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都模模糊糊猜到这是什么声音，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他们都听到过自己的父母在家里发出过这种声音。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露水很重，打在他们身上，衣服都湿了。
这时，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一声鸡鸣，他们意识到天快亮了。黄素英看看刘学军说：“我们回去吧？快要天亮了。”
刘学军说：“只有几家了，坚持到底。”刘学军说：“这家咋办？”刘学军说：“先去别的人家吧，回头再来。”
于是，他们就去看最后十几家。还好，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家都能自觉听从政府号召，住到了防震棚里。没有住进去的人家，喊醒后经过说服教育，都能服从命令听指挥，起来拿了蚊帐席子枕头睡到防震棚里去。只有个别人家不肯起来，说明晚去。
刘学军对他们说：“我们来喊了，你们不出去。万一地震来了，跑不及，可不要怪我们。他们说：“不会怪你们的。”
回来时，他们再去王能康家，想喊了一下他们，就回家去休息。谁知这最后一家还碰了钉子，搞得他们非常难受。
刘学军叫他们三人站在路边，他先去探听一下动静，免得再听到刚才那种尴尬的声音。刘学军悄悄潜到他家窗下，屏气听了一会，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呼噜呼噜的熟睡声。
他向后面招手，刘学军他们就轻轻走过来。他站到窗前，咳了一下，冲里面说：“里面有人吗？”
里面一片呼噜声。王小平提高声音说：“里面是谁？”
里面的呼噜声小了，停止了，但没有回答声。黄素英有些不耐烦地喊：“里面的人听见没有？我们是查夜的。”
“滚――”突然，屋里爆发出一声吼叫。
他们都吓了一跳。
里面又滚出一串响雷：“查，查，查你娘的X！”吼声在深夜里听来可怕极了，“深更半夜喊人家，还要不要让人休息啦？”
刘学军捺不住了，喊道：“你这人是什么态度？”
里面的人已经站到了窗前，但他没有拉灯，在黑暗里隔窗指着他们骂：“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倌，你懂个鸟？”
刘学军气愤地指着他说：“你说话注意点。”
里面的人“嘿”地一笑：“咋？怕你们？呸！我也是贫下中农子女，不犯错误，你们有本事整我吗？我王能康怕过谁？我在家里等着，你们有本事，就带了手铐来铐我去。”
他们都气得七窍生烟。王小平说：“你，你把我们的好心当成什么了？真是的！”
王能康说：“谁要你们来喊的？我的命我自己负责，要你们瞎操心啥？我一点不领情。我巴不得地震早点来呢，大家都一起死掉算了。”
这时，一个女人起来喝他：“你少说几句好不好？冲这些小孩发什么牢骚？有种你去对干部们说。”
黄素英怯生生地说：“就是嘛，我们没有跟他说什么，他竟这样劈头盖脑骂人家？”
王能康还是没有好气地说：“你们滚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小心吃痛我的拳头！”
刘学军指着他说：“我们这是对你负责，对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负责。我们还要来，也不怕你！你要注意自己的态度，知道吗？”
说着气乎乎地带着三名队员外往走去。刘学军说：“这人平时在队里也很凶的，队里人都很怕他。”
刘学军没好气地说：“怪不得你吓得屁都不敢放？”
刘学军嘟哝说：“连干部都让他三分，我们有什么办法？这就叫阎罗王怕蛮鬼。”
刘学军气愤地说：“我就不相信，蛮鬼真的不怕阎罗王！”接着，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你们说，象陆正平和王能康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们谁也回答不出来。
地震警报又拉过两次，苏北平原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连空气里仿佛都充满地震将临的紧张气味。大家都高度警惕，如临大敌，努力做着各种防范工作。
他们小分队坚持每天晚上先喊口号后巡逻查夜，做着人民群众的保护神。
刘学军已经培养了四五个喊手，刘学军，王小平，沈玉辉，张炳松等都能喊口号了。大家都越喊越认真，越喊越响亮。谁都知道喊口号不是开玩笑，它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所以不管他点到谁出列喊口号，都感到很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