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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戏海龙王

东海上有个小岛,岛上有个鲁家村。很早以前,这个村子里住着十几户姓鲁的庄稼人。他们在一些依海傍山的碗头地种点粮食,在海里捉些沙蟹鱼虾,勉强过着日子。

也不知什么原因,岛上常年天旱少雨。人们杀猪宰羊,到龙王庙去求雨,盼着龙王能高兴,赐给他们一点雨水,这样辛辛苦苦忙一年能得到一点好收成。可是,年年供猪献羊,百姓也有点吃不消了。这一年又遇上大旱,村里的人们生活不下去了,便陆续离乡背井,外出谋生,最后只剩下鲁大一家。

鲁大夫妇俩有两个儿子。这一天,他的妻子说:“鲁大呀!山上的草根也焦了,树皮也软了,我们还是逃命去吧!”

“不!我想想办法。”鲁大看了看屋外的光景,说:“马上要开春下种了,季节不能错过。”

第二天,鲁大来到龙王庙,只见庙堂坍了一个屋角。端坐在上的海龙王塑像,头面身腰布满蜘蛛网,供桌也是破的,当中有一个像头一般大的洞。鲁大走到龙王像跟前,作了个揖说:“龙王呀!只怪你不通人情,弄得如今门庭冷落,香火全无,连个扫扫地、掸掸灰尘的人都没有。要是你能下一场大雨,让我今年秋天大丰收,我许你一场大戏。你不稀罕人家用全猪全羊供你,我就供你一个活人头,你看好不好?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们一言为定,今朝你就降雨。”

鲁大说完就回家准备农具去了。

这天,在龙王庙内当值的是蟹精。它听了鲁大的一番话,不敢延迟,忙回水晶宫禀告了龙王。龙王捋着龙须沉吟起来:猪羊鸡鸭,山珍海味,我哪样没吃过?倒是这新鲜的活人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值得一尝。况且这几年我庙宇不整,香火不续,也该趁此机会兴旺起来了。于是招来风婆、雷公,带了虾兵蟹将到鲁家村来布雨。

再说鲁大回到家中整理农具。将近中午时,一声惊雷过后,大雨直泼而来。这雨势,好似东海潮涨万顷浪,天河决口水倾泻。

雨过天晴,鲁大忙着耕耘播种。龙王为了尝人头的滋味,也暗中叫虾兵蟹将在鲁大田中施肥除虫。禾苗日窜夜长,到收获季节,稻谷一片金黄,如碎金铺满大地。鲁大忙着收割,忙着整场翻晒。龙王眼见鲁大的收成颇为丰厚,心想该是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便稳稳地等着人头上供。

大年三十,鲁大拿着一把扫帚来到龙王庙。龙王见他空手而来,心里正疑惑,就看见鲁大作揖道:

“龙王呀!我们有约在先,我许你一场大戏,一个活人头,今天我带来了,请先看戏,再吃人头。”

说罢,便手执扫帚,在庙内手舞足蹈,前翻后滚地着实戏闹了一番,弄得庙内尘土飞扬。龙王正想发怒,转而一想:算了,可能他请不到戏班子,就胡乱代替。还是等着尝人头吧!

鲁大舞毕,便丢开扫帚,笑嘻嘻来到供桌前面说道:

“现在请龙王吃人头!”

说着,便趴到供桌下面,把头从供桌的破洞里钻了出来。龙王见供桌上突然冒出一颗人头,非常惊奇,想吃,却不知如何下手。往四面一看,连把刀子也没有,想想只有用手撕。就伸出一双枯瘦如柴、指甲三寸长的龙爪,向鲁大的头抓去。鲁大一见,忙把头一缩,笑眯眯地从桌底下钻了出来:

“龙王啊,这戏也演了,头也供了。我也还愿了。这样,我们互不亏欠,望来年再照顾照顾。”

说完,拿起扫帚,扬长而去。龙王气得龙眼圆睁,龙须倒竖:“好你个穷小子,胆敢捉弄我,还想要我来年照顾呢?做梦!我要让你颗粒无收,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吩咐蟹精:“明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准鲁大的田里长根,不让它结果,明白了吗?”

第二年,鲁大刚巧种的是番薯,多亏蟹精尽力,番薯长得似大腿。龙王闻听鲁大又获丰收,查明了缘由,招来蟹精,嘱咐它:“下次只准肥叶不让它壮根开花。”可巧鲁大这次种的大白菜,那蟹精又把大白菜养得像小谷箩一般。

龙王两次报复都没有得逞,反而让鲁大得了许多好处,气得暴跳如雷。旁边龟丞相眼见,也出主意,禀道:“大王要报仇有何难,只消派一个小卒前去把鲁大捉来,岂不省事。”

龙王一听,恍然大悟,拍案叫对,忙把蟹精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打发它起程。

再说鲁家村这一年,已是另一番景象,外出的乡亲们都已陆续回乡。鲁大家里虽不富裕,却也粗茶淡饭,过得下去。

这蟹精来到鲁大门前时,鲁大夫妇正在厨房里商量家务。只听见鲁大说:“……叫阿大提蟹去,煮熟后好当菜吃。”

鲁大的意思是让大儿子下海去捉沙蟹,蟹精听了却大吃一惊:“不好!我还未进门,他们都已得知,作了准备。”

吓得他连窜带爬,逃回水晶宫,把经过加油添醋地向龙王禀告了一番,说鲁大是个神人,未卜先知,早有准备,要不是自己逃得快,恐怕早已没命了。

龙王听后,将信将疑。龟丞相在旁说:“大王不必烦恼,下官陪同大王亲自前去,便知分晓。”

傍晚,龙王与龟丞相出了海面,将身形隐去,来到鲁家村。龟丞相道:“大王,我从前门进去,你从后门而入,这样鲁大插翅也难逃。”这时,鲁大刚耕田回来,把从田沟里捉到的一只乌龟扔给门前玩耍的孩子,自己进屋准备吃晚饭。正准备吃饭,一位邻居在门外高叫着:“鲁大叔,你家门口的大黄(牛)跑了!”

鲁大一听拴在后门口的大黄牛挣断牛绳跑了,连忙朝门口叫道:“阿大,把乌龟交给阿小,快拿根绳来,跟我出后门抓‘大黄’去。”

前面龟丞相一听,鲁大要把自己交给阿小来管,还要到后门去捉大王,暗想还真是未卜先知,于是也溜之大吉。后门的龙王一听,前门的乌龟已被捉住交给阿小,鲁大和阿大拿着绳子来后门捉拿自己,吓得顾不得龟丞相的死活,没命地逃回龙宫去了。

龙王和龟丞相在海边相遇,他们相互埋怨,暗中又各自庆幸自己跑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此,龙王再也不敢为难鲁大了,鲁家村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