰玉房秘诀》九卷;《序房内秘术》一卷。

除上述着作外,在一些养生的书籍中也可能有关于房中术的内容,便很难查考了:

《养生注》十一卷,目一卷;《养生术》一卷;《养生经》一卷;《养生传》二卷;《帝王养生要方》二卷;《养生要术》一卷。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在《隋书·经籍志》中,还载录了《杂嫁娶房内图术》四卷,其中包括用图像来说明阴阳交接之术等内容,这在上章叙述道家与房中术时,有些古诗已有显示,而现在却正式地见诸正史记载了。

除了《隋书·经籍志》以外,《旧唐书·经籍志》又载有《玉房秘术》一卷;《玉房秘录》八卷。《新唐书·艺文志》也载有《葛氏房中秘术》一卷;《冲和子玉房秘诀》十卷。可见,新、旧《唐书》所载的房中着作要比《隋书》所载少得多了。

以上这些房中术目录,《隋书》所载则全为《汉书》所元,而从唐初到宋初的300年左右的时间里又未见着录新的房中着作,所以可以设想,我国房中术理论的主要格局大约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建立起来的。

一、巢元方和《诸病源候论》

巢元方是隋代着名的医学家,大业年间任太医博士,医术精湛。大业六年(公元610年),隋炀帝命巢元方等集体编撰《诸病源候论》,这是我国第一部病因病理学专着。此书共五十卷,内有不少新观点、新发展,对以后中医病因病理学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

该书有不少内容涉及性生活的病症,主要在卷四虚劳病诸候、卷十温病诸候及妇人孕病诸候、娃振诸候卷中,内容包括性器官病诸候、交接得病候、不孕诸候、求嗣(包括转女为国等)候、娃振养始诸候等,这些内容被后世医家屡屡引用。

例如,在该书卷四载录了13种阴肾虚劳之候:虚劳少精候、虚劳尿精候、虚劳溢精见闻精出候、虚劳失精候、虚劳梦泄精候、虚劳精血出候、虚劳阴冷候、虚劳阳萎候、虚劳阴痛候、虚劳阴茄肿缩候、虚劳阴下痒湿候、虚劳阴疮候、虚劳阴肿候。人若有此类不适,对照其论,可知其病因病理,或延医治之,或自加注意与调理,于养生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