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 不只是浪漫
巴黎,何以三次让我感动
去巴黎之前就听说法国人对非法语(其实主要指英语)语言的不屑。譬如,你当街用英语向一个法国人问路,多半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对不起,我不讲英文。”颇为幽默的是,法国人的这句话恰恰就是用英文讲的。
以上说法缘于我们对法国人的误读。至少我在巴黎不长的时间里,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不会法语,又是第一次去法国,我每天都不得不以谦虚的精神向法国人请教诸如去埃菲尔铁塔到哪里换乘地铁,或是毕加索美术馆怎么走这样的问题。因为巴黎的街道不像北京那样横平竖直,再加上路网稠密,所以走起来很容易晕头转向。
到巴黎的第一天,站在地铁站里看着密如蛛网的地铁线路图,我一片茫然。正在四处张望之际,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走上前来,用带着法国口音的英语问我:“对不起,需要帮忙吗?”听着亲切的问话我真有些感动,连忙告诉眼前这位大姐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法国大姐略微思忖了一下,就给我指引了正确的方向,临走时还特别提醒我换乘下一个线路的车站。至此,事还没完——我上了地铁,也顺利地在她告诉我的车站下了车,然后又去换乘下一个地铁线路。正当我走向换乘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黑人青年大声地告诉我方向错了。他说他刚才听到我问路了,所以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我现在虽然去对了换乘线路,但进站口却走错了,说完他就给我指出了正确的方向。我用刚学会不久的法语对这个文质彬彬的黑人青年说了声谢谢,他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一天,巴黎又下起了绵绵的春雨。我打着伞走在去“老佛爷”(法国著名商场)的路上。不知怎的,明明在地图上看好的路就是走不对。当我路过一个伸出巨大雨蓬的大楼时看到许多人在雨蓬下避雨,也就假装避雨而躲进了雨蓬下面——其实我只是想借机问问路而已。刚巧,我身边站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西装男,我问他老佛爷怎么走。我虽然不会法语,可“老佛爷”的名字我却知道用法语怎么说。听了我的问题后,西装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原来他不太会说英语——在巴黎问路还是第一次遇到不会英语的法国人。
我本想说句“That"s OK”(没关系)后再去问别人,没想到西装男支吾了一会儿后,竟然向我做出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之后就拉着我走进了雨中。我急忙撑开伞跟过去,用雨伞把他罩住。我一边和他肩并肩走着,一边焦急地告诉他不用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方向就行。可眼前的西装男人似乎根本就听不懂我的话,还一个劲地朝前走着,这使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拐过一个弯,我猛然间发现了老佛爷巨大的招牌,我激动(其实是被他感动)地指了指,告诉他我看到了,说着就拉住他掉转方向,护送他走回刚才的雨蓬。一路上,我把伞几乎全让给了这个冒雨为我带路的陌生人。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有自责与不安,尽管我的半边身体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可心里暖暖的……
巴黎给我的第三次感动,是在我因为时间紧迫而慌乱地赶往机场的路上。从拉德芳斯到戴高乐机场,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排队买地铁票的时候我顺便问身后的两位黑人美女,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往戴高乐机场,以便搭上回中国的飞机。两个姑娘商量了几句之后,告诉我先坐几站地铁到夏特莱车站,然后换乘大站快车的机场B线,这样就比坐其他线路快很多。我正要说谢谢,黑姑娘又告诉我,机场B线分两种,一种是到机场的,另一种是不到机场的,千万别坐错。我一听,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到了地铁站台,我心里还默默地重复着姑娘刚刚告诉我的线路和几个关键点。这时,刚才那两个美丽的黑姑娘意外地走到我身边说她们“刚好顺路”,也要去那个可以换乘B线的夏特莱车站,这样就可以“顺便”告诉我在哪个地方换乘B线了。听了她俩的话,我这才稍微放松了点紧张的心情。在她们的陪同下,我到达了夏特莱车站,走到了地铁B线的站台并得以顺利到达了戴高乐国际机场,也终于没有耽误回北京的客机……
巴黎地铁不排队
早九点,上班的人群匆匆“流出”拉德芳斯地铁站四散开去,通道里除了艺人的演奏声以及沙沙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喧嚣。站台上,满满当当地站着等车的人,但听到的只是窃窃私语声。车门打开,没有人争先恐后,没有人为自己的同伴占座,即便有个把空座位,许多人也“视而不见”,依旧在空座旁站着。
这就是关于巴黎地铁的最初印象。
稍稍意外的是,在地铁站台等车的巴黎人并不像东京人那样排着整齐的队伍,但人和人之间却都留有足够的空隙。上车时没有人拥挤——前面的人动了,后面的人才跟着动;前面的人如果不动的话,后面的人绝不会向前挤,更不会用身体的任何部位触碰甚至推搡前面的客人。巴黎人严格遵守“先下后上”的原则,车厢外的乘客总要等到下车的人下完以后,才从容地上车。想下车的人被上车的人流“劫持”而下不去的情况几乎没有。
车厢里站满了乘客——这样的情形和北京地铁的高峰时刻没什么区别。和北京一样,巴黎人乘车的时候也喜欢看书看报,但遇到人多的情形,又都会自觉地收起书报以节约空间。
有趣的是,巴黎地铁的车门很多都是手动的——到站以后,乘客需要自己扳动车门上的开关。在靠近门的地方,车厢的左右各有两个活动座位。在不太拥挤的情况下,没有座位的人会把活动座位翻下来坐在上面。一旦车厢里变得拥挤,坐在活动座位上的乘客往往会自觉地站起来以节省空间。
巴黎的地铁线也密如蛛网,站与站之间的距离十分的近,因此游走巴黎,最好的交通工具便非地铁莫属。无论你身在哪里想去何处,几乎都可以就近找到相应的地铁线路。
记得这样一个细节:上车时,我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无意间接触到了前面的乘客,我刚要说对不起,对方却已抢先说了句“Pardon”(法语“对不起”)——在巴黎的地铁里最常听到的一个词就是“Pardon”,不管是自己无意中碰到了别人还是被别人碰到,人们总是在第一时间说一声“Pardon”。
巴黎机场物价有玄机
巴黎——世界著名的旅游圣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们从世界各地如潮水般涌来。巴黎的戴高乐机场是全球最繁忙的机场之一,这里也是中国人进出欧洲的重要门户。
这里的物价却隐藏着玄机。起初,我发现法国国内航线候机室餐厅的价格是极其公道的——套餐的价格仅为10欧元——与巴黎市内哪怕最便宜的餐厅比都不算贵,要知道在巴黎市内吃份意大利面都要10欧元呢。另外,机场休息区的连锁超市卖的饮料也与市内同价,甚至更便宜一些。但是,以上价格只对乘坐其国内航线的旅客或者知道这一物价玄机的人才有意义。乘坐国际航班的旅客穿过机场安检之后,就会发现情况已然大为不同:饮料的价格立马翻了个大跟斗,可乐的价格涨到将近4欧元,而10欧元左右的套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更邪乎的是上网费用,一刻钟的价格居然要2欧元,看来机场物价高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咱们国家,不过稍微不同的是,“精明”的巴黎人把国际旅客与国内旅客区别对待了一下。建议从巴黎乘坐飞机回国的旅客还是在安检之前尽情消费吧,否则一定会被锋利的法兰西小刀儿割上几下……
路窄的巴黎咋停车
北京早已进入了汽车时代,尽管北京的马路很宽,空场很多,地下车库不少,但北京的停车难却是有目共睹的。
其实北京的停车难有很大的人为因素,不是没有足够的地方停车,而是有太多的限制。譬如我父母居住的老居民小区,原本把马路牙子搞成坡形的就是为了缓解车位紧张的问题,但最近又添加了障碍物以防止停车,无形中又为小区添了一把堵。而小区四周的小马路原来的马路牙子很低,路边的汽车常常停得满满的,但为了阻止随意停车,有关部门有意对马路牙子进行了“加高”,这之后晚点回家的居民就再也不容易找到停车位了。
在王府井北侧的一条胡同里,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段本也是停车的好地方,但实际上在这样的地方随意停车是要被贴罚单的——我就曾被贴过好几次。
在一些新建的小区里,路边的小马路建得很宽而且也并非城市干道,有关部门却还是禁止在此停车。还有些地段故意设置了不必要的隔离墩,宁可让地方空着也不允许停车。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那些脏兮兮的隔离墩难道就比汽车“好看”?在望京的某小区里,路建得非常宽阔,为了阻止停车,竟然在小区的路面上增设了两条隔离带。这样一来,一旦有人临时停车,哪怕是出租车停车下客的一会功夫都会立刻造成整个小区道路的拥堵。
巴黎的马路很少有像北京这么宽的,城市里更缺乏北京这么多的地下车库,但几乎所有的路段都可以停车,即使是在文物保护建筑附近,当然更包括那些本就不宽又没什么文物的单行线了。
巴黎那些较为宽阔的马路,两侧几乎全都辟出了停车位,即使在左岸拉丁区的小胡同里往往也停满了汽车。最夸张的是在蒙玛特高地,一条细如竹筒的小马路居然也在路的一侧设置了停车位。
北京的交通为什么老有“肠梗阻”?我以为,正是由于不能随时找到车位停车的缘故。不管路修得有多宽都不允许路边停车,无奈之下,司机们就不得不开着车在目的地附近盲目转悠,无形中更增加了路上行驶的汽车的数量,进而造成了交通的进一步堵塞。
有时候遇到交通阻塞,真想把车停下来先去办点别的,等不堵车以后再开车上路。如果有一半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北京那绵延不断的车流是不是能减少一大半呢?为什么同样拥有几百万辆机动车,大多数路面也比北京狭窄得多,巴黎的交通阻塞却不比北京严重呢?除了公共交通发达使一部分有车族变成了挤车族以外,能够随时停车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呢?
巴黎的饺子多少钱一斤
参观完新凯旋门已经是正午时分,我赶紧到拉德芳斯这家最大的购物中心吃饭。这里有一个巨大的超市,许许多多的服装店、咖啡厅和餐厅。有一家泰国人开的快餐店里五花八门什么都卖,一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居然排起了长龙。在附近上班的人为了省钱而打包带走——不在店里吃大概可以打八折。
我要了一小盒炒面和一听饮料,又买了两个饺子——因为太贵就买了两个尝尝。炒面要多难吃有多难吃,简直就无法下咽!竟然要3.4欧元。这两个饺子味道还可以,但和国内的也没法比。价格嘛,不算特别贵,合人民币6.8元一个。算算一斤饺子多少钱?
在北京挣钱在巴黎消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汇率带给人的“不公平”。就拿这饺子来说吧,这样的饺子如果你吃20个才能饱的话,那最起码要136元人民币。因为几天来没怎么吃青菜,吃完饭我就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个西红柿和一个苹果,想补充一下维生素。一个小西红柿和一个不大的苹果,一共花了3.6欧元!我用消毒纸巾擦了几遍,就也学着巴黎人的样子边走边吃起来。
在巴黎丢人现眼
在巴黎的毕加索美术馆里,我受到了“训斥”。
在国外,许多国人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妥而影响了中国的形象。在巴黎期间,我时常遇到同样来自祖国大陆的同胞,欣喜的是,大部分国人在公共场合已经开始遵守秩序、小声说话、不随地吐痰乱丢垃圾了。但是有一点细节,我们做的还不够,包括我自己。
某天一早,我来到位于塞纳河附近一条小巷里的毕加索美术馆。里面禁止带包,门厅一侧设有免费存放东西的柜台,和其他游客一样,我排队等着存包。因为不知道美术馆里能否拍照,我便琢磨着要不要把相机一并存起来。于是,就询问负责存包的工作人员:“先生,美术馆里面可以拍照吗?”负责存包的小伙子是非洲裔,我问话时他正在忙着接待前面的客人。听了我的问题,如果是在咱北京,服务员一定会一边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一边照样麻利地为前面的客人服务。可这位小兄弟却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正而八经地对我说:“对不起,请先等我接待完你前面的这位女士再回答你好吗?”被他这么一批评,我的脸上竟有一种发热的感觉。事实上他的一个“Yes”或“No”就足以使我满意,且比以上回答来得更为简练,而我还可以提前把相机收进包里以节约时间,可他却偏偏弃简从烦,定要一心一意且不受打扰地为前面那位客人服务,之后再来接待下一位顾客。从表面看,他这样做似乎很“拙”,其实仔细琢磨一下却又觉出他的道理来,这恰恰体现了他对前面客人的充分尊重,也有利于美术馆这个特定的公共场所保持一种安静的氛围。
终于轮到我了,小伙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我笑了笑,然后轻轻地说了声:“你好,轮到你了……”问候之后,他回答了我可否拍照的问题,然后小心地接过我的包,换给我一个小小的存取牌,然后再次礼貌地看着我笑了笑,之后才转向下一位客人。在那一刻,所有排队的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好像那半分钟的时间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体会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简短的对话说起来也从从容容,全没有了往常在国内类似场合那一派嘈杂之中争先恐后的仓促和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