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太恶劣了。”曹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戏谑道,“稍有不合你意之事,你便动怒,太幼稚……”
曹草还未说完,衣领口便被傲白猛地薅住,二人的脸瞬间拉得极近。
朦胧的月辉下,两张挨近的脸孔,一张是如白玉精雕细琢般的漂亮精致,一张是在溪水洗涤后犹挂着清亮水滴的清秀黝黑,同样明澈闪亮的眸子,一双深幽中燃烧着隐忍的怒火,一双随性中带着抹玩世不恭。
“你懂什么?”傲白冲着曹草的鼻子低吼,曹草直觉别开眼神,以免眼球被那几乎不存在的唾沫星子波及到,傲白见了愈发恼羞成怒,突然做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但见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猛然按住曹草的后脑勺,在曹草的怔愣中,陡然张开嘴咬住曹草的鼻头……
随着鼻尖上传来刺痛的一刹那,曹草的耳畔突然响起大型交响乐团奏起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眼睛蓦然瞠大的同时,全身汗毛也在那震撼中根根倒竖悚然。
哦,上帝,这是要她上演在风中凌乱的戏码吗?
躲在一处阴影里偷听的董煜,一脸淡然平静,但他嘴角边隐隐浮现的笑意却冷煞逼人。
傲白在他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举动后,竟比曹草还要来得惊诧,整个人愣在当处,就好似他才是那个被曹草调戏咬了一口的受害者。
曹草觉得傲白的反应很好笑,该说他太不懂得男人对付女人的技巧了。古往今来,但凡对自己还有点小自信的男人,在面对自己无法与女人沟通的情形时,采取的手段大多是“以吻缄默”,怎么到了傲白这里就变成咬鼻子了?当真是空前绝后啊!
“我说……”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反正我是小孩子,我就是幼稚,哼!”
还没等曹草开口说话,傲白就抢先呛声,说完还气呼呼地别开脸。
见状,曹草还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了,人家孩子自己都承认错误了,她身为一个大人还较什么真儿?
“反正也没破皮掉肉,本姑娘就接受你的道歉了!”曹草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暗中龇牙咧嘴,这死小孩,下嘴真狠!
“你这可恶的女人,我才没向你道歉!”傲白唰地转头瞪向曹草,却在见到曹草的那双清亮得令人不禁会怯懦退缩的眼眸时,再度恼羞地转回去。
“好好,我就装作你没道歉吧!不过你称呼错了,小白,你该叫我一声姐姐才对,叫一声来听听,come—on,baby!”
“你……”傲白虽听不懂曹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得到铁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气得咬牙,又一次瞪向曹草。
“我?”曹草指着自己的鼻头,无耻地笑道。
“你可恶!”傲白伸手指着曹草。
“你才知道啊!”曹草不以为意地以小指抠鼻挖耳,俨然一副流痞相。
“……”傲白气极,反倒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张小脸绷紧泛青,让人不禁担心,他的脸会不会在下一刻像摔碎的瓷器那般崩溃瓦解。
“别气了。”曹草站起身,豪爽地拍了拍傲白的小肩膀,“叫声姐姐来听听嘛,又不会少块肉!”
傲白的嘴角抽搐得厉害,但见他猛地抓住曹草的一只手腕,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是不敢啊!”曹草回答得极为笃定。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傲白的眼皮也跟着抽搐起来。
“有尺不进是傻子啊!”曹草笑嘻嘻。
傲白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绷到极限的神经“嘣”地一声断开了……他低下头,表情隐匿在阴影里,整个人默了。
“喂?”曹草见傲白不再说话,于是蹲下身,仰头捕捉他的目光,并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小白?小白?”
倏尔,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警地打在曹草左手的无名指上,曹草一怔,下一瞬便直起身猛地将傲白搂紧在怀里。
傲白直觉挣扎:“你这女人又在做什么?放开……”
“别动!”曹草不轻不重地在傲白的后脑勺拍了一记,继而笑着说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才像个孩子嘛!”
“你说谁是孩子?你这女人……”傲白好不羞恼,因为面部被压下,他挣扎之时难免会蹭来蹭去,于是某无良女便不怀好意地揶揄道:“啧,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却也是极致好色的主儿,居然蹭人家的胸部?”
傲白一怔,猛地停止挣扎,这才发觉自己面部下的触感的确……有点……柔软,这,这是……
“轰!”
傲白面部爆红的同时,整个人也风中凌乱了。
躲在一旁偷窥的董煜依旧面色淡然平静,衣袂在夜风中无声翩然。
他想听的没听到,不想见的却是见了许多,看来偷窥的确不适合他这种人来做。董煜悄无声息地离开,在他站过的地方,一丛杂草被从根辗断,尸体晾在新翻起的湿土上……
曹草和傲白并未察觉到董煜曾经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话。
曹草依旧母性,不,是姐性大发地搂抱着傲白,而傲白也放弃了挣扎,就这么任她搂着。曹草确定傲白适才流泪了,虽然只接到了一滴。
夜空中,云絮依旧会偶尔没过月亮,但云层浅浅,倒像是抚慰月亮的一层薄纱,使得原本就朦胧的月光愈发显得柔和起来。
夜风拂过面庞,掠起耳畔细散碎发,静寂中,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