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斩妖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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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十年前

白风止转过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立即噤声,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初见似乎介于他阳无常的身份,颔着首,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了眼眸,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白风止看着初见,薄唇轻启。我惊异地睁大双眼,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整整十四个字!

闻言,初见摇摇头,手指抠住衣摆,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飘渺得就像落入深海里的石子:“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初见就这么疯了似的念着“回不去了”四个字,突然,她蹲下身,双手捂着头,很痛苦的样子,眼角落下一滴晶莹。

“嘭!”突然,这间屋子就像一面镜子被砸碎似的,化为千万块碎片,每一块碎片里都有一幅画面,比如苏慕寒喂初见吃药,苏慕寒和初见手牵着手,苏慕寒和初见一起扎花灯……每一幅都是关于苏慕寒的甜蜜的回忆。

我着实被这诡异的变化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所处的空间化为碎片。就如同初见为她为所有人编织的美梦,到了最后,也只是一场虚无。

白风止突然拉住我,往其中的一块碎片挤进去,我感觉头一昏,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是被冷醒的,模模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吓得我差点再晕过去。我正卧在白风止的怀里,他此时盘坐在地上,我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是从前我肯定开心得笑掉大牙,可是现在我完全笑不起来,白风止可是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啊!

想起白风止的年龄,我立马弹跳起来,赶紧退后三尺,白风止抬头,显然有些愣怔,看了我一眼就又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了。

我这才开始观察环境,一间很破旧的庙宇,很显然有些年头了,连佛像都褪色蒙了层厚厚的灰尘,望外面一看,月黑风高。踌躇会儿,我开口问道:“这里是哪儿?”

“梦魇女的过去。”他头也不抬,声音听不出情感。

梦魇女的过去?也就是初见的过去?我思忖片刻,委实想不通来这里干什么,于是很虚心地请教:“那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她结了果,我不知因,无法渡她去地府。”说着话,白风止把木头等燃烧物堆在一起,也不知哪儿来的火,嘭地一下便点燃了,火舌冒起来有一丈高。

我哦了一声,找了些稻草铺在地上,躺着便想睡觉,不料,这稻草堆了太久已经发霉,散着一股子霉味,哪里还睡得着?于是我只好起身围在火堆旁,取火保暖。

一夜无话,翌日,我正在熟睡之间,蓦地感觉一股力量将我提起来。我睁眼想瞧瞧哪个不长眼敢打扰我张可可睡觉,见到是谁后立马泄了气。没错,正是白风止。

我撇撇嘴:“疯子。”

白风止:“……”

半刻后,我在白风止的带领下,到了一间醉梦楼,也就是传说中的青楼。我望天,欲哭无泪,娘亲爹爹,孩儿不孝,不仅克夫还沦落到进青楼的地步……

一阵哀嚎过后,我早已换上男装,在一众青楼女子的虎视眈眈中和白风止走了进去。到了青楼里,我这才发现今天格外热闹,人流几乎把青楼围得水泄不通。

打听清楚情况后,我才了解,原来今天是醉红楼头牌卖身的日子。看得我不禁啧啧称奇,那头牌究竟多倾城,几乎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勾来了,当然,仅仅是男人。

不一会儿,喊价便开始了。底价是一百两。

“两百两。”

“一千两。”众人惊愕,纷纷寻找是哪个公子哥这般出得手。白风止直直地盯着二楼的厢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吓了一跳,那厢房里站着一个翩翩公子,长得俊俏,身形修长,正是苏慕寒。我琢磨琢磨,方才的一千两估计也是他喊的。

“一千两百两。”很快便有人打破局面。

“两千两。”众人再次惊愕,我也确切看清了,真的是出自苏慕寒之口。

之后不论别人叫几千几百两,苏慕寒就直接很豪爽地加一千两。最终以四千八百两的价格成功获得头牌。

拍卖结束,白风止拉着我到了青楼的厢房,我正想问他带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这里想干什么。隔壁便传来一句清冷而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还要来?”我凝眉想了想,这声音是……初见!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屈身与他人?”说着话的是苏慕寒。

之后他们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甜言蜜语,当然,大多数都是苏慕寒在说。我也听出了个大概,苏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而初见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苏慕寒与初见相互倾心,但始终没能在一起。初见是个有骨气的女子,本想着将自己卖身于他人,为了苏慕寒好也为了自己。没想到苏慕寒竟然也来参与拍卖并且高价得到。我只能感概,苦命鸳鸯啊。

拍卖也完了,我用眼神询问白风止接下来该去哪儿。他从褡裢袋里拿出斩妖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繁杂的图案,这片空间顿时崩塌,我吓得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时,我们已经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空中飘着馄饨的香味儿以及肉包子味。可惜我身上没带银子。就在我四处打量着小吃时,小街的延头那边蓦然响起洪亮的唢呐声。

我拉住一个卖鸡蛋的大婶,努力笑得很甜美,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了?”

大婶热枕地告诉我:“苏家的大公子成亲,正在摆酒宴呢,你也去凑凑热闹吧。还能领喜钱……”

闻言,我愣住了:“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苏子喻啊。”

我拉了拉白风止的袖子:“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白风止没说话,踏步向前走去。我瘪瘪嘴,也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山摇地动起来,几个呼吸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得无踪无影。

“怎么?还想看下去?”身后阴恻恻的话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我打量四周,这里是苏府初见的闺房,我们又回来了?

我保持沉默是金,白风止却开了口:“你抽了苏慕寒的一魂一魄?”

初见眉眼含笑,模凌两可地回答:“那又如何?”

“你以血祭梦魇,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渡不了轮回,只能贬为畜牲道。”

我朝初见看去,果然,她的脸色一白,身体单薄得像一拂即逝的尘埃。白风止可不是个怜花惜玉的主,顿时拿起手中的斩妖笔,朝初见的眉心狠狠戳去。我眼尖地瞧见,初见诡异地笑了笑,随后便隐形般消失。

初见消失后,屋子里一阵沉默,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白风止,他沉着脸没有说话,我私心以为,肯定是因为他没能将初见渡去地府才板着个脸。

正在我胡思乱想各种猜测时,白风止朝我走近,拉起我的手,拿起斩妖笔,笔尖对着我的食指轻轻一点。

嘶!我疼得呲牙咧嘴,心想这厮是不是疯了,三天两头滴我的血,真当那是免费的泉水啊!

“白风止你真是疯子!”

“……”

如我所料,血珠一冒出来,便有灵性似的,将我和白风止带到一片漆黑的空间。白风止十指交叉,做出一个简单的手势,随即前后一晃荡,我们又出现在苏府的喜宴上。

此时拜堂已过,来苏府客人却一个没少,一个个喝着烈酒,大块吃肉,很是热闹。倒也因此我和白风止的出现没有引起过多注意。跟着那滴血,我们七拐八绕就到了喜房外,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大红色。新娘盖着红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榻上。

“咚咚咚……”走廊传来脚步声,我和白风止很默契地躲在转角处,来人穿着一身大红袍,面容和苏慕寒有七分相似,只是右手有些畸形,想必就是苏府的大公子苏子喻。

苏子喻不急不缓地走进喜房内,我将窗纸挖了个洞,偷偷观察里面的一切。

苏子喻将蜡烛吹灭,用左手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低头俯下身子就朝新娘的唇吻了下去,我聚精会神地看着,突然感觉双眼被一双冰手蒙住,我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白风止一眼,但看到他有些别扭的脸,也就不跟他计较。

喜房里,一夜旖旎。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一时间堂口结舌:“我好像看到……新娘是初见……”

这委实很奇怪,初见和苏慕寒两情相悦,苏慕寒肯为初见抛下四千多两银子,为何最后在一起的是苏子喻和初见?

翌日,传来苏家大夫人闹死绝食的消息。我跟一些爱八卦的老婆子打听了几番,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苏慕寒将初见带走后,就回到了苏府,并请求苏父和苏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可惜,苏母嫌弃初见的青楼出身,一直持反对意见。这时,苏慕寒的哥哥——苏子喻又瞧上了初见,苏母对这个自幼多病又身患残疾的儿子心怀愧疚,想以此为补偿。便策划了一番,表面同意苏慕寒和初见在一起,却在成亲当日将苏慕寒关进柴房,使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将新郎换成苏子喻。当然,至始至终初见都是被蒙在鼓里。

虽然苏子喻娶到了初见,却不知道这是阴谋,一直以为初见是真心嫁给自己的。

事后苏母怕东窗事发,告诉初见,是苏慕寒将她送给苏子喻,因为苏慕寒对待自己的哥哥一向是有求必应。

涉世未深的初见便被骗得一塌糊涂,恨苏子喻也更恨苏慕寒的负心。但初见嫁给苏子喻已是事实,万般想不通的情况下,这才有了初见闹死绝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