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耕耘南广
19703100000025

第25章 回忆南广

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张志华

2004年9月的一天,北京。我上午上了四节课,中午稍事休息,还未起床,电话铃响,“把你的身份证号报给院办,晚上去南广”,是领导的声音。那时我留校没多久,除了上课,还担任新入校的04新闻学班主任,同时在中国新闻史学会做行政事务。急匆匆交接完工作,我就跟一拨不认识的老师们一行十来人飞往南京。

初识南广:惊奇重重

夜幕中飞机降临南京禄口机场,一辆面包车载着我们去南京郊区的东山镇吃饭。吃完已是十点多。车子再送我们去宿舍,路上按性别和是否抽烟分了宿舍组合。我们的宿舍在江宁高中对面的小区。等我们进了宿舍,迎接我们的是另一个惊奇——宿舍就是毛坯房,地面不平,空气里还留有施工的味道,没有纱窗(时值南京的盛夏),更无空调,没有衣柜,没有窗帘,没有卫生间,我们只能熄灯洗澡。后来发现洗了衣服都没地方晾晒。当然,有门,有窗,还有床。入睡后,又感受到另一重惊奇——群蚊来袭。与蚊子混战后我迷迷糊糊睡了睡。第二天就是南广首届学生报名的日子。早早起了去做准备,迎接一整天的报名工作。走到其时的南广,才知道教学楼就是江宁高中刚建成的八层大楼(用于行政和教学),旁边的学生宿舍亦是租自江宁高中。

我的南广生活就在这样的重重惊奇中拉开了序幕。

辅导员:为学生心痛

在南广,我的第一重角色是辅导员。我负责两个班:04广播电视新闻学和04传播学,当时都属于南广新闻传播系。第一届南广学生很特别,他们没有学长,他们没有自己的校区(当时南广校园还在建设中),他们中很多报考过北广,有着很深的北广情结。加上当时南广的老师少,所以,南广辅导员的任务也比较特殊。除了辅导员,还是班主任,有时还是教秘。

针对南广首届学生的特点,我们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宿舍每周必查,上课迟到查得更是频繁,时不时还到自己班上点名。当时学务部频繁开例会,及时沟通情况。南广也很多次召开学生工作会议,探讨学生建设工作,特别是很多次校长亲自指示学生工作。毕竟学生才是学校的立足之本。大到校风建设,小到学生缺勤,都与辅导员有关。到了南广好几星期,我都不知南京城的模样。

除了学务部集体的任务,针对南广学生特点和南广所处的位置,考虑到学生还需课堂之外的补充,我坚持每周给我的学生播放电影。以“成长”为主题的电影是我的首选,如《天堂电影院》、《春风化雨》。通过观看主人公们成长的困惑和痛苦,希望能对他们的自我成长有哪怕一丁点的助益。我一直不断给他们推荐图书,比如《傅雷家书》、《十四堂人生创意课》。我从来觉得人生的意义比起专业的学习更为根本。一位从小开始弹钢琴的学生看过《傅雷家书》后深受感动。我常常发动学生去看展览,比如那时候法国文化年的“百年法国时尚展”。我相信艺术和历史通过亲身的体验才能更好地吸收。在南广初始的环境中,我们都通过各种方式让学生能染习更多的文化和艺术氛围。

那时南广的辅导员都很忙,那么多事情中有一件我至今印象深刻。班上一位学生因考试作弊必须按时离校。在我个人的教育理念中,学生要有犯错的机会,尤其这位学生是贫困生,母亲生病,父亲收入低微,还需赡养老人。恳请南广教务部和学务部给学生机会而不得,我深感挫败和孤独。当比实际年龄苍老的父亲带她回家的时候,我只能送她一本《夏洛的网》。后来,一天夜里与她通电话,说到这件事竟然哭了。

第一学年,04广播电视新闻学班被评为优秀班集体和优秀团支部,我也忝列04-05学年学务部优秀辅导员。

南广校报:从零开始

在南广的第一学期,我们开始办南广校报。仿照当时北广的校报编辑部在新闻系,南广的校报编辑部也设在新闻传播系。我被委以编辑主任之职。我曾经做过电视新闻和新闻杂志,虽然新闻媒体有其共通性,但是,报纸还是头一遭。加上南广始创,很多制度正在建设,我们只能摸索着开办南广校报。

和执行主编一起,我们确定了校报的定位,既要体现南广的特质,又需要学生们的参与。我们在学生中招记者、摄影、撰稿人,给学生培训,设置栏目,开选题会,布置任务,组稿、写稿、改稿,联系排版(当时南广没有自己的排版软件),确定用纸、印数、印厂、预算等等。一切从零开始。

第一期,执行主编写评论,我写头版特写和阅读专栏。还有文学创作、美术作品、漫画等在学生中组稿。犹记得当所有的工作完毕后,我和两位学生去南京大学印刷厂排版。经过现场增删文字、确定字号、是否跨栏、敲定图片的大小和位置等等工序,几个版的内容,通过排版师傅的操作,花了整整一天。当我们带着部分样报回到南广已是夜晚。报纸经验丰富的执行主编又提出了很多建议,学生倍感挫折。我只能给他们鼓励和安慰。走出教学行政楼时,夜色中的南京正下着那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编辑部希望能给南广学生搭建新闻实践的平台,给建设中的南广增添文化气息和精神气质。

后来几经修改,第一期南广学院院报终于顺利面世。

教学备课:深夜的孤灯

在南广的第二个学期,我多了一重角色——任课教师。我是教学新兵,学校对我们很重视,每人试讲,并由校长领导的专家组提出意见。我们自然不能懈怠。

我又通读了教材,埋头写每节课的讲义,从北京订购与课程有关的书籍和音像制品,想尽办法拷贝获奖新闻作品,制作互动性强的教案,再回想自己导师上课时的节奏控制、传播案例的讲解、肢体语言的把握等等。

刚开始,讲课的前一晚还是很紧张,总是要准备到很晚——一再翻阅次日的章节,细看讲义,补充讲义,一再想象学生可能的反应,是否有更恰当的案例等等。经常是准备到凌晨两三点,然后回宿舍,再早起上第一堂课。记得当时江宁高中的保安经常在深夜来敲我办公室的门,因为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从一开始讲课需要讲义的提示,到后来脱离讲义,我逐渐掌握了如何掌控课堂气氛。我发现,当我与教室中的学生形成一个互动良好的场的时候,很多相关的储备会从我的脑中浮现。至今记得一次课上讲到传媒的功能,学生们各抒己见,突然,“联想”早期的广告语“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闪现在我的大脑,“人类失去媒介世界将会怎样”就成了学生的课后思考题。

在南广05-06学年第一学期学生评教中,我被评为“优”。之后我就离开南京回北京了,这给了我一个更高的新起点。

回味南广:惊喜有时

一转眼回北京已经有好几个学期。我继续讲课、当班主任。现在偶尔还会收到南广学生的电邮,告诉我自己的近况,比如实习,比如工作。有学生告诉我,现在他们有时还会谈到我。我最初带的两个班也已经毕业了。有去媒体的,有留在南广的,有去部队的,有打算出国的,有打算考研的。当然也有南广学生考到了北京。当有学生在北京校园里碰见我说“您在南广给我上过课”时,我们就有一种特殊的亲切和默契。偶尔与那位看过《傅雷家书》的会弹钢琴的学生在校园里打照面,总让我感叹——时间真快,学生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