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移下来,朝夕紧咬着嘴唇,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涓涓的往下流淌,白色的纱裙已染成刺目的红,这一幕如此熟悉,犹记得那时,那鲜红触目的颜色也曾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震憾。
他心中一紧,咬了咬牙,“让他们走。”
翼兵让开一个缺口,萧慕彦一行挟着朝夕一路往后退,他们每退一步,凌奡天就进一步,直到退出翼兵的包围圈,萧慕彦推开朝夕,一行人飞速跃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追!”凌奡天一声令下。
阿栋犹似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凌奡天下了马,扶起朝夕,随行军医过来做了简单的包扎,血是止住了,但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不停的颤抖,凌奡天将她揽进怀中,用自己的披风将她紧紧裹住。
追捕的士兵陆续回来了,萧慕彦的手下都是死士又个个武艺高强,所以那些翼兵不是空手而归,就是带回来几具已服毒自杀的尸体。
没过多久,阿栋也回来了,萧慕彦轻功了得,又加上龙隐山山高密林,几个腾跃便已消失无踪,阿栋气愤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心里记挂着朝夕的伤势,便匆忙赶回来给凌奡天回话。
朝夕虚弱的偎在凌奡天怀里,凌奡天紧紧的搂着她,阿栋怔愣的看着他们,一时竟忘了言语。
凌奡天睨了他一眼,“跑了?”
阿栋这才回过神来,“属下无能。”
凌奡天也未责怪,随即下令折返徽州城。
朝夕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头顶上方的幔帐,手臂的伤口虽是上了药,但疼痛一时半会儿是免不了的,她清楚当时那种情况,萧慕彦也是情非得已,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堵得难受。
凌奡天为朝夕退兵的事在翼兵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因为从没有人见凌奡天如此重视过一个女人。
众人好奇的猜疑着两人的关系,传来传去,这些话就传到了阿栋耳朵里。
阿栋火冒三丈,“她曾冒死为皇上挡剑,皇上怜惜她也是情理之中,你们若再乱嚼舌根,妄议皇上,当心我以军法处置!”
阿栋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凌奡天,他感觉得出,朝夕在凌奡天心里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但不一样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
凌奡天此行,求证是真,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残存着一丝幻想,他希望父皇还活着,另一方面,他也清楚此次出宫必给心有叵测的人可乘之机,果不出他所料,但这批刺客让他觉得那样似曾相识,武艺高强,视死如归,来去无影,毫无破绽,他觉得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察觉到的。
抛开刺客之事,凌奡天想起了那对老夫妇。
思量一番,他令人将那对老夫妇接了来。
那对年迈的老夫妇战战兢兢的跪在凌奡天面前,一枚雪玉摆在几案上,凌奡天只看了一眼,心便跌倒了谷底,那雪玉虽是上等成色,雕工精细,但与父皇的琳琅玉佩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他将目光移向那对老夫妇,“抬起头来。”
夫妇俩惶恐的抬起头,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徽州城的府尹,他们不知道凌奡天是什么人,但府尹大人在他面前都是跪着不敢抬头的,他们就更诚惶诚恐了。
“这玉佩你们从何而来?”凌奡天厉声问。
“回,回大人,这是一个外乡人给我的,”老头结结巴巴道:“前,前个月,有个男人在龙隐山打猎迷了路,我,我就好心让他在家里住了一晚,走的时候,他就给了我这块玉,说是答谢我,我,我知道这玉贵重,没敢要,他非要给我,我就只好收下了,他还说这玉通灵,要随身佩带才好,从那天起,我就随身带着,说来也巧,自从带了这玉以后,每天都有人登门拜访,好礼相送,我和老婆子还高兴,说这玉真灵,谁知道,谁知道有这等祸事。”
老头抹着眼泪,“我是老实人,绝对不敢说半句假话,这玉的的确确是别人给我的。”
老婆子也在一旁道:“是啊大人,我们可都是老实人,绝对不敢做偷鸡摸狗的事。”
凌奡天明知是有人在故意设局引他上勾,但内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望。