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宫妃:一身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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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辰妃,李国丈!

我躺在雪阁内连续三天都在狠狠的回味这两个名字,居然是辰妃,居然是她,怎么可以是她呢?

可分明就是她,司徒睿已经降旨将李氏满门打入死牢,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烈的刑期,可是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感到大仇得报的快感,反倒是失望至极,对这世界也失了最后的信心。

“娘娘,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睁开眼,看着珠儿忧心忡忡的表情,嘴角就泛起一丝苦笑,这表情是真的吗?

我欠身,面无表情,“怎么样了?”

“李国丈一家已于今日午时被当街问斩,其余的下人亲属也被一并发送!”珠儿垂眸,“其实没有诛他九族皇上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的确,依照李家所犯的罪名诛九族实不为过,可司徒睿只处决了李家的直系亲属,并将其他人流放。

斩草除根,我想他是懂的,却不明白他这手下留情又是为何。

“辰妃呢?”我接过她手里的漱口水。

“辰妃娘娘一直被关押在冷宫!”

“皇上怎么说?”

“皇上——什么也没说!”

司徒睿没有将辰妃一并处置,但依照常理而言在这件事中辰妃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的,因为能逼迫李国丈走这一步的唯有他的女儿辰妃,因为我的存在危机了辰妃在宫中的地位。

辰妃入宫十年,这个皇后的头衔却被我占据,而我肚里的这个孩子更将李家人最后的希望扑灭,所以他们对我下了毒手,由辰妃引我出宫再由她父亲雇佣杀手行凶,顺理成章的事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愚钝。

或许他们就是想于绝境中求生存,他们以为我与辰妃同时遇刺这件事就没有人会怀疑到辰妃身上,可最终这道墙还是透了风,事情败露,每个人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内忧外患家宅不宁,我虽没有见到司徒睿却也能想象的到他恼怒的样子,可是念着辰妃与他十年的夫妻情分,他终还是没有狠心将她处死,只一道打入冷宫的圣旨就将这一切的恩情断了。

悲是悲的,只是在这场局中,却不知道谁才是最悲凉的那一个。

想着辰妃曾经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猛然发现我其实一点也不曾了解她,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心思细密的女子,可这心思——

“娘娘!”见我良久不曾说话,珠儿试着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方才王公公过来传旨,皇上说如果您无恙,晚上请您去中央宫赴宴。”

“中央宫?”我的心一紧,必然是大事,上一回在中央宫摆宴是因为凌锦风的来访,这一次莫不是——

我打了个寒战,猛地回过神来,“是——征边的主帅定了?”

珠儿眼神闪躲的避开我的目光,却也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

“是谁?”我抓着她的手臂,心里开始颤抖,一定是司徒康,纵观整个朝堂能担此大任的唯有他,而他这一去后果堪忧。

珠儿不语,只是将头埋的更低。

“娘娘!”珠儿试着叫了我一声。

我摇头,起身,心里七上八下的,“去给我准备衣服。”

“娘娘不舒服就不要去了!”珠儿劝道,“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我没事!”我放开她的手,稳了稳心神,“你去准备一下。”

珠儿终于也没有放心离开,只是吩咐杏儿带人去给我准备衣服,而她却自始至终以一种深度忧虑的眼神守着我的落魄。

司徒康要去战场了,而迎接他的又是凌锦风,我不知道我是在为谁担忧又为谁难过,就是觉得一颗心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司徒睿,他是故意的吗?

心中的悲苦无从诉说,我在镜中看着自己的苍白,珠儿却用胭脂将这憔悴都掩盖起来。

他们送我去归鹤楼,然后像数月前一样,我与司徒睿搭乘龙辇前往中央宫接受百官朝拜,只是这一次这饮宴的气氛却异常的肃穆,在场的每一个人面色都显得浓重。

国难当头,不同于上一次的奢华。

司徒睿牵着我的手踏进大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就响彻云霄,震得我头脑发晕。

我强忍着不适随司徒睿走上台阶,迎面印刻在目光中的就是司徒康温和的一个的眼神,淡定也随意。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却吐不出一个字,明天过后的事我都不敢想象。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面孔上我感觉到的是灼伤般的疼痛,温暖如一,和煦如风,我却无力面对,只觉得手脚冰凉。

我坐在司徒睿的身边,伸手取了旁边的酒杯灌下一杯酒才觉得不再那么冷,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司徒睿的面容是一贯的冷峻,目光移过来也不带任何的温度,却不动声色的将我手中的酒杯夺走。

我抬眼对上他冷然的眸子,他却将目光移给司徒康。

“皇兄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臣弟?”司徒康浅笑,带一种怡然自得的神情,也似有些春风得意,丝毫没有被这即将临近的远征打扰了他的心情。

司徒睿嘴角微微扯动现出一点玩味的笑意,目光却还是深不见底,“明日之后曦裕的担子就要交予宣王你了,你——可明白?”

他刻意的强调最后几个字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困惑的看他。

司徒康神色不改,依旧是那抹笑,“臣弟明白,曦裕灌注了司徒家数百年的心血,不容有失!”

“恩!”司徒睿满意的点头,“你要记住,曦裕于你我而言不仅是国,更是家,国可破,家却不可以亡!”

国可破,家却不可以亡!

司徒睿刻意强化的这几个字让我困顿也迷茫,他是一个君王,这样的话怎么可以由他口中说出?而且是当着满朝文武,这——

太不合时宜!

显然的他这话是说给司徒康听的,他究竟在暗示什么。

司徒康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最终却还他一个温暖的笑容,“臣弟记下了!”

“好!”司徒睿冰封的面孔上终于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他这种毫无防备的笑容是我不曾见的,这样褪去寒冷外衣的他让我觉得震惊,他竟也可以有这样的笑容,似乎——

带一点暖意。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举杯,与司徒康四目相对,“今日朕与你满饮此杯,从此你我便与曦裕共命运!”

司徒睿仰头一饮而尽,司徒康看一眼杯中酒也依例而行。

那夜饮宴的气氛在我看来就只是诡异,可品在心里的却是沉痛。

一场本来与我无关的战争却因为两个男人的介入而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是对我眷恋至深的凌锦风,一个是面前我眷恋至深的司徒康,这不是为我而起的战争却残忍的将我放予中间,无法取舍。

命运的作弄让我无力反抗,只能苦笑,一杯杯的将辛辣的酒水送进口中来麻醉自己的失意。

司徒康看着我,司徒睿也看着我,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我的失态,直至司徒睿忍无可忍之下再一次一把夺了我手里的酒杯。

我抬头,醉眼朦胧的看着他傻傻的笑。

“你醉了!”他说,将手里的杯子递予身边的宫女拿走。

“我醉了?”醉了吗?醉了的人是不会有思考的,可为什么跃进我心里的每一个名字都还是清醒的让我感觉到疼痛?

凌锦风,司徒康,赫连蓬,烟儿,还有——司徒睿!

“我没醉!”我摇头,跌跌撞撞起身去夺那宫女手中的杯子,却一头栽进司徒睿的怀中。

他似乎是带了很多的愤怒,就势接住我一句话也不说的打横将我抱起大踏步的离开。

路过司徒康面前,鼻息间有隐约的迷迭香的味道飘散。

冬夜的风很凉,司徒睿抱着我跨上龙辇用厚重的裘袍包裹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取暖,我一抬眼就看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很深,很满,很像凌锦风。

我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该有这样的眼神,这个眼神是凌锦风的!”

我以为他会生气,他却抓住我的手重新塞进裘袍里,声音平静,“你喜欢过凌锦风吗?”

我一怔,他居然问我这样的话,可我也不准备再瞒他,很多话都要说清楚,我摇头,“我不爱他,我从来就不爱他,可是——”想着眼泪就落下来,我将头贴近他的胸口,“我欠他的!”这亏欠让我一辈子都不能指望放下。

“所以你才一次次避开他!”司徒睿伸手一下下温柔的帮我擦干脸上的泪痕,“那么我呢?”

他用的是“我”这个称呼让我觉得陌生,可他面上落寞的表情是真的。

我看着他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似乎真的不是如我所见的那般冷漠,可是——我的心里很凉。

我紧紧的裹着身上的裘袍将自己的脸在他胸前埋得更深一些来阻挡空气中的寒意,很浓重的倦意袭来,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

“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他惆怅的声音再次如幻觉般在耳际响起,我也觉得我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我在睡梦中勾了勾嘴角,又向他怀中的温暖靠了靠,“司徒睿,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都决定了你此生都只能这么冰冷,而我,需要的只是一份可以温暖我自己的感情,很浅——就够了。”

是的,很浅就够了,像异凡那样平凡,像司徒康那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