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盛开:你若向阳,心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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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怕青春太喧哗(5)

林姑娘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冒着一层层细密的汗,她坐在床沿,摇着已经变形的起司猫抱枕自言自语:“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啊,昏昏沉沉的。”

等她慢慢走回电脑旁时,握住鼠标的手瞬时僵了。E盘里成百上千的小说开头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到哪儿去了?林小小冲到卫生间,摘下眼镜,揉着眼睛,任由冰凉的水流冲洗着脸颊。以镜面为对称轴平面,两个蓬头垢面的自己相视而立,默然不语。要好好洗把脸,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回到电脑桌前再次抬头时,空落落的硬盘里只剩下一下陌生的文档。林小小仔细回忆,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文档的标题自己从未写过。

鼠标颤颤巍巍,她缓缓地点开那个被命名为“送你一个结局”的word文档,心中想着,即使是送来的结局,也应该有一个快乐的收场。

岁月的痕迹

金钰伦

我踩着落叶,

踟蹰地向着校园走去,

那里有着一班十七岁花季的少男少女们在等着我。

无论多远,

无论多久,

我都要走下去。

在聒噪的人群中,我努力寻找着我脑海中曾经的身影:一个总爱穿白T恤、牛仔裤,梳马尾辫,不施粉黛、爱笑的女生。

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穿着时尚前卫、涂着厚重的眼影、抹着鲜艳的口红的风情女人……

岁月的痕迹,真的可以这么明显吗?

我莫名地湿了眼眶:“秋子,才七年,我快认不出你啦……”

紧紧攥着我的双手,秋子也很激动:“走吧,我们去喝酒,就像多年前那样……”

那一年,我们十七岁,正是豆蔻年华。两个住校的女生,宽大的校服里总萌动不安分的心。我们偷跑出来,找了个小酒馆,要了几碟花生米和凉拌黄瓜。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秋子说:“要不,要点酒吧?”

“行,”我说,“要点酒。”我装作很老练,不断叫着:“上酒上酒。”

最便宜的二锅头,一口下去,辣,差点吐了,咳嗽几声,两个人都笑了,还是接着喝。

辣也喝,青春就是这样的吧。

三杯下去,人晕了,飘乎乎的,我们两个互相凝视着,忽然就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反正是抱着哭了。

然后她说她想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作家。她说当诸多青春作家写着风花雪月的恋爱故事时,她要写尽人性的丑恶、文化的虚伪、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欲望的无从满足……但她总是反复地强调:看清这个世界,然后去爱它。

她又说,她看上隔壁班打篮球的中锋了。我笑了。酒到半斤,彻底晕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她羞涩中带着豪爽,在不停地笑。我看着她。秋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闪着灼人的光彩,真好看……

“在想什么呢?”秋子打断我的思绪,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还记得七年前的冬天,那天晚上我们的醉吗?”我依然半梦半醒。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和多年前一样一样的,真好看。但她眼底凌厉的潋滟最终出卖了她。风情万种是怎样堆砌起来的,我不知道。

岁月的痕迹,真的可以这么明显吗!

我好想问她,你的梦与爱实现了吗?

“回想起来还真是傻,那时候我竟然想当作家呢。作家能挣得几个钱啊,还不如趁着年轻找个好男人嫁了!”她顿了顿,说,“我要结婚了。”

我只觉喉咙干涩,勉强地故作轻松:“是当年那个隔壁班的中锋吗?”她娇嗔道:“哪里!是咱们班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小李!”“啊?你当年不是嫌他长得太难看,嫌他是个书呆子吗?”“哎呀!别提过去的事了!他现在可有钱了!你看你看,我手上这枚昂贵的戒指是他给我买的。”

钻戒,眼影,口红,还有那一身的风情万种。岁月,真的可以用它们划出如此深的痕迹吗?

喝不出当年的酒的醇,绽不出当年的笑的真。

在夜幕来临时,我们微醺着牵手告别。正是秋天落叶时,车灯照着落叶往下飘啊飘,一片,又一片……

我踩着落叶,踟蹰地向着校园走去,那里有着一班十七岁花季的少男少女们在等着我。

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我要走下去。

(此文原载《三湘都市报》2014年5月)

上海杂记

孟祥伟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南京路上的梅雨季

每天早上九点钟出门上班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脱胎于“I Love New York”的“I Love 上海”,同样红黑白的简单颜色一点也不输气势,好像这里真是另一个“Big Apple”了。一眼望去全都是屈指可数的品牌,接地气儿的就都是老字号,“17XX”“18XX”打头的字被放得极大,尽管帝国没有生存下来,仍然像是帝国勋章一样的荣耀。

这边的历史我粗略地看过街头的简介,总之就是像这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一样,历史很久,故事很多。这样混乱的街是形容词无法容纳的,在每一个角度拍照的人群,自然或者是挤出来的笑,年龄大概可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接起来的,轻轻一碰,倒下的男的女的黄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穷人富人直的弯的高尚的卑劣的,他们之间有科学家商人小偷妓女学生老师艺术家,他们有的乐观有的悲观有的内向有的自来熟,有各种各样的信仰,混杂起来种种声音,我所渴望的世界,究竟能不能突破这样的想象?

世界上真有那么多独一无二的事情?真的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谁找过呢?如果我一觉醒来变形成甲虫,这条路也就广袤成我走不出去的世界了,从南京东路到南京西路,就是左右半球的距离了。我们所生存的时空,约摸着也就是如此。在大的相似里找出些微微的不同,舍生取名留下半丝半缕的印记,写下仔细可以辨识得出的“活过”,然后写下千奇百怪的“我”的代名词,到底还是跳不出人类的框架,究竟语法逻辑下的那个不用辨认就知道的“我”字。

所谓的生活,所谓的人生,所谓的命运,还有许许多多可以所谓的东西,到了路的尽头,到了最后,在灵魂的味蕾上化开,纷乱庞杂,哪里分得清楚。所有想追求的,想抓牢的,都变成了一道光线,偏偏是你看得见,抓不到,舍不得的一个。所以到了最后,我的欲望也只有一个,而且永远无法抵达。

而我21岁,做着一份自觉寡然的实习,走路的时候想起衣食无忧本质上是一种力量,琐碎的事渐渐露出狰狞的面孔,那是我想逃离却拒绝不了的损耗。

我从人民广场上的横椅站起来,分不清南北西东。

兜风在石龙路的摩托车上

心情是峰回路转的。

找了一天的房子,想要放弃的时候开始下雨,预算加上短租以及心理预期,渐渐无奈起来。我决定去陪学姐看豆瓣上刷出来的一间看起来还像样子的房子,依然是没有结果的结果,只不过再回到中介那边的时候一行变成了三个人。

都要开始尝试接受“工作”这样的东西。路上经过长长而干净的殡仪馆。

又看了一家。索然是什么意思来着?

去最后一家的时候没有抱多少希望,虽然它确实成了一天的惊喜,但让心情一瞬间走出梅雨的是在摩托车上。挤在中介狭小的摩托车上,在细雨中冲撞,晚风扑压,红绿灯是不漂亮的摆设,前往石龙路上那一段一刻钟的车程,能注意到自己的呼吸,久违了的摩托车,或者是久违了的畅快?

我想我还是该记下这些让我小小雀跃的时刻。

像是在从塔门回香港本岛的海上,在夕阳潋滟的柔软波涛上,想就那么跌进台风过后的海里不再醒来。

像是更久远之前在夏天里钻进向天空喷射的喷泉里,衬衫紧紧贴在身体上,那一簇水柱若是没有间歇。

再或者,中华北大街的梧桐树底下,枝叶割碎天空,光影交错的风里,可以一直绵延。

若没有什么可以长存的信念,我选择相信这些混沌的瞬间。

Deception Island and Rock Nigh(失望岛和摇滚夜)

从一堆黏糊糊的焦虑中挣扎了一下,五分钟就从浙江中路走到福州路上,抬起头的对面就是老实巴交的上海书城。“上海”两个字是可以随便替换掉的,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有这样一座搭起来的图书市场。

胡乱翻书的时候看到一本《岛之书》,于是就发现了座想不到的“Deception Island”——“失望岛”,命运真是淘气,好端端的一座独岛,成了第一个登岛人心情甚糟的出气筒。靠近南极洲,也许我的失望最终也会流放到这里。

之所以对它产生兴趣还是因为那个差一点就闭合的环状,要是真的闭合了,登岛的人爬上小山坡,向里眺望是一大汪风平浪静的水面。或者是一片坦坦荡荡的谷地时,心情开阔起来,也许会换成“圆满岛”什么的名字。

但是它没有这样的幸运,似乎一直被随随便便地冷遇着,任是什么名字都可以随便堆到它的身上,你听听,像话么,电话山脊,缝纫机针岩,通心粉岬,气孔湾,简直就是“二狗子”“狗剩儿”。

但它其实是多漂亮的一座小岛啊,带着童话感,就像是小王子那个一天看上四十多回日落的小行星。

南设得兰群岛中最显眼的一个,是猎鲸人的福地。那一大片水湾倒是有了墓志铭一样正常的名字,捕鲸人湾,这个被寄予随随便便名字的小岛一下子就有了归属感,就像那个只是一个可以忽略的编号B612,却成了小王子全部的全部。

对了,那个缺憾的口子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海神巨吼水道。

回来的时候在南京路晃悠了半个小时,有些痴迷于各种各样的表情,像是流动着的表情博物馆。世纪广场这两天都是Addidas 的路演Rock Star,攀岩比赛加上摇滚乐队,上海本地年轻的硬核摇滚,简单的句子就把耳朵塞得满满的了,这样的场景放到电影的镜头下大多会是迷乱的,夜色来临时什么都会发生。

如果摇的滚的只是一种姿态,声音里没了情绪,那就歇一歇吧。当然我把身上所有能举的地方都举起来赞成尽情玩一票的青春。

如果可以听得到,一声长长的深入骨髓的性感的叹息该多好,进到耳朵里的尽是些自谓的叹息,像是一点没有天赋的拙劣的演员。

能安心地好逸恶劳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