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年代中期先于《突厥》杂志上陆续发表,后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日本之回教政策》一书第12节“组织‘回回国’之轮廓”中,作者杨敬之根据多年来的调查研究所得,对所谓“回回国”的策划及实施情况作了具体的披露:“组织‘回回国’之企图,关东军方面毋宁较华北军为急切,此无他,关东军之作风历来如此。打算在长城线外,将金瓯之统一政权分割成若干小的政治组织,以便其宰割。伪满组织成立矣,伪蒙古组织又成立矣,今日所朝夕筹划者,厥为伪‘回回国’之组织矣!关于伪‘回回国’之地域,据余到绥包一带视察所得,关东军对于是项阴谋之准备,大可分为二派:酒井少将——曾任日本兴亚院蒙疆联络部长官及驻华大使馆前武官——自南疆之塔里木河流域,直至祁连山以北,安、敦、玉三属,甘凉、甘肃夹谷一带,迤东之大夏河流域,经兰州之西,北沿一条山,直达贺兰山之东,包括河套全部以及五原、临河、绥西一带,仅余蒙古之西二特别旗(阿拉善及额济纳旗)属于伪蒙古自治政府之管辖外,其余则划成所谓伪‘回回国’……关东军之干部派,则主张以现在之宁夏及绥远伪‘回回国’之地带,先行成立,然后逐渐扩展,贺兰山以西之蒙古二特别旗,仍属于蒙疆之政治范围,必要时予宁夏以彻底打击,使其不能自存,故对西北进兵之先,且从事于政治与军事之准备。”日本帝国主义挑拨回汉关系借民族问题分裂中国的阴谋,也通过他们自己的言行暴露于世。上文提到北京西北中学校长刘仲泉访问日本时,身份可疑的日本浪人会成员若林丰对他鼓吹日本将来准备帮助成立回回国是一个例子。受日本回教圈研究所派遣,于1938年下半年前往我国东北、华北等地从事长达半年之久的情报调查,曾走访80余座清真寺的小林元所着《回回》一书,则是日本帝国主义分化瓦解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鼓动各族穆斯林降日、媚日的更典型的例子。其一,赤裸裸地把“回疆”乃至整个中国西北作为日本军国主义有待开发占有的“新土”。小林元在《回回》一书第10章“回疆(或曰新土)”中明确无误地表示:“在今天的支那西北地区,换句话说是在回疆,不只是可以看到各派回教徒在左右形势,而地处蒋介石政府和苏联政府联络要道的支那西北角,如果被抗日回教徒所操纵,则将会对东亚的稳定投下阴影的吧?我们不论是从振兴亚洲的立场出发,还是从防共的角度来看,对于可以看成是世界一角的‘谜之地’——支那西北边境,不,该是既是支那又不是支那的处于半独立状态的回疆,必须格外地给予重视的理由也正在这里……最近可以看得出来,回疆正准备新的国际举动。作为连接亚洲东西部的通道,作为东亚赤化轨道的回疆,对它给予必要的重视与振兴亚洲不是没有关系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回疆正如以其代表新疆所表明的‘新地方’那样,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新土’吧。”其二,把日本帝国主义吹捧为中国穆斯林追求仰慕的“朝阳”和走向现代化的楷模。小林元在《回回》一书第11章“望乡”中,把中国穆斯林视做等待日本侵略者帮助的“求救者”:“满支蒙的回教徒们也必须正视这种现代化道路,不!他们难道不应该调整自己的生活,沿着自己的新生之路向前迈进吗?他们不能再可悲地坚持着消极保守的立场了。我曾经看过斯丹巴厄监制的《求救者》这部电影,我记得在它的结尾,是求救的人们向着初升的太阳迈步向前的场面。初升的太阳是‘明日’的光。作为‘求救者’的满支蒙回教徒们也应该沐浴着朝阳之光。实际上他们也正在追求着。被称为‘识宝回回’的回民们具有鉴识现代文化瑰宝的能力,这是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我期待着看到回民们沿着现代人生活之路前进,寻求新太阳的雄姿。”“在亚洲地区,现在像太阳般光芒四射的是我们日本,日本国旗是冠绝世界的‘太阳旗’。这对于作为亚洲势力的回教来说,不是意味着恰似彤红的日轮吗?”其三,呼吁中国各族穆斯林与实行“兴亚圣业”的日本帝国主义合作。小林元在《回回》一书第11章结尾无中生有地编造说:“回教徒的圣标是‘新月’。‘日’和‘月’是崇高的天体关系,从回教的角度来说,也具有宇宙的必然。日求月,月慕日。这在把‘日轮’作为旗帜和把‘新月’作为标识之间,不是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吗?如果用文字手法来表现的话,那么‘日’‘月’合体便构成‘明’字。‘明’暗示着‘明日’或是‘光明的世界’。对回教徒们来说……他们仰慕‘日轮’以使自己的‘新月’更灿烂,而且不是也获得了这种‘光明’吗?总而言之,这难道不是‘明日’的令人惊喜的实现吗?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这也许可以认为是‘命中注定’日本人要和满支蒙的回教皈依者——不,是和全体回教徒进行合作。或者说,这也可以看出它是‘明日’般世界史的必然归宿……在实行兴亚圣业的日本人的协助下,满支蒙各位回教徒们,前进吧!”([日]小林元回回东京博文馆,1940中国回族古籍丛书编委会1992年编译刊印)其分裂中华民族吞并回教徒之野心昭然若揭。
第二节具有爱国爱教传统的中国各族穆斯林挫败日本侵略者的分裂阴谋
在历时八年之久的抗日战争中,日本帝国主义所到之处,对中国各族人民无恶不作,给中华民族带来空前灾难,中国穆斯林也同样遭到蹂躏。例如在抗战头两年内,全国就有221座清真寺毁于敌手。1938年11月23日正是穆斯林的开斋节,日机20余架狂炸西安,“以回坊各清真寺及回民住宅为目标,投弹80余枚,回胞伤亡130多名,炸毁清真寺4座”。在令人永世难忘的南京大屠杀中,也有1000多名回族青年惨遭毒手。此外,日本侵略军还在济南等地屠杀拒绝杀猪慰劳他们的回民群众。在经济方面,日本侵略军在沦陷区表面上鼓吹“日回经济提携”,实际上对穆斯林商贩多方敲诈盘剥。例如日本人在北京拼凑所谓“牛羊组合”,企图利用政治手段垄断屠宰业,损害从事牛羊业回民的生计,在绥蒙一带统制皮毛贸易,使往昔从事皮毛业的回民,后来不得一饱;北平至宁夏磴口间过去几乎全用驼运,自日本人“运输组合”成立后,以汽车包运货物,从事驼运行业的几千回民唯有坐以待毙。虽然日本帝国主义恬不知耻地打出“尊崇回教”的伪善旗帜来掩盖它的凶残,并且鼓吹建立所谓“回回国”来诱惑穆斯林争取“自决独立”,但是中国各族穆斯林既不畏强暴,也不受蒙骗,他们发扬爱国爱教的光荣传统,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他们在广泛组织动员,积极支援抗战的同时,还同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伊斯兰教事务进行的分裂破坏活动进行了坚定不移的斗争。为了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挑拨穆斯林与非穆斯林关系、制造民族分裂的阴谋,中国共产党在舆论上和行动上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各地穆斯林组织的武装抗日斗争挫败了日伪向西北腹地推进的企图,同时,大后方穆斯林也开展了维护统一的影响深远的爱国宣传运动。
一、中国共产党深刻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分裂阴谋
抗日战争初、中期,中国共产党对日本帝国主义策划在甘宁青三省乃至整个西北建立像伪满洲国那样的“回回国”傀儡政权极为警惕。从日军当时阴谋侵占西北的军事部署来看,显然日本关东军总部倾向于在宁夏、绥西一带先行成立“回回国”,然后逐渐向西扩展的计划,因此通过多种途径说服、拉拢位居西北抗日前线的马鸿逵及马步芳等投靠日本。为了粉碎日本帝国主义的劝降阴谋,中国共产党一方面调整对西北回族诸马势力的政策,团结马鸿逵抗日御敌,另一方面发表文章深刻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分裂阴谋。
首先,中国共产党高瞻远瞩地认识到扩大党的影响,取得回族信任、团结诸马抗日、武装保卫西北的重要性。西安事变后,共产党驻兰州代表彭家伦、谢觉哉等广泛联络各阶层穆斯林人士,宣传抗日救国,吸收回族青年参加抗日团体,在回族社会引起强烈反响。1938年11月,中共陕甘宁边区委员会制定《关于绥蒙工作的决定》中指出:“要尽力争取一切友军……以达到争取团结抗日的目的。最重要的是要弄好傅作义、马鸿逵两处关系,无论马部如何落后动摇,总要想尽一切方法争取联合,不使之走上与我敌对的方向,这在坚持绥远抗战,保卫宁绥,保卫西北,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贾瑞海、郭林陕甘宁边区民族宗教史料汇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80-81)1940年1月,中共中央西北工作委员会拟定、经中央书记处批准的《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指出:“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它灭亡中国的目的,久已穿着提倡回教的伪装,捧出‘大回回国’的旗帜,在回族间进行挑拨分立的活动……日本的挑拨政策,在回族中特别是其上层分子中,已有相当严重的影响。”“估计到目前回族问题的形势及我们工作的状况,认为党在回族工作方面,须采取如下的方针和步骤:(一)要展开我们的宣传工作,以扩大党在回族中的政治影响,打消日寇的欺骗并战胜国民党大汉族主义与‘防共’的错误政策,在思想上团结回族到坚决抗战阵地上来。(二)必须重视回教并把回教变成为团结回族抗日的旗帜,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策略问题……(三)极力亲近和团结回族的上层到抗战方面来。在回族中下层则进行长期的深入的工作。”抗战时期曾任甘肃工委书记的孙作宾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甘肃的实践》一文中亦回忆道:“马步芳、马步青、马鸿逵虽是回民中的封建军阀,但我们认为他们在西北仍占有重要地位。在全国抗日运动不断高涨和国共合作、一致抗日的政治形势下,在甘肃各抗日力量的配合下,他们也是会站在抗日方面的。所以,我们也要注意做他们的工作。”(抗日战争时期党在兰州的革命斗争下册:128)为了坚定诸马的抗日决心,1937年底,中共中央还在军事上向当时亲苏和接近共产党的新疆督办盛世才提出建议:“一敌方自包头进兵宁夏,压迫马家军,盛宜为马后盾;二盛宜介绍苏联为马之后盾;三共产党与马之间宜为调解。”(黄炎培日记//民国资料选刊)
其次,中国共产党深刻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对穆斯林进行挑拨、离间与分裂,以及煽动“反共防共”活动的本质,如在1941年出版的《回回民族问题》一书中,就对此进行了详尽的剖析:“第一,它是利用回、汉民族间的矛盾,特别是故意夸大这个矛盾……非常明显地是要造成回族与汉族的分裂,造成回族与全中国人民及中华各民族的对立……无疑的,日寇口中的‘回回国’事实上就是使回族投降,要使回族变成受它保护、任它宰割的傀儡,要使回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今天回族不抗日则只有被日寇灭亡,绝对不能从日寇手中得到独立自由。”“第二,日寇对回族的阴谋,是高揭‘尊崇回教’‘维护回教’‘提倡回教’的旗帜……一方面是以此欺骗诱惑中国回族,另一方面敌人的更恶毒的目的是要打入与埋伏到回教中来,运用‘以回制回’的手段,施展分化的伎俩,来破坏回教内部的团结。”“第三,日寇深知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是中华民族彻底抗战的中坚力量……同时它也深知国内对日投降妥协分子与‘反共’分子正在千方百计地破坏国共团结,进行’反共’‘反八路军’的活动。因此,敌人分裂回族最恶毒的阴谋,就是挑拨煽惑回族‘防共反共’。”
二、穆斯林武装抗日力量粉碎了日寇西进计划
日本帝国主义策划拼凑“回回国”的阴谋,其实施过程是先对各族穆斯林和汉族挑拨、离间、分裂,而后以武力侵占吞并大西北;先是对中华民族包括各族穆斯林内部的一切力量各个击破,分别瓦解,而后使所有穆斯林和非穆斯林都变成其军事机器征服奴役的臣仆。因此,中国穆斯林和各族人民为了粉碎日本帝国主义的分裂阴谋,就只有在与其开展政治、经济、思想、宣传,包括外交斗争的同时,坚持武装抗日,粉碎日寇侵占西北继而控制全中国的军事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