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无名指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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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进公司将近一个月,费尔坐在办公室里,要不和五湖四海的女友们聊电话,要不独自打高尔夫球,要不跟懒蛇一样躺着,眼神像标枪一般戳在墙壁的挂钟上。

唯一庆幸的是,他还会记得来上班,还会用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内线电话的指示灯亮了,传来秘书的声音。

“总裁先生,董事长在一线。”

费尔顿时从魂游中惊醒过来,懒蛇似的身子立刻坐得笔直,他理理头发,拉挺领带,才镇定地按下键。

“爹地。”他大咧咧地朝电话屏幕上的中年人打招呼。

“公司的情况怎样?”每年,老珀斯都会抽时间到各分公司去巡视业务。

“公司运作非常正常,爹地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费尔拍胸脯保证。

“香港这边的分公司有点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去。今年F&C俱乐部在纽约举办的会议,你代替我去参加。”老珀斯吩咐。

费尔双眼一亮,惊喜道:“知道。”

F&C俱乐部,是F&C公司投资建设并参与的CEO超豪华俱乐部。每年,俱乐部会在纽约市举办两次会议。

虽然费尔对“花钱”的兴趣远远高于对“赚钱”的兴趣,但身为一个男人,谁不想结交纽约商界的风云人物,建立强大的人际关系网?再说,会议之后的宴会,美女美酒都是顶级的,是猎艳、交友的最佳场所。

就在他欣喜若狂之际,老子的下一句话猛然像盆冰水泼过来——

“带上你的助理派恩一起去。”

费尔的笑僵在脸上,表情怪异,嘴巴张了张,“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老珀斯神情严肃,清楚地强调。

“可是爹地……”费尔“不知死活”地坦白,“我已经调他去再建工程部,呃,我是说杂务部。”

“什么?!”平地一声惊吼,老珀斯眼边的皱纹突然颤抖起来,像是一条摇摆的鱼尾巴。

老人家气得不轻,脸色发黑,恨不得从电话屏幕冲出来,伸手掐他脖子。

“这个人做过很多总裁和CEO的助理,对你很有帮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将他降职,甚至是开除!”最后一句,老珀斯几乎是怒喝出声。

费尔往后一缩,不敢问为什么,急急答应:“好好好……我带他去……”

老头子终于满意地收线。

费尔挪了挪屁股,发现久坐一张椅子不舒服。受了老头子的训斥,气有点不顺,罪魁祸首是派恩,他自然找派恩开刀。

一个电话,叫派恩上来换椅子。小的做苦力,大的消火气。

刚放下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总裁先生,曲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费尔坐直身,一扬手臂,拿起笔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其实只是翻翻文件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门打开了,传来脚步声,随即一声招呼当头盖下来:“珀斯先生!”

费尔被那道中气十足的招呼震得险些趴倒在桌面上。

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女人一定是单调、沉闷的装束。套装不是死灰色,就是黑沉色,再加上“不拘小节”的潇洒姿态,让谁看了都直摇头。

不过,挑战性越大,征服欲越强。他费尔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古董老土的男人婆。

六个月,六个月内,他一定能把这位言语粗鄙、动作粗鲁的古董女培养成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女,在纽约上演一场真实的《窈窕淑女》。

“总监说你找我。”

费尔深吸了一口气,压压惊后,才道:“今届的纽约珠宝设计大赛,总监推荐你参加,公司会给你多一点时间准备。”

“我?”曲线微怔,“不会吧?我只有一年的经验,制作一套珠宝,成本分分钟超过数十万,再说设计的首饰又不一定有人买,珀斯先生是不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公司已经决定了。”

派恩搬着一张高档的皮椅走进来,看见曲线时显然愣了一下。

曲线正要离开,却因为看到派恩而停住了迈开的脚步。

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费尔顿时一瞠双目,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派恩面前,颐指气使地开口:“放下来,让我坐坐看。”

派恩依照指示放下椅子。

费尔坐上去,挪了挪臀部,扭了扭身子,然后“霍”的一声站起身,不悦地呵斥道:“这张不行,再去换一张新的。”

“是,先生。”派恩神情平静,只是遵从指令,抬起椅子就要转身离开。

曲线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派恩望向费尔,脸上难得的几分和颜悦色一扫而光,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虽然,那个“小鸡”要比她这“母鸡”高大得很多。

“珀斯先生,如果下一张你又不满意呢?”

费尔不以为然道:“那就再搬。”

“这分明是有意玩弄。”火气骤然冲上心头,曲线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

派恩的视线投过来,蓝眸高深莫测,里面有一抹担忧闪过。

费尔皱皱眉,没有马上否认,看她喘得那么厉害,他突生了恻隐之心,改变了注意。

“那好吧,不用换,不过你要将椅子调整到我要的高度和舒适度。”说话的时候,他神情轻蔑,眼睛朝天,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派恩是个仆人。

在派恩调整椅子时,费尔借故让曲线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因为担心派恩被他欺负,曲线自愿留了下来。

“这个周末,我和一些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一起去玩怎样?”费尔发出第三次邀请。再来几次,他就要由“阿斗”改名为“小强”了。

“高尔夫球?挥动几下子球杆,把一个小白球拨进一个小洞里,就要消磨掉三四个小时,花掉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再看那些打球者,不少人挥杆的动作比农民挥舞锄头的姿势还要难看,却煞有介事地摆出偌大的阵势,占据数千亩的山林,出动几百名员工,配备球类运动中最复杂的球具,每天消费数千吨的水资源,施放大量的化肥和农药,造成严重的绿色污染……”

费尔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兼狂冒冷汗……想不到一句邀请,竟然能引发她如此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长篇大论。

正在忙碌的派恩朝这边望了一眼。短短时间他已经看出,她的言行举止,总在无意中表现出对有钱人世界的嘲讽和鄙视。

费尔擦擦额上冷汗,“那你总有喜欢的娱乐运动吧?”

曲线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你看我这副喘得像哮喘晚期的样子,像是喜欢运动的人吗?”

“……”费尔无语。

派恩手握扳手,站起身望了过来,“珀斯先生,椅子调整好了。”

“嗯,你把旧椅子搬下杂务部吧。”费尔挥挥手,无意再刁难他,因为午餐时间到了。然后,他望向曲线,“关于设计比赛的事情,具体方面我还要和你聊聊,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了。”

曲线一怔,随即露出夸张而呆滞的笑容,“珀斯先生真爱开玩笑,你在二楼高级主管的餐厅吃饭,我们一般职员都是在一楼就餐的。”她瞄见派恩已经收拾好工具,搬着旧椅子走出去,便马上跟了上去。

费尔跟着走出办公室,“没关系,我们可以出去吃。”

“不用了,公事还是在公司说比较好。”曲线一口回绝,主动去拿派恩手臂上的工具袋,但他拒绝了。

“可是我只想午餐的时候和你聊。”费尔耍赖。

“可是我已经约好别人一起吃午餐。”她取过工具袋,但又被派恩抢回去。

“你可以推掉。”费尔在后面苦苦追逼。

“我不可以毁约。”敷衍完后面的阿斗,曲线再度伸手。

“很重。”派恩提醒。袋子里除了一些扳手、螺丝刀之外,还有一些废弃的绘图工具,一同拿回杂务部处理。

“我提得起。”曲线很坚持。

“你在气喘。”派恩微微皱眉,躲开她的手。

被晾在后边的阿斗终于发现了些什么,上前几步拦住他们,脸色怪异地指着派恩对曲线说:“你约了他吃饭?”

“对,我约了他一起吃饭。”曲线坦言回答,将双手交叉于胸,“珀斯先生,既然你看我这副模样不顺眼,那么和我吃饭一定很痛苦。再说我动作粗鲁、嗓门又大,你是有头有脸的人,到时我‘情不自禁’地‘真情流露’,让你丢脸可不好!”

费尔犹豫了,她说得没错。不过,办法总是有的。

“这个好办,我们到顶层的餐厅用餐,只有我们,没人打搅。”高兴地建议完,电梯门刚好打开,冷不防,他伸手抓住她就往里面走去。

“不要——”曲线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拉住派恩。

叫声未落,派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揽住她的腰身。搭在手臂上的工具袋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抛飞出去——

“啊——”费尔一蹿而起。

曲线只觉得腰身一紧,整个人就被拉回派恩身边,耳边骤然传来惨叫。这才发现,在派恩一伸一拉的动作中,工具袋抛飞出去,击在费尔的屁股上,随即又被拉了回来。

费尔涨红了脸,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痛着,痛得龇牙咧嘴,他探手到臀部,拔下屁股上的针头,拿至眼前一看,差点就当场昏死过去。一转头,他恶狠狠地质问:“这是什么?”

屏住呼吸的曲线顿时恍然大悟,未等派恩回答就抢着出声:“是圆规的针头,因为插到你屁股上就和圆规脱离开来。”

“工具袋里怎么会有圆规?”费尔咆哮,像个喷火的恐龙。

曲线无辜地看着发狂的恐龙,“你叫派恩上来的时候,他刚好在设计部回收坏掉的绘图工具,这个圆规就是其中一个。”

“你——”费尔恶狠狠地瞪向派恩,伸出手指抖个不停,“你一定是故意的!上次砸我的脚,这次竟然扎我的屁股,你一定不想干了。好,很好!等裁员的时候,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曲线激动地反驳:“这是意外,派恩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为了拉住我,你要怪就怪我,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珀斯先生,请你原谅!”派恩微微垂首,态度恭谨。

费尔继续喷火,“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在公司泡妞、不准再惹到我头上来,但这一次,你竟敢惹到我屁股后面去了。”

派恩抬起头,眼神深隐,却藏着压迫人的锐利锋芒。费尔陡然噤声,并且有片刻的窒息。

“珀斯先生,我之前提醒过你,曲小姐害怕坐电梯,因为这次情况紧急,所以不小心冒犯了你,请你原谅。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强迫她坐电梯。”

那一刻,费尔本能地感到强大的压迫感,但从那双深邃的蓝眸中,他看不到任何威严或是敌意,却莫名地感到胆怯。

震愕了好一会儿,费尔才惊醒过来,他挥去心头的诡异感觉,认为那股威迫感只是自己一时神经错乱引发的错觉。

他恢复吼叫状态:“我最讨厌两类人,一类从不听我的忠告,另一类常给我忠告。时间一到,我让你第一个走人。哼!”

冷哼完,他摸摸屁股,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进了电梯。

这一次,曲线没有冲上去,而是歉意地抬起头,“抱歉,都是我不好。”

派恩给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俯身收拾好工具袋,用另一只手抬起旧椅子,朝楼梯口走去,“放完这些东西我们就去吃饭。”

“你坐电梯,我走楼梯下去就可以了。”曲线阻止他。

“这些东西不重。”说着,他已经步下楼梯。

曲线瞄向他高大的身形和有力的臂膀,随即耸耸肩,跟在他后面。

“就算阿斗不开除你,我也不想你留在这里受尽阿斗的折磨,你真的不考虑索博尔投资银行那份助理工作吗?”

“没有想过。”即使是下楼梯,他也有意放慢脚步,让她轻松跟上。

“要是你真的被开除怎么办?”她问。

派恩侧首的一刹那,发现了她的不安。他内心微动,但随即不露情绪地回答。

“到时再说吧。”他转移了话题,“你的身体太弱了,要多做运动。跑步、游泳、打球……什么都可以。”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飚车。”

“……”

凌晨五点,派恩准时醒来,视线对上天花板,残旧的木板上镶嵌着崭新的原木。差点被闹钟“斩草除根”的当天晚上,他就动作迅速地将那道大缝补上了。

阵阵寒意袭来,他套上衣服,走到床边拉开窗帘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十一月初,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纽约提早进入严冬的季节。

在雪中晨跑了三十分钟后,他回来洗澡,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再花四十分钟阅读全球各地的财经新闻。他主要关注的是股市行情,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罗曼财团的内容上。

狩猎者以3亿美元收购了罗曼所属的饭店网络……宣布与罗曼所属的CN公司达成了120亿美元的交易……

商界瞬息万变,重大事件天天都有发生。凭着傲人的记忆力,派恩迅速从脑海里收集到相关信息。五年来,罗曼的资产正在慢慢流失,被号称为“狩猎者”的敌意竞争者胃口越来越大,似乎有意将罗曼财团逼上绝路,永远消失于商界。

思绪没有滞留太久,他起身准备早餐。二十分钟后,那锅粥“笃笃”地炖煮着,煮得浓稠,喷吐着白色的泡泡。他炒了一碟马铃薯薄片,然后熄了白粥下的火,再将两个番茄切成薄片。

看看时间,已经超过七点了,但曲线还没有下来。

没有犹豫,他走上二楼敲她的房门。

门响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他扭动门把,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大概是她忘了上锁。

这是派恩第一次走进曲线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充满清馨的女性幽香。淡蓝色的被子包裹着蜷缩在一起的人儿,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着,阵阵压抑的呻吟从里面逸出来。

派恩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

曲线的头深深陷入羽毛枕里,上班时的老式发髻和在家时的蓬头乱发,此时变成黑亮柔软的直发层层散落在白皙的脸蛋和枕头上,摘除了眼镜,几乎遮去半张脸的刘海修剪成美丽的娃娃式,平整及眉,深邃的黑眸在灯光下一览无遗。她将双手压在腹部上,表情十分痛苦,呼吸相当急促。

“你怎么呢?”他眼里充满不安。

“我快死了,我要死了,我想去撞墙!”她有气无力地低喘,“我不要做女人了……”

派恩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只是看到汗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流下来,他焦虑不堪,轻柔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曲线抓住他的衣襟,呼吸紊乱,不断摇头,“不……不要……去了也……也没用……”

“为什么?”派恩轻拂她****的长发,抹去她的汗水,惊慌和怜惜瞬间涌上心头。

曲线抬起头,发现他的眼睛透露焦虑的神色,解释脱口而出:“是痛经……每次的第一天都是这样,我……已经向公司……请假……”

每次到这个时候,她都如临大敌。腹痛得无法站立,只能在床上辗转。

“痛经?!”派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止痛药呢?”

“没有。”她慢慢地用腹部深呼吸,喘息着。虽然对痛经的感觉深恶痛绝,但她从来不采取防治措施。

“吃什么可以止痛?”他快速问道,担忧地注视着她惨白的脸蛋。

“不知道。”她无力地倒在他怀中。

派恩不可思议地瞪视着她,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是真的不知道嘛。”感觉到他匪夷所思的目光,曲线在他怀中低鸣。他的胸膛很暖很舒适,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冰冷的身子,加速了血液循环,松弛了肌肉,稍微缓和了痛经。

派恩无声叹气。不好好吃饭,还要用痛经虐待自己的身子,他真的要怀疑她有自虐症。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肌肤,发现手心燥热,身体却很冰冷。他急忙让她躺下,盖好被子,然后打开暖气提高室内温度。

“你先忍忍,我很快就回来。”

曲线已经无力答话,绞痛阵阵袭来,难以忍受。

五分钟之后,派恩用肩膀推开门走进来,手上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一碗白粥,一碟马铃薯和番茄薄片,还有一包药片。

曲线将身子深陷在被褥中,那珍珠白的肤色,让人有股想伸手触摸她的皮肤、确认她体温的冲动。

派恩小心扶起她,让她靠坐在叠起的枕上,“先吃点早餐,然后吃药。”

曲线手脚发软,一动不想动,任由他喂自己吃粥。等他拿出一粒药片后,她才气若游丝地问道:“这是什么?”

“止痛药。”他将药递到她唇边。他将药丸塞入她嘴里,然后喂她喝牛奶,同时交代道,“以后吃止痛药,要记得喝牛奶,这样才不会伤胃。”

“哦。”她低声应道,垂下眼睑喝牛奶,蜂蜜跟牛奶混合的香味在口中散开。

“听说这种病在生过孩子之后会消失。”深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曲线双手捧着杯子,边喝边摇头,“我只是饮食不正常,才会痛的。”抬起头,发现窗外是一片银色的世界,雪花在空中乱舞,“难怪我觉得好冷,原来下雪了!”

她讨厌冬天!

“……好点了吗?”他伸手轻拂她的长发。

“还是痛。”她把空杯子递给他,将身子埋入被褥中,“谢谢!你去上班吧,我睡一觉就可以了。”不同于平时的粗鲁直率和飞扬跋扈,现在她虚弱得宛如一泓清水,柔得不像话。别说是男人,连女人见了都顿生怜惜。

派恩为她盖好被子,探手到里面轻握住她的双脚。这一举动,吓得她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察觉到她的惊吓,他轻柔而有力地把手压在她腿上,“别担心,我只是让你减轻痛楚。”

减轻?!怎样减轻?她瞪大眼镜望着他,双唇像活鱼一样无声地一张一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派恩掀开被子一角,让她雪白的赤足暴露在视线下,然后在她脚踝两边的凹陷处轻轻地捏弄,接着跟腱而上,直到小腿肌。做完右脚,换左脚,各指压了数分钟。

曲线望着他的举动,欣喜与羞涩同时在心中荡漾,苍白的脸蛋渐渐染上红晕。天哪,这个男人真是“贤惠”得没话说!

“好些了吗?”他突然抬头问道。

她急忙移开视线,看向双脚,忽闪着长睫毛点点头。感觉真的没那么痛了,“是医生教你做的?”

“嗯。”他笑,显然松了口气。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大,很温暖,外面的雪花很美,她疲倦地打了个轻微的哈欠,“你去上班吧,要不阿斗又要找你麻烦了。”

“我中午会回来。”离开时,他轻轻在她身上加盖一条绒毯。

中午,派恩冒着风雪回到家,为她做饭,喂她吃药,为她指压,等她模模糊糊进入梦乡后,他又赶回公司。

傍晚下班后,跟平常一样,他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屋里一片寂静,暖气全部打开。他放下东西,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

她好像在睡觉,拥着轻软的被褥,双脚自然地弯曲,长睫毛在脸颊上形成阴影,黑发在床单上散成一片黑海,呼吸平稳,睡得很安详。

他伸手轻触她的额头,她微微蠕动了一下,张开双眼。

“你回来了!”她微弱地说,露出一抹笑。

他回以微笑,“还疼吗?”

“好多了……”发现他的头发有点湿,她看向窗外,“雪又开始下了吗?”

“嗯。”他应道,起身脱下外套,“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色。”

“看样子,今年又是白色圣诞。”卧室跟客厅的暖气必须一整天都开着,她才会感觉温暖。积在窗外的雪已经结冻,朦胧的玻璃窗外正下着大雪,所有景物只看得到轮廓。

“我去准备晚餐,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吃鱼或喝汤?”他轻声问道。

“好,我想喝酱汤。”她表情稍微开朗了点,“我想去客厅坐。”想坐起来,但腹部还隐隐作痛,浑身乏力。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伸过来,扶她坐起身。她微微哆嗦着,他急忙取来毛衣,套在她身上。她长及腰部的黑发,在灯光下散发出美丽的光泽。充满魅惑的深黑双眼凝望着他,唇瓣像要说什么似的微张。

派恩读懂了她眼中的信息,俯身将她抱起,往客厅走去。

她将脸蛋枕在他肩窝处,红唇情不自禁地扬起来,偷偷笑着。

派恩将毛毯重叠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摊开,她爬到上面,被厚厚的绒毯包裹着,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她喜欢的西红柿,她伸手可及。

但她几乎不想动弹,坐在燃烧的壁炉前看着电视。抬起头,便看到高大的男人将买来的东西分别放在冰箱跟壁橱里,锅正在火炉上滋滋作响。

“可以问你一些感情上的事吗?”她突然问。

“可以。”他看了她一眼,打开一盒豆腐,准备酱汤的材料。

“你喜欢怎样的女子?”她问得直截了当。

他突然停止动作,一会才缓缓摇头,“不知道。”

“比如说活泼可爱?温柔贤淑?还是成熟能干?是小鸟依人还是女强人?”好像每个都没有她的分。

浓眉微挑,他缓缓笑道:“没法选择。如果两个人都是可爱活泼,或者两个都是成熟能干,难道我两个都会喜欢吗?”

“嗯……”说得也是。曲线皱了皱眉,一副沉思的样子。

派恩侧首,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她陷入苦思的模样,“喜欢是一种感觉,不能纯粹用外表和性格去限制和定义。”

“那你曾经遇到过喜欢的人吗?”

他摇头,“没有。”

她精致的眉微微挑起,“是你的要求高?”

“不是。我遇到的女子都很优秀。”

“包括我吗?”她从来不懂得何谓“含蓄”。

派恩停下动作,深邃的蓝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虽然他们住在一起已经一个月了,但他始终看不懂她。他不否认,他对她的态度是不同的:担忧、牵挂、呵护……理智之下,他并不排斥这些陌生的情绪。所谓的陌生,不是指他从不懂得何谓担忧牵挂和呵护,从他三岁开始,在父亲的熏陶下,他就学会关心和照顾母亲。但对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产生这种情绪,却是首次的,也是陌生的。

“怎么了?”被她一唤,他才惊醒过来,对上她询问的水眸。

他快速整顿表情,恢复平静,微微笑道:“是的,对我来说,你是优秀的。”

闻言,曲线心花怒放,将脸蛋窝在绒毯里“格格”笑起来。

他也笑了,转身将豆腐切成小块,继续道:“其实,只要我爱她,她爱我就足够了,不需要她拥有太好的家世、外表和才华。”

曲线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根本不需要自卑,你的条件很好,真的,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

派恩没有反驳,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你似乎对有钱的男人很反感。”

她用力点头,“嗯!”

“如果你喜欢上的男人很有钱呢?”派恩假设。

曲线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陡然揪住绒毯笑起来,“那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对方古怪地看着她。

曲线收敛笑意。为什么?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她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她对他是特别的,尤其在他受到费尔的欺负时,她就像个遭到攻击的刺猬似的竖起全身针刺扎人。不过,这样的好男人,不纳为己有太对不起自己了。

“就是不可能。”她摇头,语气坚决得就像是在否定“她是男的”一样。

虽然他气质很好,但她认为这只是他的品性和才华所彰显出来的一种气魄,与家世无关。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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