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要嫁就嫁灰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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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横空渔唱吹恨晚 (3)

若不是前些日画卷不慎被弄脏,他又怎会去寻那颜随风?于颜随风来说只是一挥手就能修复如初的工作,生生把这画扣留了足有半个月。“半个月未见我,染儿定是想我了的,可恨的是那颜随风,我知他心里有你,将你囚在他身边半月有余,迫你我分离……染儿,我想,让他死!染儿,你肯定是不愿的,他是你的世交,可对?”

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惠湮鸾脸上的表情柔足令钢铁化柔令冰雪消融,罗青璇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可能看得次数多了,并不在意,自顾自在男人旁边坐下,也不出声,就看着他。

屋里突然进了个人打扰了惠湮鸾的二人世界他又怎会一无所觉?沉默地收起画,默然一片的表情,看不出心思的眼神,站起轻轻将画放到了床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泰郎,我不后悔让你修习了诱情术,可是我确是做错了,泰郎,你醒醒吧。”

罗青璇难免有丝自嘲,这话说了多少回了?自她发现泰郎的异常后,只恐连她自己都不再记得她到底说了多少回类似这样的劝诫了吧。

“你是在对本尊说话么?”

神态未变,挑了挑眉,惠湮鸾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侧着头似笑非笑煞是怡然自得。

他清醒得很,从出生至今未有一刻如此清醒,何须要人来唤醒?真是可笑之极!

“天还没暖到这等地步,你这时出来,莫要着凉了。”找来件袍子搭在罗青璇身上,惠湮鸾逐客的态度很明显,看着罗青璇,不再言语。

默默享受着男人的关心,这令她更恨,即便是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从没停止过对她的好,而造就现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她,为了父亲族人不顾一切自私自利的女人!

“父亲这几月排演出个法阵来,名儿就叫‘缚神’,还未完善,我本不愿告诉你,但那可能是你醒过来的唯一方法了。”

拢了拢袍子,走到门口时罗青璇抛下句话,转身就走。她怕,她怕一旦她再多留一会就会忍不住告诉他刚才她所说一切都是妄言,根本就没这样的法阵,根本就不存在这样害人害己的东西。

几乎等罗青璇一走男人就坐到了床沿,抚着床头的卷轴,眼神亮了一瞬又晦了下来,明明暗暗间跳跃捉摸不定。

“‘缚神’?染儿,我能抓住你么?”那么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把你紧紧抓在手心里,你哪都去不了,除了我身边,染儿!

水家大宅左翼三楼的卧室,水咸染难得有空闲躺在床上看书消遣着她的时光。

“所以……”她的兄长做着总结性的发言,“等你坐完月子就可以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了,虽然不想带上那个小鬼,但你要是想带上也是可以的。”

女子干笑了两声,这能说什么?心灵感应?勾了勾手指,床尾高低柜抽屉里的宣纸出现在她的手中,打开一看,赫然是狼堡。

“这是我送给你口中的小鬼实则我儿子你外甥的礼物,只是没想到,你倒是先我一步给我置办好了。”

不管妹妹笑得如何的阳光灿烂,水咸冥撇了撇嘴,哼哼怪笑了两声。

“明明知道我不待见那小鬼,你也不是不知道原因,还想着这么精妙的借口替我做人情。染,他是你儿子,没错,也是我外甥,可我怎么能喜欢那个人的儿子?”

水咸染可不管哥哥的纠结,推着他,一副欣然同意的笑脸。“既然你连礼物都准备妥了,这样就最好啦,快去看看你可爱的小外甥吧,他在隔壁,还没见过他的舅舅呢。”

水咸冥被赶走,扬着张不耐的脸,小心地隐藏好对于他外甥的兴奋,脚步轻快地去了隔壁的婴儿房。啧,真是的,不就是一个刚出生没几个小时的小鬼头么,有什么好瞧的?

刚刚生产完,下腹还有些坠痛感,因怀孕而暂时流失的力量倒是都慢慢回到了体内,水咸染疲惫地闭上眼,现在终于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那群人可没因为她是孕妇就对她有多优待,普通的孕妇还有三个月的产假呢,她倒好,临临生孩子了也要把手头自己负责的案子做完。现在总可以休息了吧?即便水家人的复原力惊人,他们总不会连月子都不让她安心度过的。

陷入睡梦中的女子漾开了抹笑,水家底下有那么多人,哪来这么些工作要她亲力亲为,分明是她的家人怕她一个人多想,才硬是找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事让她一一插手。

啧,这就是她的家人,永远以这自己的方式关系着她的家人,虽然别扭,却是别扭得可爱的家人啊。

第一次睡得这么深这么沉,无暇发现以她为中心整个房间都弥漫了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浓郁的色彩把她围得密密实实,外边根本就看不清光晕中心是什么情况,知道金色的光芒退去,纯白的大床上已空无一人。

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另一端,某个黑袍加身一脸冷然也掩不去满身魅意的男人眼睛一瞬不瞬专注地盯着借由几人发力维持着的法阵。

法阵中金光大作,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其中,男人瞬间放松,苍白的脸浮现笑意,心神晃然间一口血喷了出来。罗青璇要维持法阵的运行,分不开身去照顾脸色越加苍白的男人,只能用担忧的余光瞄着男人。男人却毫不介意,黑色的衣袖擦去唇边的血渍,眼睛瞪大,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罗杰承父女连同族内几大长老做了几个繁复的手印,结束之后互相松了口气,擦了擦满脑门的汗,罗杰承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他唯一的爱徒抱起法阵中出现的人一路飘飞出了幽冥殿。

“父亲,我这回没再做错吧……”

罗青璇语气不稳地颤声问道,一时间从罗杰承至族内长老无人能回。

在场的各位都是死而复生,这一年年的寿命等同是捡回来的,为了“缚神”减去了几年也算是报答了湮鸾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至于青儿,她卯起性子来谁也说不通,虽不愿也只能让她加入。只是为完成“缚神”献祭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寿命更有湮鸾那孩子的灵魂……

希望他们这回没再做错了,湮鸾不后悔他们也不想后悔。

幽冥殿里一群人为惠湮鸾担心,此时的惠湮鸾是全然顾不上了,一路将他献祭了所有才换回来的女子抱回了灭域,不介意劲道所至毁了他的院门和房门,驱赶了一众下人,终得将女子放到了床上。

他常年修习诱情术惯常的就是心神守一不为外界所动,心绪没有起伏气血自然就凉薄,手足也就较常人温度低上几分。女子的手一直都是比他暖的,那样暖暖的温度每每握住了总令他舒适到不想放开,如今他握住女子的手只觉得它冰凉无比。

盖上被子,细细掖了掖被角,男人握着女子的手,这辈子再不愿放手。

启动了“缚神”,染儿失了她的神力就不能任意离开了吧,再不能像上回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地离开他的生命。

女子躺在他的床上,这令他惶恐不安的心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扯出个虚弱的笑跪坐在地上枕着女子的手再无力睁着眼睛看女子。染儿,我好累,可是我想一直看着你……

所以当水咸染恢复意识还没挣开眼就已感觉到不对时,惠湮鸾是睡着的。

右手被禁锢住了,水咸染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下左手,划过肌肤的不是她熟悉的纯棉床单和她的短绒薄被,这种丝绸的顺滑感她不陌生,但也绝对不熟悉。

眼睛涩涩的,女子不想睁开,就算不睁眼也能感觉到这里不止一个人。

被压着的左手抽动了下,惊醒了刚入睡不久的男人。

“染儿?”

柳眉蹙了又蹙,水咸染终是睁开了眼睛。虽然有预感自己会出现在哪,但是触目所及男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还是怔了怔。生命力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流失着,照这样的速度眼前的这个人活不过四十五。

“我怎么在这里?”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好好地睡在她的床上,不管怎么样都不该一觉醒来睁眼就看见这个人。这个人还好像使用了上古的禁术般把他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这回他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缚神’,染儿听过没?”

男人苦笑,盯着自己突然空了出来的手,女子挣开了他的掌控,从床上坐起来,四下环顾。

“啊,略有耳闻,有衣服么,我要起来。”

回应她的是男人高声的喊声:“来人,把小姐的衣服拿过来!”

掀开被子,没再看男人一眼,张开的掌心握住又松开又握上,反复几次,女子可以确定生产完后慢慢回来的力量还是在源源不断地回来,但现在不由她控制,被封印在了身体深处。淡淡地朝男人瞥了过去,没错过男人欲言又止的眼神,更没错过男人一闪而过的愧疚。

哼,居然也知道愧疚?这种情绪还是鲜少在这人身上出现,他一向狂傲也不像是会后悔的人,现在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懒得管那么多,这样的封印她还不看在眼内,等她身子休养恢复后她的力量怎会被这种封印禁锢?

“有事么?现在的我……并没有力量为你再做些什么,你最好知道这一点。”所以诱情术之类的就省省吧,用在她身上也是浪费。

“怨我么,染儿……”

没有人用颤抖如斯的声音叫过她的名,女子不着痕迹地上下扫视了番自己,与往常无异,不会令人恐惧到连声音都颤抖吧?没有错听他话中的惧怕,女子不免对自己的形象产生怀疑。

“不,那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侍女捧着一套女性衣服立在一侧,低垂着头。“尊上,小姐的衣服备妥了,请尊上过目。”弯腰奉上手中的衣服,在主子一声退下后立刻退着出了主子的房间。

“染儿以前的衣服一件也没留下,这是新做的,喜欢么?”不止是衣物,凡是带着染儿痕迹的东西在她离开后都不见了,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是怎么会呢?师父族人们都活着,他的草莓盆栽枯萎了却一直还在那,他心底的洞汩汩地流着血,怎能说染儿没有出现过?她一直在的,他知道。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接过衣服,不含情绪的眸子淡淡看着男人,要他回避的意思很明显。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先出去,染儿换好后叫我一声,我就在外头。”

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在女子无声的眼神中出了内室,立在书架旁,左手猛得按住胸口,一阵阵几欲令他眩晕的刺痛感压之不下,他也只能由着那痛泛滥成灾。

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