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匣子藏得很好,用布包着,所以即使有些年头了,依然光亮如新。我记得这只匣子,是我十岁的时候风师兄送给我的,让我珍藏一些喜欢的东西,我当时爱不释手,天天担心它丢了,每次都将心爱的东西放进去又取出来,把玩一阵子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匣子被一把精致的铜锁锁着,因为我当时不小心将钥匙丢了,找了三天仍是没找到,为此还大哭了一场。后来,怎么也打不开锁的我,又不忍心破坏了这只美丽的匣子,所以只好用布包起来,藏在一个自己觉得很安全的地方。
这么多年下来,我几乎都忘了我曾经有这么一个匣子,也忘了里面那些我曾经宝贝的不得了的物什。我取下一根发簪,插进锁中,随着很细的一声“咔”,锁打开了,也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我一件件的取出里面的东西,有已经是两半的真正的天龙令,怎么也舍不得丢;有小半盒的胭脂,云师兄特地给我调制的礼物,被我玩笑似的搽去了大半;有一串白玉佛念珠,是师娘留给我的,上面刻着“夜遥云中逢,倾心月下城”,我将它重新戴回手腕上,又继续看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儿时的宝贝,有自己刻的木雕,有吊乌龟用的钩子……
我的视线落在了匣子的最深处的一块玉佩上,这是——
我拿起它,是一块黄龙玉佩,摸上去温温润润的,很舒服……我怎么会有这样一块玉佩呢?可是这种熟悉感,分明它是属于我的……
我脑中的弦突然断了一根,飞快的从腰带上取出那个属于悠然的荷包,那一缕属于女孩的发丝。拿起它,鼻翼轻轻的一嗅——是“天涯芳草”!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我喜欢你!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好。”
“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交换信物?”
“信物是干什么用的?”
“凭证。我娶你或者是你嫁我的凭证,不是常说口说无凭吗?信物就是凭证。”
一块黄色的玉挂在我的脖子上:
“这是我的信物。”
“喏,信物。我身上所有的东西是师父师兄们给我的,只有这头发是自己的,所以啊,别嫌弃。”
“嗯。我会珍藏好的。”
……
“我会回来娶你的,记得等我!”
“我叫龙悠然。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将是你水瞳心的夫婿!”
……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头,我抬起布满泪水的眼睛,看着风师兄。
“风师兄,悠然很久之前来过天涯谷对不对?”
风师兄温柔的为我擦去泪水,无声的叹息:
“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为什么我会忘了他,他答应我会来天涯谷娶我的,他答应要来的,为什么,为什么?”
“命运有时候是很难说得清的,谁会想到你小时候的一句戏言,让他等了六年,明明你已经忘了他,可是月老的红线还是将你们拴在了一起,任谁也无法扯断,”风师兄以指抬起我的脸,与我相视,“当初我愿意放手,就是因为知道,他对你的爱,不会比我的少,若是唤作别的人,我是决计不会让你出嫁的。”
“可是,师兄,你若是能自私一些,我就可能是你的妻子,这样,我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的痛苦……我好想他,好想好想……”我抱着他,呓语着,我的思念,我的爱情,永远都无法得到圆满,只因为他再也回不来了。
“是啊,我有时候想,将你嫁给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师兄拍着我的背,声音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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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龙悠然,想起来了吗?”
“我叫你心儿,小心儿,我的心儿!”
“你果然还是忘了我。”
……
我将黄龙玉佩贴在颊上,轻轻的蹭着,像是感觉到他温柔的爱.抚。这才是他留给我的真正的信物。
怪不得他一开始就说自己已经定亲了,却对我的求亲毫不犹豫的答应;怪不得他能轻易叫出我的名字,在我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他一直说要我自己想起来,我一直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你一直不肯说出六年前的事,是不是在怪我忘了你?”我对着玉佩喃喃着。
是该怪我,他一直守着当初的誓言,只为了等我;他与母后皇兄翻脸,不惜浪迹江湖,是为了我;他不肯娶名门闺秀,还是为了我……
悠然,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忘了你……如果,如果你还肯要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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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谷外,古木依旧参天,悬在半空的,是我最心爱的秋千架。
我便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悠然。我看到他,一身的白,很狼狈,记得当初我是这么说的——
“你以后最好别穿白衣服!”
我再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便再也没见他穿过白衣,即便是有时我特地让明绣坊做了几身漂亮的白衣给他,他也只是摇头,说他不适合穿白衣……
我飞身跃上秋千,轻轻荡了起来,风儿在耳边吹着,像极了他在我耳边呢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