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御风从菜地回来,听谢婉怡说了此事,挑了挑眉尖,见酥宝走进来,问:“温嬷嬷怎样?”
“没大碍,死不了。”
苍御风嘴角微微上扬,“温嬷嬷是大娘的人,十二年来一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西园多了你们,大娘又派了两个丫头来,温嬷嬷最喜夸大和歪曲,一丁点小事都会被她大做文章,大娘又最爱编派不是,你们以后可得小心谨慎了。”
酥宝道:“监视?她是大夫人,儿子又是世子,她还监视什么?”
苍御风道:“她儿子虽然机灵却不机智,灵敏有余智谋不足,加之资质平平,不懂交际,对外未能服众,对内虽讨城主欢心,但城主所要的却是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三弟还未达到这个水准。”
苍御风向门口瞟了一眼,确定入画和侍书没有过来,心想,这番话是二弟对我说的,我怎的一口气就对她们说了出来。
酥宝点了点头,心想:所以大夫人必须严防苍大和苍二,以免他们突然崛起,抢走苍三的位子,苍四已被“做”掉了,剩下的……酥宝心里一颤,难道陈凤贞的刀口会对准大少爷或是二少爷?靳公子深谋远虑不以为惧,只是大少爷势单力薄,身子又不好,在苍家不受宠,要端掉他轻而易举,那小姐岂不是真的要守活寡?今日的事真的做错了。
酥宝道:“对不起,大少爷,酥宝不该鲁莽,这样吧,等温嬷嬷醒来,酥宝就去给她端茶认错,请求她别把这事儿告诉大夫人。”
苍御风淡淡一笑,“今日这事即使温嬷嬷向大夫人禀报,也无关大体,你得罪的只是温嬷嬷,以免她以后找你的麻烦,即使不愿,这个茶也要给她斟一杯。自从她的儿子在十年前死了之后,她的性子也就变了,时常拿小辈们出气,小光不想呆在西园就是因为这个。”
谢婉怡问:“原来是这样。对了,怎么没见到小光?”
苍御风道:“他一大早就跑到二弟那边去了。”
入画端来一碗药,说:“请大少爷按时服药。”
苍御风道:“将药搁在这里,我稍后再服,你去照看温嬷嬷吧。”
入画道:“温嬷嬷有侍书看着呢,奴婢还是服侍大少爷喝药吧。”
苍御风端起碗喝了起来,酥宝问:“什么药?”
入画道:“人参汤,人参是渤海国大使送的,一些进贡了朝廷,一些送了苍府,大夫人叫奴婢们每日熬给大少爷服用。”
苍御风咳嗽了几下,谢婉怡纤手替她抹平后背,入画瞥了他们一眼,又半垂了眼睑。
苍御风喝完了药,入画退了出去。苍御风道:“前几次都是温嬷嬷来送药,必定要亲眼见我喝得一滴不剩,才肯走。”
谢婉怡道:“喝了人参汤,身子好些了吗?”
苍御风道:“不是人参,是党参。”
酥宝惊道:“啊?这……大夫人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谢婉怡道:“她也不是小气,她只是……”苍御风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谢婉怡道:“大夫人只是不喜欢你。”谢家也是如此,什么都不缺,照理说谢婉怡应是衣食丰足,但恰恰相反。只因她不为谢夫人所喜。
苍御风点了点头,脸上无多余的表情,对此丝毫不在意。
酥宝道:“那还虚情假意地送什么参汤来?”
谢婉怡脸色大变,“这汤?恐怕,恐怕有问题!”
苍御风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是小问题,吃不死人的,要是不吃,反而引起她的怀疑了。”
酥宝问:“是什么小问题?”
苍御风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不清楚。
酥宝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大夫人忒狠了,以往谢夫人再狠,也没想过要加害小姐。虽不是亲生的,可也不能这样做啊,毕竟大少爷还是城主的儿子呢。
酥宝道:“吃了终究不好啊,要是********那可糟了,我得想个法子要大少爷不能服这个汤才行。”说毕捏着下巴,低着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谢婉怡也道:“千万不能喝,我也要想个办法。”说毕以手支颐,垂目凝思。
苍御风看到她们的模样,内心很是触动,初见她们之时,就觉得她们非常友善真诚,一心要和她们结交,奈何男女有别,相隔千里,没想到竟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人生的奇遇真是难以意料。他觉得从今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人替他担心了,有人关注他了,一时内心火热,但她们来这里只怕没好日子过,还会被自己牵累,想到这里又感歉疚,一股既甜又酸的情愫冲到心口,引得他连连咳嗽。
谢婉怡将茶递给了他,苍御风小啜几口,咳嗽缓解。
谢婉怡问酥宝:“你想到什么法子没?”
酥宝郑重地说:“劈昏温嬷嬷,将她囚禁,由我易容改扮她,等酥嬷嬷煎好了药,就把它倒掉。再回大夫人说大少爷已将药喝光了。”
苍御风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谢婉怡道:“果然馊得不能再馊了。依我看,下次她再来送汤药的时候,我们熬一碗一模一样的,设法将药换了,再请二叔过来,他一定知道参汤里面下了何药……”酥宝接着说:“拉上二少爷,我们一起去城主那儿告她一状。”
苍御风表情虽无风波,语意却有些苦涩,“只怕他不会理会。”
酥宝正要问:为何?却听小光稚嫩的童声从外传出来:“风哥哥,靳哥哥和三哥哥来找你玩!”
小光拉着靳思尤和苍御轩的手蹦蹦跳跳进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