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候在暗处的小太监,偷偷的抹了一把泪。这么多年来,公子只在秋三姑娘在的时候像个有生气的人,多数时候,公子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他的目光锁在站着吹箫的秋筱叶身上,为了公子,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公子身旁。
一曲(半月琴)终了,云慕离突然起身摔了手中的焦尾琴,“吾从今后再也不抚琴。”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拿着萧的秋筱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不明白他摔琴是因为什么?
“三姑娘,请。”小太监再一次出现了。
真是怪人一个。
秋筱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箫重新放在小几上。小太监却双手拿起,然后恭敬的双手呈上。
“三姑娘,这是我家公子亲手所做,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呃……
秋筱叶看着态度恭敬实则强硬的小太监,心道,云慕离好端端的送自己一管萧作甚?
见她收好之后,小太监将她送回了和池千雪一起的寝院。
也许这一天实在过的凶险,刚一躺在床上,她便沉沉的睡了去。
顶着陈蓉的脸又在皇宫里过了四天,这期间,慧真长公主被赐婚给祁襄,而从池千雪那里听来的消息,“自己”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萧彧的魔爪,就在同意祁襄赐婚的要求头一天晚上,“自己”还是被他给临幸了。
她听了后一阵恶寒,心里对那个“自己”的替身难过,也不知道云慕离是从哪里找来的姑娘,竟让她代替自己遭了这份罪。
四天后,她和另外四个采女一起被赐给了平地。她接了圣旨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天,隐隐的听见有人在皇宫城墙上正在吹笛。上马车前她回望了一眼。高高的城墙上,有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一根竹笛横在嘴角,笛曲或高扬或婉转的响彻整个皇宫。
没来由的,她心里一酸。
到此时,她终于明了,云慕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将她送到平地去。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猜错了开头,他根本就是平王的人。
“姑娘?”一个随身服侍的嬷嬷见她迟疑不动走过低声催促。
秋筱叶扶着她的手,踩在矮凳上,上了马车。
笛曲一直没停,像是长了翅膀想尾随而去。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城墙上的云慕离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小太监站在一侧被他点了穴无法动弹,眼里满是心疼。
“公子,为何不让茗晋留下三姑娘?公子,你这是何苦?”
云慕离凄然一笑。
“你觉得我配吗……”
低低的话语随风飘散。
马车很大,比起秋筱叶之前坐的不知道要豪华几倍。车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车上还有暗格,里面备着各色点心,有些还放了些书籍,都是些话本。
护送的队伍中那天晚上那个青须书生也在其中,一看见她,像是饿狼看见了小白兔,目光灼灼的让秋筱叶不敢抬头看。掀起的帘子像是烫手的番薯一般,急忙摔了。
马车稳稳的行驶着,车子里坐着五个姑娘一点儿都不拥挤。出了建康地界后,又往前行驶了几十里,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平地的使者,看起来以那个青须书生为首,带着大伙进了驿站。
五个采女,两个人一间厢房,独独多出了一个秋筱叶,一人住了个单间。另外四个女子,望向她的目光便有了不同,有疑惑,有羡慕,更多的是妒忌。
秋筱叶擦了擦汗,自然知道这是平王的安排。好嘛,这还没到平地呢,就竖起敌人了。不过,谁在乎呢?鸡胸小白鼠要是五个照单全收,她才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是!
刚刚用过晚膳,秋筱叶正打算闪进空间里泡温泉,解解乏。房门却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走进了一个男子。她定睛一看,就是那个青须书生。此刻,他眼含笑意的一步步逼近,看着她像是看见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让他心里眼里全都开心起来。
这眼神再细细看,秋筱叶觉得有些熟悉。还未等她反应,男子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拥进怀里,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际深深的吸了口气。
“叶儿……叶儿……叶儿……”他在她耳边低喃。
秋筱叶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在这一刻渐渐的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多日来的提心吊胆,忧虑焦急全都涌了出来,全都化作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平王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的吻掉滚落下来的泪珠儿。
“莫哭……莫哭……”他轻声的哄着,“是我不好,没能及时去接你。”
秋筱叶闻言,轻声啜泣了一会,发泄够了,伏在他肩上一动不动的。
“我不是说让你在太府都等我吗?你怎么去了建康了?”
秋筱叶的眉毛一跳,不好,这是秋后算账了?
“青衣病了,我不能不管。”
平王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掉她残留在脸上的泪珠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青衣在你看来像是姐妹。但是,叶儿,那建康现在是随便能去的吗?那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又长成这般模样,性子又有些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青衣病了,你可以派了莲玉她们去接回来便是,怎么那么鲁莽?”
秋筱叶听着听着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做她有点呆?她承认她这次回建康有些鲁莽,可谁能料到秋老爷和燕王妃合起伙来陷害她?还以大表哥崔景为质?更何况,当时她一听青衣病的快死了,整个人早就没了章法,只想赶紧回去好救活她,哪里就想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