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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此声,任东篱心念一动,微惊道:“梵天僧?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十二道身影化光疾入昭还寺,十二人皆以阵法排列站立,在放云裳、红牙、金猊以及寺内三百多人中间隔开一道气墙,固若金汤。
空残岁知如释重负,合掌道:“阿弥陀佛,诸位能如期到来,老衲实感荣幸。”
梵天僧其中一人道:“大师不必客气,局面交予我等即可。”
因为站得靠近空残岁知,任东篱被这道气墙隔在了昭还寺僧侣这边,与二姐金猊等人遥遥相对,这下想要插手相助,难上加难。
这下双方谁更占优势,实在太明显了!任东篱暗忖:一定不能让他们动起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用什么计策阻止,却一时半会尚无头绪……无意间发现金猊目不转睛望着她,视线竟好似始终没有移开过的样子。
任东篱忍不住好笑,他还没死心哪,真是趣味得很,突然想起如此紧急关头,实在不该分神想些有的没的之事。当即暗下决心,尽快窥破阵眼,在胜负未分之前过去襄助一臂之力。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笑道:“哎呀哎呀,好在赶上了——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啊!”
声音轻慢淡柔,实在不像劝阻人打架的阵势,只是对于任东篱来讲,却是再熟悉不过。
来人身着灰袍,鬓发斑白,五官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清秀儒雅。
空残岁知以及梵天十二僧皆是微微一怔,空残岁知合掌道:“原来是陆公子,不过眼下似乎只是鄙寺的家务事,还未发展到劳动盟主出面的地步。”
陆抉微笑道:“话不能这样说,这件事牵涉到我一位至交好友在内,陆某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的。”说罢,还笑吟吟地看了任东篱一眼。
他说的莫非是我?任东篱一怔,反射性地别开目光,却听陆抉微道:“大师可知仆姑箭君秦少辜,私下里和我有过八拜的交情,兄弟一场,陆某无法置之不理。”
空残岁知道:“这样说来,盟主也听闻那个传言了?其实这等空穴来风之事,只是以讹传讹,未必能信。秦少辜之死,众目睽睽,怎能作假?”
放云裳冷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番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两个选择,第一,交人;第二,死。”
“死并不能成为一个选择,任何人面前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可能去死,除非另一个人已远胜过他的性命。”陆抉微朝空残岁知笑道,“很显然,我与少辜兄彼此是惺惺相惜,而这位放姑娘与他却是生死至交,我们不一定能为少辜兄牺牲一切,这位姑娘却一定会为他大开杀戒,决不手软,甚至拼上性命,凡是这种搏命之争,宛如困兽最后的反击,胜负的变数太大,恐怕就连十二位高僧也无法轻易化解,这是何苦呢?”
空残岁知道:“难道盟主是希望我等交出仆姑箭君?”
陆抉微笑道:“各人罪孽各人担,少辜兄也该是面对放姑娘的时候了。”
一阵沉寂,空残岁知无奈道:“老衲可以告知仆姑箭君的下落,但放云裳需立下重誓,从此不得伤害任何佛门中人。”
放云裳道:“这有何难,不过,得我先见到他的人再说。”
陆抉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陆某以人头担保。”
檀樱秋娘冷哼一声,突然露出娇媚笑容,“那奴家就敬候佳音了。”言罢,纤腰一转化光遁去。
陆抉微道:“如此甚好,少辜兄与放姑娘都不是佛门中人,他们的事情就不该扯上佛门子弟,如今总算圆满解决。”言罢一顿,笑着看向任东篱,补上一句暧昧的话语道,“红尘儿女,纠葛是福啊,哈哈哈哈。”
还是任何时候都改不了开玩笑的习性。任东篱淡然一笑,总算是大事化小,接下来只希望金猊与红牙两人莫再生事端……
说人人就到,只听有人沉声问:“观棋君子——陆抉微?”
不是别人,正是赤炎金猊。这二人眉来眼去的每一瞟都尽收眼底,金猊不知怎的就是有种极闷的感觉。
陆抉微笑道:“正是陆某。”
金猊哼道:“很好,红牙,老和尚交你对付,陆抉微的头,我定下了。”
红牙解下佩刀,突然奇怪道:“五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娶闲邪王的女儿了?”
金猊缓缓抽出长鞭,微微偏头,冷笑道:“娶她,我还没那个打算,现在只是行使我身为恶人的权利——铲除看不顺眼的好人而已。”
陆抉微将四周和打量一番,笑道:“红纱,火鞭,阁下是赤炎金猊?”
“既已知道,我也好免去自我介绍,阎王那里你不冤枉。”
陆抉微笑一下,望向任东篱道:“你帮谁?”
任东篱手背身后,迈出十步,笑道:“双方实力均衡,才有得玩,我帮红牙好了。”
陆抉微依然笑意盈盈,“这么说来你站在五侯府那边?”
任东篱悠然笑答:“我向来中立,乐于看戏,哪方弱就帮哪方,何时做过绝对的好人?”语气中有着不容分说的笃定。
陆抉微笑叹道:“果然是我认识的无情画舸,想怎样战,说吧。”
红牙收刀回鞘,哼道:“我学的杀人手法是要以最低的代价达到目的的,这么多帮手要怎样暗杀,得手也要脱层皮,不玩了!老和尚,暂且留着你的脑袋吃肉——呃不对,吃素,一时说得顺口,忘了你是出家人。”说完几个起跃,很快离开战意浓厚的昭还寺。
陆抉微转身道:“这下就剩咱们三人了,东篱兄你要帮哪边?”
任东篱顿一下,笑道:“呵,看情况吧,还是那句话,谁弱我帮谁。不过,放云裳和红牙已经离开,也就是说不关佛门什么事了,要战,能不能换个地方?”
陆抉微和金猊同时瞥了她一眼,前者浅笑,后者则意味深长。
夜色中几条身影,两前数后,缓缓走在自山上延续而下的台阶上。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大家都差不多。”
走在前面的两人半寒暄半讥讽地说着话,一时没去注意跟在后面几步之遥的赤炎金猊。
“有兴趣的话,到我的别馆小叙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
二人同时止步,转身,直直对上身后的大罗帐。
陆抉微笑道:“赤炎公子也要同去吗?”
金猊抱臂,搓搓下巴,“去!当然去!”
任东篱道:“哎呀,陆兄你的别馆清幽简陋,只能拿些粗茶淡饭待客,根本不适合赤炎公子这样的贵人立足,陆兄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金猊哼道:“谁说的,吃不了苦要怎样做杀手,练功的时候不知道要累多少倍。”
“言之有理。”任东篱上下移动目光,将那顶罗帐打量一番,“可是以阁下你现在的造型,似乎不太方便跟我们同行。”
金猊迟疑一下,在五侯府与蓬壶阆苑以外的地方,自己向来足不沾地,要他像寻常人那样一步一步用脚走,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破坏规矩和习惯,而且理由又不充分的事,他今天已经做过一件了,莫非还要……
金猊思索之际,任东篱朝陆抉微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抉微,咱们还是走吧。”
陆抉微笑答:“也好。”
二人再度回身欲行,金猊喝道:“站住!”说着翻身出来,站在地上哼道,“不就是走路嘛,好久没锻炼了。”边说边硬从二人中间挤过去,行出数十尺后回头道,“干吗傻愣着?带路啊。”
陆抉微摇着羽扇笑看任东篱,后者无奈摇头浅笑,二人随即跟上,速度无形中比离开昭还寺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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