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来不及了！”
辰妃的声音像一个施了魔法的咒语久久回旋在心头。
我不解的看她，她嘴角划过的笑纹却如午夜昙花般悄悄流逝，“他走了，不会再回来！”
走了？什么意思？
我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慢慢悬空，喉头干涩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所剩的就只是一个询问加不安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害怕，辰妃这么深刻的疼痛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可是这一次——
不能逃离！
我跌跌撞撞的奔出织锦阁，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就只剩下辰妃最后跟我说的话，她说司徒睿走了，她说他走了！
他说他去了战场，她说他不准备再回来，是的，她是这么说的，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脚下机械化的向着宫门的方向奔去，我要去印证这个传言，我要将它推翻，明明要出征的是司徒康，辰妃为什么那么悲痛的告诉我司徒睿走了？而听到这个消息我为什么会如此惊慌？
我想是辰妃绝望的眼神感染了我，否则我怎会如此失态？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个个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却推开他们要来扶我的手，自己继续跌跌撞撞的走，留他们在身后低声的议论。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失仪，可是在揭穿辰妃的谎言之前我不能停下来。
我不记得我走了多久，也许我是走的太久了，当我终于赶到宫门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看着那片荒芜的宫墙我也终于累到虚脱，软软的瘫在地上。
“娘娘！”守门的侍卫发现了我，奔过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他们仿似没有看到我的狼狈，就只是毕恭毕敬的行跪拜大礼。
“皇上呢？”我问，声音疲惫也荒凉。
我想听他们说他回去了，回去归鹤楼或者麒麟殿，可是他们却犹豫着抬头，给我一个唯唯诺诺的闪躲的眼神，“皇上——已经出发了！”
出发了？竟——是真的。
我从地面爬起来冷笑开始爬上嘴角，觉得他们的这个回答很荒唐。
为什么司徒睿没有告诉我是他自己要率军出征？为什么每个人都没有告诉我那个要奔赴战场的人是他？这一次又是谁的阴谋？目的又是什么？
我摇着头兀自的苦笑，好一场天衣无缝的双簧，司徒睿，你果然会玩的很，司徒康，却是他的帮凶。
从头到尾这世上就只有我这一个傻瓜！
“来不及了！”我抬头望天，长长的叹息，确实来不及了。
“娘娘！”身后的侍卫的担忧的唤我，我却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空洞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脚下虚晃的一点点往回挪动步子。
不管遇到什么事，从来就没有人会给我一个原因，每个人都说他是要保护我，每个人都说他是在乎我的，可如果他们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把我当成一个傻瓜来耍？
我再一次推开织锦阁的大门时，脸上都是绝望的冷笑，笑到让自己都心寒。
辰妃诧异的看我，将我让进屋子，我就只是紧紧地盯着她淡定如一的面孔上闪躲不定的眼神。
“为什么？”我平静的开口，“告诉我为什么？”
辰妃垂眸，别开我的目光兀自起身我却捕捉到她面上一点苦涩的笑意，“娘娘不是不介意皇上的事吗？现在又何必追问？”
“可是我要知道！”我从凳子上跳起来，抓着她的手臂，“一定有原因的，为什么？”
辰妃看着我，目光哀怨，唇齿翁和间就给我那么沉重的的五个字，“为了——成全你！”
成全我？又是成全我？司徒睿说他放任我一次次的去惹出祸端都是为了成全我，那么这一次他又要成全我什么呢？
我放开她，闭上眼，觉得自己又看到了一场可怕的阴谋而且越陷越深，可辰妃随后吐出的五个字却让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说，“还有——宣王爷！”
她的声音是柔和的，甚至是温柔的，可是我听到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般震撼，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恐慌。
我猛地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着她平淡如水的双眸，“你说什么？”
“娘娘喜欢的人是宣王爷不是吗？”辰妃浅浅的笑，有一点苦涩，我却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扶着桌子才得以站稳，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恬淡的面孔。
我喜欢司徒康，是的，我喜欢他，喜欢他温暖的笑容，喜欢他超然的身影，也喜欢他成竹在胸的淡定，可是——
我一直以为我伪装的很好，我一直以为这种自欺欺人是可以的，可是为什么连辰妃都会知道这件事？
而且她说司徒睿要成全我们！
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底盘旋上升，远远超过了心事被洞穿的恐惧。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司徒睿也知道，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从不曾揭穿我，这不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吗？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要做什么？”我本来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到最后却颤抖着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司徒睿，他到底要干什么？
“成全你！”辰妃重复，却是忍不住的苦笑，然后在她慢慢收冷的眸光中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猩红的嫉妒，“他要用他的命来成全你！”
辰妃眼中的绝望将我也一并逼入绝境，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摇头，“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他不过是为了他的国家去尽他身为帝王的责任，他不一定会死，就算他真的战死沙场这一切也与我无关。”
我失控的大声叫嚷自己也觉得无力，我想起前夜的酒宴上他对司徒康那些意味深长的话，那分明就是一首隐晦的诀别诗，只是——
我没有听懂。
“娘娘还是要自欺欺人吗？”辰妃厉声打断我的话，绝美的面孔上带着凄绝惨绝的笑容逼视我，“便是不爱，你也不能如此狠心！”
她最后的话变成无力的叹息，我也终于支撑不住，两个人都颓然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司徒睿！司徒睿！司徒睿！
这究竟是为什么？
屋子里死一般的空气被屋外灌进来的北风冻结，我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正午惨白的日光正无情的落在身上，每一缕光线都将我陷入黑暗中的灵魂侵蚀。
我扶着桌子勉强起身，我不能任由这件事就这样终结，便是了断，司徒睿也应该亲口给我一个原因。
我扶着门框一步步的向外走，我要去找司徒康，我要把司徒睿找回来当面将这件事说清楚。
“娘娘是要去找宣王爷吗？”冷不防辰妃再次恢复冷然的声音就在背后平静的响起。
我一怔，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娘娘还是不要去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帮你！”
我想要再往前走，脚下却是不自觉的调转了方向，回头，茫然的看着辰妃已经再度平静的面孔。
“为什么？”
辰妃起身，看我一眼，嘴角扬起阴冷的一丝笑意，笑得我心寒。
她漫不经心的转身，冰凉凉的声音就渗入到我骨髓的深处，“因为这本就是他要的结局！”
司徒康要的结局？什么样的结局呢？要司徒睿去死吗？
这个荒唐的想法让我从心底发出一声惨笑，他们是兄弟，纵然是中间横着这样的一个我，他也不至于要了他哥哥的命，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可是眼前的种种迹象却让我不能自圆其说，显然的，对于司徒睿的这个决定司徒康是完全知晓，并且是任由它去发展的。
这中间究竟夹杂了怎样的原因？
真的就只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